唐皎皎掐著時辰往顧家去，顧家裡已經有不少客人到了。

這次來的客人或是和顧家沾親帶故，或是和顧家相交甚好。這些人家雖然都知道那些流言，卻是極有分寸的，不敢損了和顧家的交情。

顧老夫人大病一場，憔悴了不少。陳氏見顧老夫人遲遲不露麵，便主動來請。

一進院子裡，就聞到了窗戶裡飄出來的藥味。陳氏快走幾步，進到屋子裡。

隻見顧老夫人坐在床上，媽媽捧著藥碗守在一旁。

“母親怎麼又病了？”陳氏上前幾步，擔憂的問道。

顧老夫人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我沒事，今晚我就不出去了。”

陳氏體貼地掖了掖被角，“母親好好歇著，外頭有我和大嫂呢。”

提到方氏，顧老夫人的眉心忍不住一皺，“聽聞你大嫂最近身子也不好，你在外多擔待些。眼下我這些孫女，現在隻有清兒尚在顧家，待會你可要好好叮囑她，千萬彆丟了顧家的臉麵。”

“我曉得厲害，而且清兒今年十五，是個大姑娘了，肯定不會辜負母親的囑托。”陳氏好生安慰了一番，便出去了。

陳氏走到外頭，才掩飾不住滿臉的得意。自打顧媛離開之後，方氏便病倒了。

顧家一下子多了兩個病人，於是管家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陳氏身上。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被大房的壓一頭，終於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今天的賞花宴也是她極力促成，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讓顧老夫人同意。

她今天就要讓顧清大出風頭，告訴彆人顧家就算走了一位小姐，但還有顧清這般出眾的小姐。

畢竟顧清都十五了，早就到了定親的年齡，可惜之前被許多事耽擱到了現在，親事還沒有任何著落。

之前為著顧媛的事，陳氏還在擔心會影響顧清的婚事。這下把顧媛遠遠的送走了，陳氏終於放心了。

她走到花廳裡，瞧見顧清正陪著幾位小姐說話。以前顧清性子跳脫，在兩位姐姐身旁一比，更加不顯眼。

眼下顧清獨自坐在那裡，耳邊綴著珍珠耳環，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倒是有些溫婉的氣質。更重要的是沒了顧媛和顧音在，顧清終於不再是陪襯，而是花廳裡不容人忽視的顧家嫡出小姐。

陳氏卻還嫌顧清穿的素淨，最好是客人一進來，都被顧清吸引才好。

“二舅媽。”

陳氏回過頭來，笑道：“皎皎也來了，怎麼不見你姨媽？”

唐皎皎慢悠悠行了一禮，回道：“姨媽為著表哥的事病了，病情一直反反複複，不敢過來，怕病殃殃的樣子讓彆人看了不喜。”

“她倒是見外了，”陳氏完全不在意顧夫人是否會過來，“你快進去吧，馬上就要開席了。”

唐皎皎便往裡去，陳氏還要去迎著剛剛進來的客人。

顧清的餘光瞄到唐皎皎，眼神閃過一抹晦澀，隨後又掩飾了下去。她與身邊的小姐說了幾句，便起身朝著唐皎皎走去。

“表姐。”

唐皎皎隻好停下來，與顧清互相見禮。

顧清仔細打量著唐皎皎的臉色，疑惑地問道：“姐姐怎麼憔悴了些？是不是之前病了沒有養好？”

“沒有，許是你瞧錯了，多謝妹妹關心。”唐皎皎回道。

顧清誇張地鬆了一口氣，“清明那天下了大雨，我還以為姐姐是淋了雨著涼病下了呢，既然姐姐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唐皎皎眉心一動，囁喏著想問什麼卻無從發問，隻好笑了笑不再說話。大概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開了宴席，唐皎皎與身邊的人都不熟識，便自己安安靜靜地坐著，由著雨心給她布菜。

反觀顧清那一桌，熱鬨紛繁。吃完晚膳，夫人和小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唐皎皎依然獨自一人坐著。

她悠閒的喝著茶，離她不遠處有兩位小姐坐著，那兩位小姐原本在談論衣裳花樣和首飾，突然二人聊到了吳謙塵。

“吳將軍這麼久還不娶妻？”

“現在京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做將軍夫人，當然要好好挑一挑。”

“但是他之前那位夫人，據說是位貌美如仙的，那容貌可不是尋常人比得上的。吳將軍要是想挑一位更好看的，恐怕還要挑上許久呢。”

“說起這個，將軍先前那位夫人和顧家沾親帶故，據說今晚也來了呢。”

方才唐皎皎坐在角落裡，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此時那兩位小姐做賊心虛般四處張望，想要尋找到那位前將軍夫人的身影，看看究竟是何等的貌美。

兩人正好與唐皎皎的視線對上，登時兩人被抓了個正著，且看月光下唐皎皎如玉的麵容，兩人心裡肯定，這大概就是方才她們還在談論的前將軍夫人。

離得這麼近，也不知道她們方才說的話有沒有被聽到。

兩人互相推搡著，似乎想過去與唐皎皎道歉。

唐皎皎衝著她們一笑，她知道彆人在背後會怎麼說她，那些不痛不癢純粹是好奇的話對她並沒什麼影響。

就那些話，她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兩人被唐皎皎溫柔的笑弄得心裡愈發不是滋味，自慚形穢，怪不得人家能當上將軍夫人，渾身那氣度就不是她們能比的。

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但顧清不知為何走了過來，她笑著看了眼幾人。

突然眯著眼，不懷好意地道：“兩位姐姐是在好奇前將軍夫人？這還真是巧，那前將軍夫人便是我的表姐，我為你們引見一下。”

也不管兩位小姐是否情願，顧清就拉著她們到了唐皎皎麵前。

兩人很是不情願，甚至不敢直視唐皎皎的雙眼。唐皎皎同樣不自在，原本就是朋友間的閒聊，顧清又何必鬨到自己麵前來？

雨心扶著唐皎皎站了起來，在場還帶著笑容的隻有顧清。

顧清三言兩語就為兩邊的人介紹了一番，她們隻能笑笑，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

氣氛快緩和了不少之後，顧清冷不丁問道：“方才聽你們提到前將軍夫人，外頭是有什麼關於我表姐的流言嗎？”

不知是不是唐皎皎多想了，顧清在說前將軍夫人幾個字時，頗有咬牙切齒的感覺。

眼下顧清再提起這事，豈不是要挑撥離間，讓唐皎皎下不了台？

唐皎皎左思右想，開始回憶從前什麼時候得罪過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