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清提起這事，最難堪下不了台的還是那兩位小姐。

兩位小姐連忙擺手道歉：“是我們口不擇言，不該在背後編排。外頭沒有任何流言。”

唐皎皎臉上依然掛著溫柔端莊的笑意，她語氣柔和安撫道：“我自認為不像聖人般毫無缺點，就算外頭有些關於我的流言，那也是應該的。兩位小姐方才並沒有說我什麼，純粹是好奇罷了。不瞞你們說，像這樣的話我也會與自己的丫頭說。”

唐皎皎這番話果然將兩位小姐的難堪拂去不少，兩位小姐感激似的看向唐皎皎。

顧清自顧自說道：“也對，天下誰人不知吳大將軍，便會對前將軍夫人感到好奇。待將來新娶了夫人，到時候便不會再有人說表姐了。”

唐皎皎臉上的笑掛不住了，乾脆冷下臉來，就算她從前寄住在顧家，那也不是顧清能隨意對她陰陽怪氣的理由。

“妹妹這一口一個將軍夫人，被彆人聽到說不定以為妹妹想做將軍夫人呢。”唐皎皎同樣陰陽怪氣的回道。

這幾個字正好戳中了顧清的傷疤，那是她求之不得的東西，卻從曾經得到過的人嘴中說了出來，她隻覺得羞辱和氣憤。

“姐姐可彆這麼說，姐姐當初成了將軍夫人卻沒有守住這個位置，還請姐姐明白，你現在的身份頂了天就是前將軍夫人，要是外頭傳出來姐姐和將軍的什麼流言，那可就是姐姐癡心妄想，認不清事實了。”顧清一股腦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更是將這幾天藏在心裡的怨恨發泄了出來。

顧清這番話沒有引起唐皎皎心底的怒火，反而讓她覺得怪異。難道清明那天的事，顧清都知道了？

那天她和雨心極其小心，確保沒有被人發現。所以顧清要麼是在將軍府裡有眼線，要麼是派人在將軍府外盯著。

無論是哪一種，唐皎皎都想不出顧清有任何的必要這麼做。除非，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裡升起。

顧清眼下的口氣和神態，可不是在拈酸吃醋嗎？

唐皎皎揚起的眉毛慢慢放下，她的神色柔和了起來，嘴角甚至帶上了饒有興致的笑。

“多謝妹妹提醒。”

直麵唐皎皎洞察一切的眼神，顧清慌亂的失了手腳，她猛然避開唐皎皎的眼神，甚是心虛的垂下眼眸。

另外兩位小姐不知道唐皎皎和顧清之間的暗流湧動，兩人為了不再尷尬，逃離這個地方，便主動一唱一和。

“對了，母親應該在找我了。”

“那可不能讓夫人擔心了，我們快過去吧，恕我們失陪了。”

兩位小姐攜手落荒而逃。

唐皎皎和顧清站在原地，隻有夜裡的風不時吹動二人一頭青絲。

顧清暗暗後悔，竟然被醋意指使著，這麼快就把最後的底牌亮了出來，好巧不巧還被唐皎皎看了出來。

唐皎皎看穿這一切，也就明白了顧清的敵意。顧清這行徑，在她眼中也就顯得幼稚可笑。

“我先過去了。”唐皎皎率先開口，帶著雨心轉身離去。

顧清握緊的拳頭鬆了開來，她垂頭喪氣，垮下肩膀，這次她輸得徹徹底底。

“清兒？”陳氏正好走了過來，“你怎麼站在這裡？”

顧清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笑臉抬起頭，麵對陳氏：“娘親怎麼了？”

“隻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奇怪，我們到那邊去。”陳氏拉著顧清回到花廳裡。

唐皎皎和雨心還記著顧家的布局，便走到花園裡稍微歇息。那些交談聲和笑聲被花園裡的樹木隔去了大半，隱隱約約的傳來。

“娘子，那四小姐不知怎麼了，對娘子好像抱著很大的敵意。”雨心說道。從前住在顧家時，顧清對唐皎皎還是客客氣氣，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唐皎皎看破不說破，隨意說：“大概是因為之前那些事，讓她變了性情。反正往後和她少來往便是。”

雨心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這樣麻煩的人和事還是少沾染為妙。

兩人坐了一會，估摸著時間，那邊的宴席該散了，於是二人走了回去。

果然陳氏正準備送客，宴席下來，倒是沒有發現方氏的身影。陳氏忙前忙後的模樣，儼然是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模樣。

唐皎皎往方氏的院子處看過去，隻見裡頭隻亮著一點光，大部分地方都黑漆漆一片。

宴席上也無人提起方氏或者說到顧媛，好像這母女倆完全被人忘記了。

才短短一段時間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人唏噓不已，但這一切都是方氏和顧媛自作自受。

唐皎皎冷冷地收回目光，前往花廳裡與陳氏道彆。

“今兒客人多，倒是把你疏忽了。”陳氏客套道，隻是毫無歉意。

“我沒事，清兒陪著我說了好多話呢。”唐皎皎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清。

顧清笑臉一僵，眼神晦澀不明。

陳氏看了眼顧清，心裡起了疑，顧清和唐皎皎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於是她順水推舟的說道：“那清兒送送皎皎，我還要去招待彆的客人，先失陪了。”

陳氏離開，留下顧清和唐皎皎二人。唐皎皎好整以暇，看著窘迫的顧清。

“姐姐請。”顧清強撐著用最平常的聲音說道，隻是再如何都泄露了她內心的慌張，畢竟除了自己，就隻有唐皎皎知道她的這片心意。

唐皎皎毫不客氣，走在前頭。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唐皎皎的聲音從前頭傳來。

“妹妹也到了定親的年紀，舅媽和外祖母肯定會為妹妹尋一門好婚事。但最重要的還是在妹妹身上，不該存的心思還是儘快忘卻了。”

唐皎皎擔心顧清和顧媛一樣的性子，為了心裡那點子念想不顧一切，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到時候連累的還是她們這些與顧家有牽連的人。

而且她甚至覺得，顧清要比顧媛更加偏執。

顧清眼下什麼都聽不進去，唐皎皎的每一個字在她耳裡，都是在諷刺和嘲笑。

好不容易將唐皎皎送到門口，任務完成，顧清輕鬆了些，待唐皎皎上了馬車走遠了，她身上的重壓徹底卸了下來。

事已至此，她隻能繼續隱瞞著，保證不會再被彆人知曉。

沒有唐皎皎在，她終於能打起精神來應付客人們。她現在就擔心，唐皎皎會將她的心思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