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皎迷迷糊糊地醒來，耳邊聽著外頭若有若無嘈雜的聲響，她以為是早晨丫鬟們在外起身後收拾。
她睜開眼，入眼的卻是一片黑暗。睜著眸子許久，才適應了這片黑暗。
外頭的聲音依然在耳邊縈繞，她便喚道：“雨心？”
雨心料想到唐皎皎會被吵醒，她正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頭的動靜，立刻推開門進去了。
“娘子可是被外頭的聲音吵醒了？”雨心點了蠟燭，屋子裡亮起了燭光。
“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唐皎皎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雨心連忙拿了掛在屏風上的衣裳給唐皎皎披上，“奴婢聽聞是慕霏姑娘那裡出事了。”
唐皎皎睫毛一顫，自顧自地掀開了被子，道：“我過去瞧一瞧，姨媽這兩日頭疼，夜裡就不要吵著她了。”
雨心伺候唐皎皎穿好衣裳，已經來不及挽發髻，她便披散著烏黑的長發往外去。
雨心提著燈籠在前引路，主仆二人走了沒多久，便碰上了前來打探消息的馮媽媽。
唐皎皎問道：“姨媽可被吵醒了？”
“夫人睡前喝了安神藥，並沒有醒。”
“那便好，先不要驚醒姨媽，我過去瞧瞧再說。”
“老奴和娘子一道去。”馮媽媽出來本就是為了打探消息，便跟在唐皎皎主仆二人身後，一道往慕霏那邊去。
慕霏那兒的燈都亮了，丫鬟們像無頭蒼蠅一般跑來跑去。看到唐皎皎和馮媽媽過來，那幾個丫鬟便圍了過來。
“娘子，姑娘半夜驚醒，吐了好大一灘血。”丫鬟急道。
“去請大夫了嗎？”唐皎皎皺起眉頭。
“未曾去。”丫鬟怔怔地說，顯然是被嚇到了。
唐皎皎看向馮媽媽，吩咐道：“媽媽，派人去請大夫來。你們燒些熱水，將屋子裡收拾下。”
她邊說邊往屋子裡去，“慕霏姐姐現在如何了？”
還不等下人回答，她已經走到了門口，隻見慕霏緊閉雙眼倚靠在床沿，嘴唇蒼白麵無血色。
唐皎皎情不自禁後退一步，雨心趕緊扶著，驚呼：“娘子小心。”
唐皎皎定了定神，沒想到會如此危急。她細長的柳葉眉擰起，側過臉吩咐丫鬟：“你去催一催，讓大夫趕緊來。”
“是。”
唐皎皎走了進去，在離慕霏三步遠的時候就被馮媽媽攔住了。
“老奴去看一看，娘子彆過去了。”唐皎皎年紀輕，經曆的事不多。而且慕霏這病來的凶急又蹊蹺，萬一會傳染可就糟了。
雨心也有這樣的擔憂，扯著唐皎皎的袖子將她往後拉了拉。
正好下人端了熱水來，馮媽媽退到一旁，看著下人為慕霏擦洗。擦乾淨之後，更顯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她氣息微弱，嚇得馮媽媽是不是要探一下她的鼻息。
再三催促之下，大夫幾乎是跑著進來，情勢危急，救人要緊，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唐皎皎等人退到一旁，為大夫讓出位置。
大夫凝重地說：“這位姑娘是中毒了，好在中毒不深，我開一副方子，快些熬出來喂她喝下去。”
刻不容緩，下人們將桌子上的茶壺茶碗推到一邊，將筆墨紙硯拿來，好讓大夫寫方子。
那邊正忙著，唐皎皎走到床沿坐下，看著虛弱的慕霏。她目光深邃，輕輕喚了一聲：“慕霏姐姐？”
慕霏睫毛一顫，竟然睜開了眼。她目光空洞，片刻後才慢慢聚焦，有了光彩。她扯動嘴角虛弱一笑，“你怎麼過來了？”
“姐姐病了，我來瞧瞧姐姐。”
慕霏流露出疑惑和震驚，她試圖坐起來，卻發現身上半點力氣也無。
“我怎麼了？”
唐皎皎看了一眼馮媽媽，馮媽媽正湊在大夫身邊，盯著大夫寫方子。唐皎皎收回視線，盯著慕霏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大夫說你中毒了。”
慕霏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問：“我中毒了？”
唐皎皎點了點頭。
慕霏的眼眶泛紅，她咬著毫無血色的嘴唇，用儘渾身的力氣發問：“是誰要害我？”
唐皎皎用能讓屋子裡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將那個下毒之人揪出來！”
“多謝。”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軟枕上，慕霏滿腹委屈和心酸，似乎是在說她都這般謹小慎微，誰還要與她過不去，不肯給她留一條活路？
唐皎皎又好生安慰了幾句，便帶著馮媽媽等人到了隔壁的廂房裡。
“依我看慕霏姑娘中毒一事，不是件小事。那人膽敢給慕霏姑娘下毒，還不知會做出怎樣惡毒的事，因此絕對不能放過他！”唐皎皎深惡痛絕，滿麵憤慨。
馮媽媽附和道：“娘子說得對！”
“姨媽還未醒來，萬一等明早才告訴她，恐怕那人早就趁亂逃走或者將證據都銷毀了。”
馮媽媽心領神會，“娘子有什麼吩咐，老奴一定儘力去辦。夫人最近身子不好，不宜半夜驚醒她，眼下就靠娘子了。”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媽媽吩咐下去，將各個門嚴加看守，不準任何人進出。慕霏姑娘形勢還不大好，媽媽讓人在前院收拾個屋子給大夫住，今晚就彆讓他回去了，”唐皎皎頓了頓，才繼續說，“媽媽讓他們聲音輕一些，彆驚動了表哥。”
“是。”馮媽媽一一應下，隨後出去安排。
唐皎皎又把雨心喚了進來，問道：“隔壁如何了？”
“慕霏姑娘喝了藥又睡下了，大夫還在邊上守著。”雨心說道。
“你去把慕霏身邊伺候的丫鬟都喚來，讓馮媽媽帶來的幾個丫鬟在邊上守著。”唐皎皎吩咐道。
雨心便出去，不一會帶了三個丫鬟進來。
三人朝著唐皎皎屈膝行禮後，便垂手站立等著唐皎皎的問話。
唐皎皎雙手捧著茶甌，她冷冷地掃了一眼三人，突然將茶甌重重地擱到桌子上，茶水甚至灑出來一些。
三人一驚，飛快地掃了一眼唐皎皎，見到她的怒容，三人不敢托大連忙跪了下來。
“你們就是這麼照顧慕霏姑娘的？”唐皎皎冷聲質問，“慕霏姑娘被人下了毒，差一點送了命，你們難道都沒發現一點端倪？還是說背後下毒之人就是出現在你們中？”
三人渾身一顫，連忙伏下身子為自己辯解：“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