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中元(二更)(1 / 1)

“我娘家倒是沒什麼,就是我姨媽家的事情被人為難了一下。”葉棠采說,“我姨媽家是皇商,送進宮裡的酒,好好的居然說出了問題,酒醋郎中喝後暈倒了。後來那個許瑞跟我放狠話,居然是他不知用什麼法子串通了人給我姨媽家下套,逼著讓咱們撤案。”

太子聽著雙眼微閃,玉骨折扇輕敲著虎口。

太子妃卻不知道此事有太子在後麵搗鬼,也沒留意宮裡還出了這一檔事,便嘖嘖兩聲:“還有這種人?真是狗膽包天。”

葉棠采垂首輕笑,紅唇勾著媚豔的弧度:“他這套兒倒是下得有幾分小聰明,咱們若不撤案,整個秋家生意就毀了。若咱們撤案,因著他串通好酒醋郎中說,是他吃過彆的東西,再喝酒,才相克,如此,秋家的酒會跟某種食物相克,也得被退回。到時也會失了皇商資格,並生意大受打擊。”

太子聽著挑了挑眉,所以,他挺讚賞許端的,狡猾機智。

“上麵這些道道我都不太懂,都是我表哥瞧出來的。”葉棠采說,“我表哥還說這人腦子有坑。”

太子聽著便皺了皺眉。

太子妃倒覺得挺有趣,便說:“為何說那人腦子有坑?”

“我表哥說,許瑞以為就他有腦子,彆人沒有一樣。酒醋郎中也不過是個酒醋郎中而已,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而且酒醋郎中既然能這般輕易受人擺布了,他定受不住金錢的誘或,對於酒醋郎中這種官員,多多少少都會收取商家的錢財,而他們對頭又多,特彆是跟他們搶皇商資格的湯家。所以往這邊查總沒錯,隻差找個能幫忙的人。”

“於是我就求了信陽公主殿下,果真查出來了。所以,那許瑞也就幾分小聰明,實際卻愚笨得很。”

太子妃聽著也點頭:“對對,的確是太愚笨了,也自大。”

太子俊臉便有些僵了,如此一想,好像也真的挺愚笨的。但他前頭居然覺得他有多聰明,倒是弄得他很是愚蠢,居然賞識這樣的人。

葉棠采瞥見太子那僵硬的表情,垂眸,掩下眼裡的笑意。

其實許瑞是真的狡猾聰明,但人有時就是這樣,不知道的時候覺得人多聰明多厲害,知道之後,就會覺得也不過如此。

太子妃是從頭到尾聽她在敘述,開始她就告訴了她,許瑞不過如此,而且結果也是許瑞輸了,所以在太子妃心目中,許瑞就那樣。所以等她說完,太子妃自然覺得也不過如此了。

太子想著自己賞識許瑞,但彆人都一嘴一個愚笨,整個人都不好了。喝了幾口茶,便沒什麼興致了,轉身離開。

李桂一路跟著太子,見太太心裡不佳,便也眉頭緊皺:“殿下,她們婦人之見……”

太子卻是冷掃了他一眼,李桂臉上僵了僵。

太子又直往書房而去,在書房門口,隻見隻見一名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站在門外,這是他最信任的謀士宋肖。

“參見太子殿下。”宋肖行了禮。

“起吧!”太子擺了擺手,想了想,就看著宋肖:“本宮問你一個問題。”一邊說著一邊走進書房。

“殿下請說。”宋肖跟在他身後。

太子在臨窗的太師椅落座:“許瑞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是。”宋肖點頭。

當時許瑞求助,太子都懶得見,是他接見了,許瑞就把自己的難處告訴了他,再把整治秋家的計說了出來,宋肖轉達給了太子,太子覺得許瑞聰明,又親自接見了他。

太子皺著眉:“你說,這個許瑞是不是太愚笨了?”

宋肖雙眼微閃,他覺得這個許瑞與自己的行事作風太像了,本來見太子賞識此人,自己心中不快,但又不好說許瑞壞話,沒得顯得自己心胸狹窄。

現在聽太子語帶嫌棄,立刻就說:“是過於愚笨了。”

太子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隻道:“你過來找本宮,有什麼事?”

宋肖拱了拱手:“殿下,那邊……又送帖子過來……”

太子俊臉猛地沉下來了,冷聲道:“真是像狗皮膏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惡心巴啦的玩意。”

一邊說著,手狠狠地拍在一邊的茶幾上,嚇得李桂躬著身子不敢作聲。

宋肖道:“那殿下想……”

“連這種事都要本宮想著如何,要你們何用?”太子想起往事,以前在宋肖等人跟前說過的話,便冷掃了他一眼。

宋肖立刻躬身退下。

宋肖走了之後,李桂在一邊陪侍了一會,借著拿熱水倒茶的時機退了出去,找來小太監,讓準備的野山參彆忙活了。

昨天他還想著太子招攬許瑞,正準備給太瑞送人參,好給他打氣。現在,明顯太子再也不想要許瑞了,所以這人參還送什麼送。

太子走後,太子妃也不再想看到葉棠采這張臉了,喝了一杯茶,不到中午,就打發了二人回去。

……

離著中元節還有一天,各家各戶都忙著過節之事。

穹明軒裡,卻響起一個怒喝聲:“你這賊貓,整天把東西扒拉來扒來去的。”

秋桔追著貓,想要打。隻因葉棠采養的貓愛到挖坑,還有個愛藏東西的怪毛病,特彆是一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刁著就往各種地方藏。

但葉棠采非但沒有生氣,還很開心,不住地逗著它:“彆玩了,過來!”

說著往地上撒小魚乾,那貓聽著便飛奔過來,吃著小魚乾。

秋桔和惠然麵麵相覷,整個人都不好了:“老到處撒尿,然後藏東西。怪不得在張家人人都要打它了。”

“可不是。”惠然說著望向葉棠采:“不如咱們關它幾天,好好教教它再放出來吧!”

“就這樣吧!”葉棠采卻無所謂,“你們若照顧不來,我再請個人。”

秋桔和惠然嘴角一抽:“我們可以的。”但葉棠采要養,她也沒法兒。

“嗯,好。”葉棠采微微一笑,就轉身回屋了。

秋桔和惠然在院子一通忙活,收拾著貓在地上挖的坑。

“秋桔。”這時綠葉走了進來:“太太叫三奶奶過去。”

“呃,好的。”秋桔點了點頭就往屋裡走:“姑娘,太太讓你過去。”

葉棠采放下話本子,就與秋桔一起出了屋。

來到益祥院,隻見秦氏正抱著褚學海跟薑心雪在說話,下首坐著費姨娘。

葉棠采不由皺了皺眉,以前都是白姨娘在這裡陪著秦氏的多,今兒個卻是費姨娘,又搗鼓事兒?

“母親。”葉棠采走進來,見了禮。

“嗯。”秦氏抬起頭來,“明天是中元節,咱們家雖然有大規距,但我們家裡也是講人情的,三郎的姨娘就葬在……呃,葬在不遠的地方,明兒個你們夫妻倆就去燒點東西。”

說著話,卻目含鄙視。

費姨娘嘖嘖兩聲:“對啊!太太說得沒錯。雲姨娘死得早啊,真可憐。於規距來說,你不是她兒媳,又是那樣的出身。但到底生了三爺一場,你就跟他一起去燒點東西。”

葉棠采眼底冷了冷,點頭答應:“是。”

“好了,出去吧!”秦氏說。

葉棠采與秋桔出了屋子,等邁出了益祥院的大門,秋桔才冷笑道:“彆的家族總是大條大條的規距,讓庶子跟姨娘劃得清清楚楚的,但這褚家卻反行其道。整天提了又提,特彆是這個費姨娘。也不過是想諷三爺的姨娘那出身而已。今兒個這出,一定又是她搗鼓出來的。”

說完這話,又暗暗慶幸,自己姑娘不是真嫁三爺,自然不會受三爺姨娘那出身所累,被人取笑。

等以後和離了,以姑娘這美貌,又是清白之身,再嫁個好的。

回到西跨院,去沒有回穹明軒,而是去了蘭竹居,褚雲攀正在看書,看到她來就抬起頭。

“剛剛母親叫我過去,說明天中元節,讓我們去給雲姨娘燒點紙。”葉棠采說。

“那就去吧。”褚雲攀說著放下了書。

“以前每年都去的嗎?”葉棠采說。

“以前都沒去過。”褚雲攀道,“也就每年忌日去一趟。”

葉棠采也是想明白了,以前秦氏等人連搭理褚雲攀都懶,哪會記得叫他中元節去燒紙,直到娶了她,才開始搭理……準確來說,是針對和找碴。

“你要去麼?”褚雲攀突然看著她。

“去啊!”葉棠采想,自己當他一天妻子也是妻子,總得去的。

褚雲攀一怔,然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葉棠采便與褚雲攀一起出門了。

因著是妾,是不能入褚家祖墳的,但一般這種妾室,會在離褚家祖墳不遠設一片地,專來埋這種有名份的妾室。

而褚雲攀的姨娘甚至都沒埋在那裡,而是在京郊一片雜草叢生的野地上。

二人在野地一棵樹下停了馬車。

予陽和惠然在樹下等著,葉棠采和褚雲攀提著一籃子祭品和一些衣紙走過去。

現在正是秋天荒涼之時,野草雖多,但卻大多枯乾,長得甚至不及腳踝。

葉棠采跟著褚雲攀走近,遠遠就見野地裡修著一個小墳包,上麵立著一個小小的木碑,上麵隻簡單地寫著雲氏之墓。

葉棠采放下祭品,卻是一怔,隻見木碑下放著一個花環,是用很普通那種野花,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編成的。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編成一個簡單得不成的花環,放在墳包上。

褚雲攀看到也是輕皺了皺眉,就不多管了。

“三爺,這個誰放的?”葉棠采奇道。

“不知道,每年忌日我來的時候,都會有一個這樣的玩意放在這。”褚雲攀不冷不熱地說,“想不到連中元節也有。難道清明重陽也有?”

葉棠采嘴角抽了抽,見他不太關心的樣子,就說:“三爺不喜歡雲姨娘?”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太唐突,自己不該這樣問。

褚雲攀一怔,神色淡淡的:“我不到一歲她就死了,我對她沒有印像。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小的時候,傷心或哭的時候也想過如果她沒死就好了。現在想著也沒什麼。”

說著,就把手中的祭品一一擺上,葉棠采連忙上了香。

夫妻二人燒了紙錢,就是拜祭過了,提著籃子往回走。

葉棠采又忍不住回頭看那個孤零零的墳和廉價的野花花環,不由好奇會是誰放在這裡的。

但顯然褚雲攀沒有多大興致。

葉棠采想到雲姨娘的出身,以雲姨娘生前的交際,不是她的同行,就是……難道是她以前的……恩客?

想到這,葉棠采就不想去想了,也怪不得褚雲攀沒有興致了。

誰都不想自己生母以前的恩客跑過來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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