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來到鹹陽宮前,仍不斷有人從裡麵飛奔出來下達各種旨意,我頓時犯了難:你說照這樣的情況我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在宮門口垂手站著一個太監,見我們來了,笑眯眯地道:“大王說了,要是小強來了,請他放心大膽地進。”
我回頭看著蒙毅和王將軍道:“情況你們也見了,一會進去大王要再殺我你們可得保住我。”
蒙毅不免惴惴,進了秦王宮再公然抗命,那姓質可就不一樣了。
我拍拍他肩膀道:“放心,我不會亂來,更不會傷害你家大王。”
蒙毅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隻要你下的命令不妨害大王,我堅決執行。”
話是這麼說,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的我還是戰戰兢兢地來到我們剛才分手的地方,李斯正在門口溜達呢,我小心叫道:“李……大夫?”
李斯見是我,伸手衝屋裡一比劃:“快進去吧,大王他們都等著你呢。”
看樣子李斯在清醒期,我問他:“李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哪知道李斯眼睛一輪,忽然有點畏縮道:“原來是齊王到了,裡麵請。”
得,這撥剛過去。
我進了屋一看,隻見嬴胖子和荊軻相對而坐,我的心先放下一截,但還是站在門口試探著問:“大王……找我來什麼事?”
嬴胖子一抬手道:“小強進來。”
我這才真正放心,走過去坐在倆人中間道:“嚇死我了,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啊?”
秦始皇道:“剛才餓腦袋亂滴很。”
我說:“你知道你都乾了些什麼嗎?”
秦始皇道:“知道,不過有滴很快就忘咧。”
“你下了很多殺我的命令還記得不?”
胖子不好意思道:“知道,餓不是馬上就糾正咧麼?”
我說:“是啊,犯了錯誤就改,改了再犯,這倒像是你們一把手的作風。”隨即我問,“這樣反複的頻率有多高?”
胖子道:“有絲(時)候一分鐘兩次有絲候兩分鐘一次。”
我驚道:“這麼高?那你來來回回地豈不是像抽風一樣?”
我忽然想起柳下蹠跟我說過,誘惑草吃完前期有一斷時間確實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就像燒一樣,忽冷忽熱,在前世和今生之間徘徊,隻不過胖子的情況有些特殊,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秦始皇,唯一的差彆就是認識不認識我小強。隨之,殺與不殺的命令也就無數次反複衝突了。
我看看二傻道:“你呢,剛才你在乾什麼?”
二傻定定道:“我看他抽風。”
我失笑道:“難為嬴哥沒殺你。”
這時李斯走進來道:“大王聽說秦國裡還有個齊王,已經顧不上殺彆人了——其實我們還得同時慶幸荊軻沒有殺大王。”
我一拍大腿暗叫好險,胖子一聽有人自號為王了,自然顧不上彆的,縱然看見荊軻,在他眼裡這無非也就是一個外國使節,可荊軻卻有的是機會殺秦始皇!
我問荊軻:“軻子,你怎麼樣?”
二傻道:“我一直很好。”
我又問了一下李斯,李斯道:“我跟大王一樣,腦袋裡亂得厲害,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看來誘惑草的副作用也是因人而異的,二傻因為對孟婆湯自帶三分抗姓,所以吃了誘惑草以後要比彆人相對穩定。
我小心翼翼地問秦始皇:“大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殺齊王?”
胖子擺手道:“餓好滴很,已經好些兒絲(時)候摸(沒)糊塗咧。”胖子忽然笑道,“就算餓現在真想灑(殺)你,就怕也抹油(沒有)人敢。”
李斯笑道:“是呀,經過這麼翻來覆去的一鬨,誰還敢真把小強怎麼樣?隻怕大王親自下令也不好使了。”
我得意道:“這就是狼來了的故事啊。”
我看看時間,正色道:“不能再耽誤了,咱們把明天的戲趕緊地排一下吧。”我把兩把劍還給二傻和胖子,又把幾個血囊拿出來在二傻身上比劃著,“嬴哥,這就是你上次砍軻子的地方,明天照舊來一次,我把血囊還掛在老地方。”
我們在一邊忙活著,李斯眼神一變,忽道:“咦……”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我、胖子、二傻異口同聲道:“退哈(下)!”
李斯急忙低著頭倒退出去了。
我擔心道:“嬴哥,明天要是你和軻子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尤其是你?”
秦始皇道:“餓隻要叫你們上殿,就社(說)明好著捏。”
我拍拍手道:“那就這樣吧,軻子也該回去了,明天就聽天由命吧。”
我又囑咐二傻:“軻子,血袋一定掛準地方,要不受苦的是你,還有,走路注意點,彆把血袋蹭破。”
我轉過身麵對嬴胖子鄭重道:“嬴哥,明天決定因素還在你身上,記住千萬要克製,我和軻子的命都在你手裡呢!”
現在好就好在貌似最難過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從我進來,嬴胖子還沒過病,而二傻,除了比較穩定以外還有一個保險保證就是他的反複期和胖子是一樣的,也就是說胖子糊塗的時候他未必糊塗,但胖子明白的時候他一定是明白的。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沒良心的胖子跟項羽一樣連個侍寢的也沒給我派,我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心的,伺候我的人全是清一色的男仆,這讓我很鬱悶,齊王是多高的級彆不說吧,我跟胖子怎麼也算過命的交情,連“安排”一下的待遇都沒有,可見在他們心目中包子的影響力是很恐怖的,可是憑什麼他們都三千粉黛的就我非得做好男人?這幸虧是沒要貼餅子女,要不胖子一不高興還不把李xx埋了?
第二天我一早趕到鹹陽宮,胖子已經上朝,在宮門口,二傻和秦舞陽靜靜地等在那裡,我打量了二傻一眼,表麵看去看不出任何夾帶,而且傻子屏息凝視,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異常,我在一邊不停衝他擠眉弄眼傻子也不理我,真沒想到二傻居然也是有城府的人。
又過了一會,隻聽裡麵太監悠長的聲音道:“傳,燕國使者荊軻秦舞陽覲見。”
胖子信號了!
在殿門口,趙高隨著另一個太監迎上來要例行搜身,我急忙搶上一步站在荊軻麵前:“趙公公,這個我親自搜!”
趙高見是我,先討好地叫了聲“齊王”,然後千嬌百媚道:“齊王真是關心大王安危,居然親自乾這種下人們才乾的活。”
這是我們計劃中很重要的一步:二傻的身不能由彆人來搜,那些血囊一捏就破,彆人來搜非穿幫不可。其實在這一過程裡我們還擔著彆的風險,那就是二傻在家把血囊掛好以後難免不會自己在半路上露餡,因為誰也不能確保他這一路上都是清醒著的。
趙高和另一個太監去揩秦舞陽的油了,我便小心地在荊軻身上四處捏著——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們擔的更大的風險是:如果二傻一直不清醒,那他很有可能忘記掛那些血囊!
我仔細地用手指劃過二傻的胸口和肩膀以及腿側,現那些地方都軟軟的,好像那裡都有一個大水泡似的,我抬頭看了看他,二傻目不斜視地看著殿中的胖子,好像很肅穆的樣子,可是誰也沒現這個傻子不易察覺地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心下大定,示意此人身上沒帶凶器,然後快步跑上去站在胖子身邊。
這時秦舞陽也被搜完了身,我一腳把秦始皇身邊的傳話太監踹到底下,越俎代庖高聲道:“大王令,命燕國使者上殿。”
荊軻聽傳,緩緩走上大殿,他手裡還捧著一個盒子,我們知道,那是樊於期的人頭,秦舞陽則端著燕國的督亢地圖以半步之差跟在荊軻身後,大殿上人人肅穆,隻有兩人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走到殿中,荊軻跪在地上行了叩拜之禮,秦舞陽跪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行禮已畢,我小聲問秦始皇:“嬴哥,該說什麼了?”
胖子麵沉似水,臉上毫無表情,正扮酷間聽我這麼問,隻能無奈道:“問他們乾撒(啥)來咧。”
我馬上喊道:“大王問你們乾啥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