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踏馬晦氣!”
張子安望天,蛋疼不已。
他查了好幾本黃曆,都說今天適合開業,於是他就興衝衝地準備今天重新開業。然而早上起來,他拉開窗簾一看,立刻把那幾本黃曆都從窗戶扔了出去!正好有個收廢報紙的老太太推著車從後窗下經過,立刻像寶貝似的撿走了。
尼瑪這天要下雪啊!
查了一堆黃曆卻忘了查天氣預報!
開業講究一個開業大吉、開門紅,下雪天開業,有鬼上門啊?
算了,開業推遲,反正他也沒通知什麼人,哪天開業全憑他的心情。
總感覺歇業這段時間把自己養懶了,一想到開業之後每天忙碌的日子,他就有些怵頭,所以還是儘快招個靠得住的店員吧,這樣就可以安心當他的甩手掌櫃。
店內一切正常,該玩捉迷藏的玩捉迷藏,該打盹的打盹,該喝茶的喝茶,該犯花癡的犯花癡,該聒噪的聒噪個不停,所以張子安也想做一些正常的事,比如躺在躺椅上做霸道白富美愛上我的白日夢……
隻是他的屁股剛一沾躺椅,店鋪的自動感應門就開了,門外走一對體型差異巨大的客人。
張子安掃了一眼,立刻呆住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兩位高鼻深目,臉部輪廓鮮明,分明是兩個歪果仁嘛!
真是一語成讖!說有鬼上門,真有洋鬼子上門了!
左邊那個男人身材異常魁梧,光頭紅臉,如果年輕十幾歲的話就是巨石·強森的翻版。右邊那個女人相對來說體型嬌小,麵部白皙,滿頭的卷曲金發,雖然上了年紀,但能看出來年輕時一定是個美女——重點不是這個!
張子安看到他們的第一反應,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些老式小說的橋段,比如說這兩位其實是著名律師,費儘千辛萬苦才找到他,告訴他有一位身居國外的素未謀麵的親戚過世了,死後留下一座海邊的歐式古堡與幾億英磅的現金。由於這位倒黴鬼沒有直係親屬,所以這筆巨額遺產將由張子安來繼承,從此他將搖身一變成為高富帥,坐擁天下美女,走上人生巔峰……
隻可惜,看了兩眼之後,他就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怎麼看這兩位也不像是著名律師的樣子,尤其是左邊那個大塊頭男人,說是討債公司派來的他都信!
另外,他們為什麼還拉著兩個辣麼大的旅行箱?張子安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以前看過的歐美恐怖片裡的血腥橋段頓時紛至遝來!
難道他們是要把我切碎了裝進旅行箱裡帶走?然後拿去喂狗?茶老爺子,您可不能坐視不理,我雖然學了幾天詠春,但以這個大塊頭為對手,肯定是被虐的命啊!
他求助似的望向老茶,然而老茶隻是悠閒自在地品著茶水看電視,根本沒有意!
勞倫拍落頭上和肩上的少許雪粒,然後又踮起腳尖,幫丈夫拍掉他肩上的。她環顧室內,由於反複看過視頻,她對店內的陳設和布局已了然在胸,不過貓爬架上的菲娜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沒辦法,菲娜的氣場實在太強。
她悄悄用肘部頂了一下丈夫,壓低聲音說:“親愛的,看架子上的那隻金色貓。”
蒂姆進來之後,目光就落在那群嬉鬨的幼貓身上,它們如風一般在室內自由地奔跑,快樂地玩耍。緊接著,他又注意到牆邊一字排開的貓砂盆。他在心中快速默數了一遍,貓砂盆數量=幼貓數量+1,食盆和水盆也是如此。
這給他留下了很不錯的第一印象。他是專業人士,不喜歡跟外行打交道,雖然不清楚這位店主的水平如何,但看起來至少比家裡那個蠢貨艾倫要強得多……
被妻子提醒,他抬眼望向貓爬架的頂端,看到了妻子所說的金色貓,並且與菲娜對上了視線。
菲娜一般是不理睬顧客的,不過這兩個人一進門,它就聞到了他們身上攜帶的氣味,睜開眼便看到他們那迥異於東方人的外貌,帶給它一些親切感。自從它出現在這個古老國度,每天映入眼簾的都是東方人的五官特征,驟然看到兩位高鼻深目的西方人士,令它的眼神一時有些迷離,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勞倫不負責藍色巔峰的日常運營,對貓種的鑒彆能力略遜於丈夫,而蒂姆時常帶著自家的貓去參加CFA巡回賽,在賽場上見過諸多品種的貓。
普通的貓,蒂姆隻要一眼就能認出是什麼種類,然而他盯著這隻金色貓好幾秒,才謹慎地對妻子說道:“好像是埃及貓,但我不太確定……”
勞倫握住他的手,示意先彆說這個問題,因為有位年輕的中國人正向他們走過來,正是視頻裡的那位店主。
“泥嚎!”
她唯一會說的一個中文詞彙脫口而出。這個詞還是她從肥皂劇裡學的,一直期待著哪天能派上用場,今天終於如願以償……
張子安故意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思索這兩人的來意。如果排除掉遺產律師和討債者的獵奇設定,用正常的思維來判斷,他們應該是旅行者,來中國旅遊的,所以才拉著兩個旅行箱。但是旅行者來寵物店乾什麼?特意買隻寵物帶走?而且看他們這風塵仆仆疲憊不堪的樣子,大概是一下了飛機就直奔這裡而來,連行李都沒來得及寄存到酒店。
難不成……他們是來問路的?
他望向門外鉛灰色的陰沉天空,寂靜無風,小雪花無聲無息地飄灑,片刻之間地上就鋪上了一層白霜。
也可能是來避雪的吧。如果真是這樣,就讓他們歇夠了再走,感受一下中國人的熱情好客。
張子安如此想著,卻聽到菲娜懶洋洋地說道:“他們身上,有貓族的味道,很多隻。”
說完,菲娜就閉上眼睛繼續打盹。下雪天,睡覺天,雖然平時睡得也不少。
菲娜的說話聲在勞倫和蒂姆的耳中隻是尋常的貓叫。
張子安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若是沒記錯,菲娜這句話他聽過一次,當時是有個開貓舍的女同行來他店裡刺探,被菲娜嗅出了她身上的味道。
看來,這二位來到店裡並非巧合。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是他的同行,隻是不知道是開貓舍的還是開寵物店的,而且也不清楚他們的來意,若說是刺探軍情,這也刺探得太遠了些……
金發女士這聲怪異的“泥嚎”讓他差點笑噴出來,他回憶了一下初中和高中英語老師躺在棺材裡的音容笑貌,清了清嗓子用英語說道:“你們好,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們的?”
勞倫和蒂姆驚喜地互視一眼,這位店主的英語純正嫻熟得超乎他們預想,看來之前的擔心是多餘,正常交流是不成問題了。
“你好,我是勞倫·凱勒,這是我的丈夫蒂姆。很高興見到你!我們在洛杉磯附近開有一間貓舍,是職業繁育人。我們看到Youtube上的視頻後,被會跳舞的神奇小貓所深深吸引,專程前來拜訪你。”
勞倫熱情地向他伸出手。她知道丈夫的體型容易引起彆人的害怕和誤會,因此主動擔負起自我介紹的職責。
張子安聽得一臉懵逼!
她實在是高估了他的英語水平,語速太快了,而且似乎夾雜有一些口音,使用了一些當地的俚語,而他不講英語很多年,隻能模糊地聽出她叫勞倫,她丈夫叫蒂姆。
無奈之下,他回頭衝樓上吼道:“理查德,下來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