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以前通過一些細節之處觀察過,菲娜對家貓擁有無與倫比的統禦力,但也僅限於家貓,對流浪貓的統禦能力就有所減弱,而對城市或者鄉村裡的野貓,以及二代、三代流浪貓的統禦能力就下降得更多,那些貓見到它並不是臣服於地,而是驚恐地跑開。
很多貓原本是家貓,很親人,後來被主人遺棄或者自己跑出家門淪為流浪貓,它們與其他流浪貓交配生下的二代流浪貓就不那麼親人了,到了三代甚至四代流浪貓,就基本與野貓無異。
因此,指望菲娜喝令這些流浪貓,讓它們停止通風報信的行動是不太容易的,而且菲娜在意流浪貓的安危是因為它們都是貓族的大家庭,它不能坐視不理,但它對待家貓和流浪貓的態度還是有細微的區彆。
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它被召喚到這個時代以前一直生活在奴隸製的古埃及帝國,連人都要分三六九等,奴隸無人權,更何況是貓,這在它的眼中是很正常的,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並非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
張子安原地稍微歇了一會兒,理查德飛到高中,向他報告老茶和飛瑪斯已經開始分路包抄過去,他也開始行動。
在這個期間,手機屏幕上代表精靈的光團始終沒有移動,辟邪貓像是真的是在休息。
但是,他內心深處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辟邪貓之前一直表現得很機靈,狡猾得像隻狐狸,這次是它大意了嗎?
不論如何,他總要過去看看,看它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他不斷觀察著遊戲裡的電子地圖,慢慢接近了光團閃爍的中心區域,進入一條很普通的街道。
這是一條在首都老城區隨處可見的街道,不寬不窄,不長不短,半新不舊,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低調奢華的四合院,甚至沒有幾個商鋪,街道兩側是一些機關單位駐京辦事處以及老舊的平房,還有小學和幼兒園,最高的建築也不過三四層樓。
停放在路邊的汽車占據了道路的一部分寬度,人行道上零星支著幾輛或新或舊的自行車,高大的槐樹楊樹撐起茂密的樹蔭擋住正午的陽光,附近的居民或者路過的行人匆匆而過。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景象。
理查德撲騰著翅膀飛落於他的肩頭,遺憾地聳聳肩,表示沒看到辟邪貓的蹤跡。
但是光團沒有動,就意味著辟邪貓一定就藏在附近某處。
老茶和飛瑪斯已經埋伏在街道前方的路口左右,張子安告訴它們如有必要,可以在行人沒注意的時候於暗處脫離隱身狀態,攔截目標。
他現在不擔心辟邪貓會逃跑,隻擔心它會一直潛伏著不動,跟他們比耐心。
這條街上能藏貓的地方實在太多,但隻要辟邪貓不逃跑,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除非它從陽台鑽進了居民的家中,那就沒辦法了。
他慢慢踱著步子,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四周,連垃圾箱都不放過——不知道的人八成以為他在這附近丟了錢包。
首都街道上漫步著很多容妝精致的時尚美女,在天氣還有些涼的現在就已經穿得很清涼了,本來這是大飽眼福的好時機,可惜張子安沒工夫去看……
然而,幸福從天而降,來得猝不及防。
他正在專注地尋覓辟邪貓的蹤影,因為這隻精靈似乎不用手機就能直接看到,省去很多麻煩,就在這時,他突然被一雙美腿給攔住了。
“這位大哥。”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讓他的骨頭都酥了。
抬頭一看,站在前麵的是一位20歲左右的年輕姑娘,格子襯衣和緊身包腿破洞的牛仔褲,戴著一頂遮陽帽,長相普通,但笑容很燦爛。
張子安以為是女生主動搭訕,覺得自己的魅力值大概不知不覺中又有所提升,心裡挺高興,正打算把自己的微信號慷慨地告訴對方,不過轉眼一看,她旁邊還站著一位與她年紀相仿,同樣是2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的長相也很普通,衣著打扮同樣如此,在年輕姑娘與張子安搭話的同時,他略顯緊張地打量著四周。
最令張子安感到意外的是,這位年輕姑娘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大約不滿周歲的嬰兒。
這兩人是誰?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嗎?應該不是夫妻,因為他們太年輕了,還不足法定結婚年齡。
他們為什麼要攔住我?
嬰兒是這姑娘的孩子嗎?這麼年輕就生了小孩?
或者是她親戚的孩子?
要麼是她的弟弟妹妹?畢竟現在有些老夫老妻會選擇生二胎,頭胎與二胎的年齡相差十幾歲甚至二十來歲都有可能。
一連串的問題於張子安的腦海裡閃過,但是他沒有問,而是問了一個在這種情況下最正常的問題——“有什麼事嗎?”
“這位大哥……”年輕姑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我老公帶著孩子來北京玩,結果錢包被人偷了,現在回不了家,能不能借我們一些錢吃飯?”
張子安心裡一沉。
老實說,這種情況其實在中國每個城市都很常見,特彆是火車站附近,隨便走幾步就能遇上,其中不排除是有人真的臨時遭遇了困難,亟需幫助,但不可否認絕大部分都是騙子,利用人們的善良來騙錢。
這些騙子討錢的時候,往往會選擇麵相忠厚的人,以及年輕的情侶,特彆是情侶大學生。他們利用大學生麵皮薄的弱點,糾纏不休,裝可憐討錢。
很多人遭遇過這種事,警惕性比較高,知道很可能是騙子,但有時候實在架不住他們的糾纏,心腸一軟就掏了錢,也有些男生想在女朋友麵前表現自己慷慨大方和善良,便輕易地掏了錢。
事實上,掏錢的人一定不少,否則不可能養活這麼龐大的一個詐騙行業。
用這種方法行騙的事件,至少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經存在,這麼多年來非但沒有消亡,反而愈發花樣百出。
隨著人們警惕性的增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會選擇利用白發蒼蒼的老人來裝可惜,利用肢體不全的殘疾人來裝可憐,或者像麵前這對情侶一樣利用不懂事的嬰兒來裝可憐……
張子安沒有讀心術,他不知道麵前這對年輕男女到底是不是騙子,他們也有可能真是一對落難的情侶,亟需錢吃飯。
年輕男子也湊過來附和道:“大哥,出門在外不容易,我們小兩口社會經驗不足,不小心把錢包丟了,現在餓得前心貼後心……”
他頓了一下,又低頭看著嬰兒,用手指抹了抹眼角,說道:“我們也都是有臉麵的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們也拉不下臉來請你幫忙……咱們大人餓兩頓沒啥,餓兩三天也沒啥,但是孩子不禁餓啊……”
如果是年輕的女大學生聽到這些話,說不定馬上就被感動得慷慨解囊了,但是張子安不為所動,目光交替在年輕男女和嬰兒的臉上巡視。
年輕女子歎了口氣,“是啊,大哥,孩子受不得餓啊,我們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連大人都餓得不行,何況是孩子……”
她話音未落,懷中的嬰兒突然咧嘴哇哇大哭,小臉都漲得通紅,但是哭的聲音有氣無力,似乎真的餓得沒力氣了。
大部分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再鐵石心腸,就算明知對方可能是騙子,恐怕也看不得孩子哭,一般來說就會乖乖掏錢了,然後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對方應該不是騙子。
但是張子安依然沒什麼表示,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今天出門倉促,身上沒帶著錢。”
“沒事,我看大哥你帶著手機呢,手機轉賬也行,微信支付寶都可以。”年輕男子馬上接口,還掏出自己的手機,隨時準備讓張子安掃碼。
“哦,那你們要多少錢?”張子安點頭。
年輕男女對視一眼,由女子開口道:“二三十不嫌少,四五十不嫌多,您要是看我們可憐,就稍微多給我們一些,我們吃飽了飯還想買火車票回家。”
“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是向你討錢,我們是向你借錢。”年輕男子也信誓旦旦地附和道,“你轉給我們多少錢,等我們回家以後,馬上就把錢還給你,一分不帶少的!而且還能交個朋友。”
年輕女子還不等張子安答應,就笑著說道:“謝謝你啊,大哥,一看你長得這麼帥,肯定心腸特好。我們猶豫了好久,才厚著臉皮攔住你借錢,覺得你肯定是個好人。”
張子安乾咳一聲,也笑道:“其實吧,我最近手頭也很緊張……錢,我是不能借給你們,但我確實心腸特好,所以我可以陪你們報警,咱們去找警察叔叔幫忙,你們覺得如何?你們看,旁邊那不還立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有困難,找民警’嗎?”
他指向貼在牆上的告示牌說道。
年輕男女的臉色頓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