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當垃圾填埋場的退休職工們被孫子孫女拉扯住央求講故事的時候,他們的故事往往會這樣開頭:話說天下狗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私下裡職工們談起這件事時,總會搖頭嘖嘖感歎:“沒想到,真沒想到……”
沒想到,終結填埋場亂象的居然是一條體型中等的白色土狗。
白狗站在石頭上,底下的群狗不敢大聲吠叫,隻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兄弟們——不管你們之前彼此有什麼仇恨,從現在開始,凡是願意跟著我的混的,咱們彼此都是兄弟!”它大聲叫道。
群狗群情激動,嗚嗚汪汪嗷嗚嗷嗚地叫成一片,覺得頭一次有老大這麼看得起自己,以前都是被老大像奴才一樣呼來喚去,更加死心塌地願意跟隨它。
幾百條狗聚集在一起,還都是不知洗澡為何物的流浪狗和野狗,氣味可想而知。
白狗被熏得都頭疼,它眺望廣闊的垃圾填埋場,看到鋪天蓋地的垃圾山和無數嗡嗡作響的綠豆蠅,不禁麵露嫌惡。
它掃視著下麵一個個狗頭,疑惑地說道:“但我不明白的是,兄弟們為什麼落得這步田地?外麵的大好河山不去,偏偏聚集在這肮臟之處,這是何故?”
汪汪汪汪汪汪汪!
流浪狗們爭先恐後地搶答,結果就是亂成一片,哪個都聽不清。
“都彆叫喚了!你來說吧。”
最後還是白狗指定德牧來講,因為這條德牧的智商稍高,邏輯也很清楚。
其他狗慢慢安靜下來。
德牧出列,麵露憤恨地對著濱海市的方向訴說這段時間的委屈。
“什麼?你是說,你們被流浪貓欺負了?還被流浪狗趕得無家可歸,隻能流落到這裡?不對,你們本來就是無家可歸。”白狗聽得愕然,罵道:“真是一幫慫包!飯桶!”
流浪狗們全都慚愧地低下頭。
野狗們則不屑地用鼻子噴氣,意思是:老大說得沒錯,真是慫包!
這下流浪狗們當然不服,跟野狗們涇渭分明地保持距離,汪汪互罵,意思是:你們裝什麼孫子?有本事你們去試試!你們去了照樣被揍回來!
野狗們以前就瞧不起流浪狗,此時更加不屑。
白狗左思右想,流浪狗們的戰鬥力它是了解的,也親身體會過,四大頭領身強力壯、有勇有謀,而其他流浪狗就算比四大頭領差一些,但至少體格擺在那裡,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怎麼可能被流浪貓欺負得這麼慘?
這其中必有蹊蹺。
巨獒感覺白狗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是又羞又愧,它擔心白狗罵自己白長了這麼大個子,趕緊躥出去大聲辯解道:白老大!非是本狗不給力,奈何敵軍有貓霸!
白狗悚然一驚,“貓霸?這是什麼東西?”
德牧汪汪叫著解釋道,以前流浪狗根本沒把流浪貓放在眼裡,但某一天,流浪貓變了,原本自由散漫的它們變得像狗群一樣有組織,在濱海市多個地區對流浪狗發動突然襲擊,流浪狗猝不及防,被打得一敗塗地。後來,流浪狗之間流傳一則傳聞,是說流浪貓裡出現了一隻貓霸,這隻貓霸機智狡詐勇武過人,流浪貓們之所以節節勝利,就是受到這隻貓霸的指揮。
“哦?這隻貓霸,長什麼樣?難道有三頭六臂不成?”白狗一聲冷笑,被激起了好勝之心。
德牧搖頭,表示:很少有狗見過這隻貓霸的真身,有傳聞說它狀若瘋虎、麵目猙獰、牙賽尖刀、爪如利刃、背生雙翼、尾似鋼鞭、力大無窮……
白狗聽不下去了,打斷它的描述,“你們真的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德牧與其他三個頭領麵麵相覷,它們沒親眼見過貓霸,但傾向於相信這些傳聞,否則怎麼解釋自己被流浪貓擊敗的事實呢?如果貓霸其實是一隻普通貓,那它們的臉麵放哪放?
“所以說,那邊的那座城市,就叫濱海市?”白狗抬起一隻前爪,遙指濱海市的方向。雖然從這裡看不到濱海市,但狗的嗅覺極為靈敏,能夠聞出來自那個方向的氣味極端複雜,這意味著那邊坐落著一座城市。
流浪狗們爭先恐後地汪汪予以肯定。
白狗略加思索,很快理出了頭緒——錯不了,那所謂的貓霸,應該就是它命中注定的敵人!
那隻貓,肯定和它自己一樣,也一隻貌似普通但並不普通的貓!
“兄弟們!你們真的甘願留在這裡?每天為這些連泔水都不如的垃圾而搶破腦袋?”它奮力吼道。
汪汪汪!不願意!
“你們就願意老死在這裡,一輩子受流浪貓的欺負嗎?”它又吼道。
汪汪汪!不願意!
“那麼,你們願不願意跟我殺回去?”它更加大聲吼道。
流浪狗們無比懷念過去的日子,住在城裡,雖然經常受到打狗隊的威脅,但至少比住在垃圾堆裡要舒服一百倍!
它們做夢都想回去,但一想到回去就要麵對那群可怕的流浪貓,它們又不禁心驚膽戰。
但是,現在它們有了一個天神下凡般的新狗王,一定能夠帶領它們走向勝利,戰勝貓霸,重新奪回失去的地盤。
汪汪!願意!願意!
白狗舉起一隻前爪奮力地揮動,高呼道:“驅除貓霸,恢複汪權!驅除貓霸,恢複汪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流浪狗和野狗雖然聽不太懂,但白狗的氣勢感染了它們,它們群情激憤地跟著汪汪狂吠。
白狗趁熱打鐵,遙指濱海市的方向,吼道:“兄弟們!從今天開始,咱們要厲兵秣馬,休養生息!吃了咱們的,要給咱們吐出來!拿了咱們的,要給咱們還回來!”
它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條狗,聲嘶力竭地吼道:“一寸濱海一寸血,十萬汪汪十萬軍!等萬事俱備,兄弟們跟著我一起反攻濱海市!”
群狗的吼聲聲震四野,甚至掩蓋過海潮的呼嘯。
如果張子安在場,肯定會感歎——尼瑪又是一隻喜歡魔改名人名言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