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蝶從張子安的記憶裡知道他跟那隻茶色貓練過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但她隻是粗略地瀏覽了一下,把這些記憶當作與精靈相關的內容屏蔽掉了,再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她打心底裡看不起這些所謂的功夫,認為無非是一種鍛煉方式,跟廣播體操差不多,而那隻叫老茶的精靈,也是精靈之中最被高估的一隻。
在她驚愕的注視下,張子安往前走了兩步,一邊活動手腳一邊對他們笑道:“怎麼著?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上?換句話說,是單挑還是群毆?”
“呸!”
紅發啐了口唾沫。他有意逞能,但又色厲內荏,因為張子安表現得太淡定,他拿不準這人到底真是神經病還是有什麼底牌。
“我們濱海七俠,打一個也是一起上,打一千個也是一起上!”黃發與紅發心意相通,就怕陰溝裡翻船。
張子安:“……”這次不是錯覺,這句話聽著耳熟!
“動手!”
紅發一馬當先衝過來,掄起拳頭照張子安的麵門擊來。
在張子安看來,紅發的全身都是破綻,出拳的姿勢也彆扭得可笑,再加上他瘦弱的身板,彆說遇到搏擊高手,就算是跟一個不怕他的普通成年男人對打,都不一定能占上風。但是普通老百姓遇到這種情況,往往未戰先怯,隻想著逃跑了,而且旁邊還有六個同伴伺機而動,更無法專注於紅發的動作。
當紅發的拳頭已近在咫尺時,張子安很簡單地往旁邊一側身,閃過他的拳頭,探腳去勾紅發的小腿,因為他已經看出,紅發下盤虛浮,力量全集中在上身,是單純地用胳膊在發力,而不是……利用身體發力。
紅發根本沒注意腳下,兼之用力過猛,當下就被絆了個狗啃屎,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全身劇痛,哎呦哎呦地半響爬不起來。
“所以現在……是濱海六仙了吧?”張子安看著剩下的六人。
剩下六人見紅發一上來就吃癟,提高了警惕,也吸取了紅發用力過猛的教訓,互相遞了個眼色,呼啦一下分散,均勻包圍在張子安的身邊,每人距離他三米左右,並且慢慢靠近。
張子安當然不能等他們靠近到身邊,那時隻要他們一擁而上,抱胳膊抱腿,他就隻能被動挨打了。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起來,向黃發的麵門虛晃一招,然後急速扭轉身體,向紫發的小腹側踹——這也許不是什麼固定的招式,但打架本來就是隨機應變,瞅準對方的破綻,用最簡潔的方式出擊。
這一招本來沒問題,動作也很漂亮,不過踢飛紫發之後,他的老腰卻隱隱作痛,就像是長期坐辦公室的人突然劇烈運動的感覺,令他接下來的連貫動作不由地一滯。
被人圍攻的時候,任何一秒都彌足珍貴,他本來可以躲過接下來綠發的一拳,結果就是因為動作一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拳頭衝自己的臉砸過來。
打群架,他本來就沒指望全身而退,但再怎麼說……起碼不要在這隻綠毛龜的拳下受辱啊!
真想不通為啥有人甘願把頭發染成綠色的,一定是那天理發店的綠色染發水滯銷了!
莊曉蝶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幫張子安擋住這一拳,從天降隕石到綠發突發心臟病不等,但沒有任何一種是看起來很自然的。
她又焦急又憤怒,若非不好明目張膽地出手,真想把這群礙事的家夥全送進海底深處喂魚。
就在這時,從小巷旁邊的院牆上突然響起一聲淩厲的貓叫,緊接著一團焦黃中帶著黑紋的身影從天而降,速度快得拉出一串模糊的殘影,不偏不倚地落到綠發的肩膀上。
張子安離得最近,定睛一看,那是一隻略顯老態的中華狸花貓,雖然年紀大了,但動作依然矯健靈活,探出利爪用力一撓,綠發的肩膀脖子就出現數道深深的血痕,疼得他哭爹叫娘,身體扭成麻花狀,探手想去捉背後的狸花貓。
狸花貓一擊得手,早已跳向另一個人,在空中還似乎向張子安遞了個什麼眼神,他看不明白,但隱隱有某種心領神會的感覺。
一人一貓配合得極為默契,那是隻有長期相處才會有的默契。
看到狸花貓的出現,莊曉蝶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已經習慣了張子安的精靈們接二連三地突破屏障進入夢境世界,她心裡依然感到不甘和屈辱,但狸花貓的出現又令她鬆了一口氣javascript:,甚至有些慶幸它的出現為她解決了難題……這實在是很矛盾的心理。
狸花貓固然矯健靈敏,但依然隻是一隻貓,沒有任何超越貓本身的特殊能力,即使如此,憑借著貓族引以為傲的動態視力,以及貓族特有的軟若無骨,它在這幾人之間來回跳躍,東撓一把西踹一腳,成功地起到了牽製作用,把他們騷擾得頭昏腦漲,而張子安利用空隙見縫插針,負責補刀,很快就把他們幾個全部放倒。
發色不同的七個人躺在地上,捂著不同的部位哀嚎。
其實張子安感覺出來,自己的出拳和出腳都沒什麼力道,被擊中之後也不至於躺這麼半天站不起來,比如最先被擊倒的紅發,應該早就能站起來了,但紅發可能是看形勢不對,不想再被打第二遍,於是乾脆佯裝傷得很重,叫聲比誰都響亮。
莊曉蝶本以為張子安接下來會與狸花貓……敘舊?但他再次出乎她的意料,隻是簡單地對狸花貓抱了一下拳,而狸花貓同樣做出抱拳回禮的樣子,隨即躥上院牆,消失不見。
麵對她的困惑,他隨意笑了笑,說道:“江湖兒女萍水相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來許多繁文縟節?”
他又拉住她的手,“走吧,再等下去警察應該來了,讓警察來處理他們吧。難得的大好時光,我可不想在警局裡做筆錄。”
“如果你們不想進警局,就彆裝了,趕緊跑吧。”他又對地上的七個人說道。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被他拉著匆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