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張楠沒帶一個女人,清一色的核心保鏢老爺們,這讓查理茲-塞隆很不高興,因為再過幾天她就要放假了,張楠居然不帶她去奧地利這麼好玩的地方。
“上午她還不理你?”
飛機上關老大一邊翻著幾份航空照片,一邊和沙發對麵的張楠閒扯。
“過幾天就好了,讓她去趟加勒比海什麼仇都保證忘光。”
一聽這話,關興權搖搖頭,“這趟你把她得罪慘了,連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也沒給。”
小妮子要去,張楠說自己要去辦重要的事,不能帶她……
小妮子很不高興,感覺艾倫哥哥不對她好了一樣,而且也不說到底為什麼。
“保守秘密很累的,查莉腦袋瓜子不笨,就算跟著我們在那邊多轉上兩圈,估計也會知道我們不是在那邊旅遊。
還是不帶上的好……”
閒扯完,各自找地方睡覺,波音767從紐約直飛薩爾茨堡,這耗費的時間可不少。
還是要感謝地球的自轉方向,飛機在天黑前就抵達了薩爾茨堡國際機場。
六輛各色汽車在等,提前租來的,這趟沒整出個太誇張的排場,低調才是王道。
至於私人飛機,加油休整幾小時後就會由備用機組人員飛回美國:飛機塊頭大,薩爾茨堡機場可沒多少地方讓你賴著不走,花錢也不行!
聖沃爾夫岡湖距離機也就二十幾公裡,半小時後就到。住的不是什麼高級酒店,就是家有十多個房間的“大型”家庭旅館。
位置不錯,就在聖沃爾夫岡小鎮,但沒在湖邊,而是在小鎮靠山的一頭。
非常純粹的奧地利建築,據說是19世紀90年代建造的老房子。三層,經過幾次修繕後,走進老房子的張楠能看到上個世紀的曆史遺留,還有不少二戰前那個時代的風格。
自己的房間在二樓,也就一間臥室加個小小的浴室。臥室連著陽台,很窄一條,欄杆是木質的。
還好,陽台基礎結構應該是鋼筋混凝土,也不知道是百年前初次建造就這樣,還是後來修繕的時候改的,反正看著挺結實。
站在陽台上能看到大半個小鎮,還有二十來米高度差下的聖沃爾夫岡湖。
就像德奧邊境附近的其它冰川湖一樣,聖沃爾夫岡湖也是長條形,眼前的這段湖麵寬度大約隻有個五六百米,對麵是個更小的小鎮,叫阿伯。
再遠又是山,典型的阿爾卑斯山特征:穀底、湖泊幾乎都被大山來個三麵包圍,隻留下個小小的出口。
不過這一片山峰沒有幾十公裡外貝希特斯加登那邊的山高,那邊不少山峰隨隨便便就是海拔兩千多米,而這邊基本在1200至1400米之間。
至於小鎮海拔,大約600米零點,所以四周的山看著還是有點高度的。
張楠隔壁也有個小陽台,挨得挺進,這就看到關興權拿著個望遠鏡出來。
一見張楠也在看風景,關興權道:“巴斯隆他們是不是住在對麵那邊。”
他指的是阿伯。
“應該是,彆撞上就行。”
“碰到了也無所謂,人家還能管得了你?”
張楠聳聳肩膀,這就回房間。
傍晚六點多,到了晚餐時間。餐廳在一樓,也就能容納20多號人。
經營這家家庭旅館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他們的兒子,還有個雇來的女幫工。
之前定房的時候張楠這夥人也說了要訂餐,供餐這是這邊家庭旅館基本上都有的服務。
第一頓飯,按照之前來奧地利的經驗,旅館裡有什麼特色菜都上,隻不過特彆提醒了一下:少配甜點和奶油。
奧地利的甜點是有名,但按照平常的上菜習慣,這甜點也太多了點,特彆對張楠而言。
長條桌,很不錯的晚餐:葡萄酒是當地品牌,小鎮附近和鎮背後的部分坡地就有不少連片的葡萄園。
烤排骨是大半個奧地利的特色菜,也被譽為“最適合國人口味的西餐”,這會也少不了。
一般餐廳兩客一扇烤豬肋排,放在木質托盤上給端上來,肉香四溢,不說味道,看看就有食欲。
夥計們個個人高馬大,那就不用一扇豬排兩人分了,選這個當主食的一人來上一大塊,大不了吃不了帶回房間當夜宵。
不過看各位的好胃口,應該不用擔心會剩下,像阿廖沙之流估計還有點不夠。
歐洲大陸對豬肉的愛好程度上,如果說德國人排第一,這奧地利人估計就能算第二,誰讓他們本就挨著,連曆史和民族-問題上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二十來號人也不是隻點一種主食,蘭迪和林曼幾個喜歡牛肉當主食,這裡的選擇也有。
不過因為不是大酒店,人手有限,主食每天隻提供三種供選擇,免得後廚來不及。
蘭迪幾個選了牛排,但和美國常見的牛排有極大區彆!
因為牛排常有,炸牛排不常有!
彆人烤牛排,奧地利人卻喜歡油炸牛排,這能算奧地利的一道特色國菜。
還不是用成年牛,而是精選三個月大的小牛肉,裹上麵包屑酥炸。再配上這邊的特色漬色拉,看蘭迪幾人的吃像,估計味道不錯。
張楠選的烤豬排是最先上來的,過了會看到紮克點的最後一種主食上桌:比臉還要大的炸豬排,不是張楠麵前烤豬排的長條型,而是圓的。
桌子上還有幾乎有胳膊粗的烤香腸,因為這次的房客是包下了整家旅館,所以烤香腸都是整根上,長條木盤子上放著刀子,想吃自個切。
“老板,我感覺奧地利人的飲食好像比德國人要粗些。”
說話的是林明,這算讚美式的吐槽,因為在西德,這華夏來的夥計吃飯還有合口味的湯可選,但在這家旅館的菜單上,除了一種奶油濃湯,其它就沒什麼湯湯水水了。
雖然旅館曆史上百年,餐廳裡牆上還掛著不少老照片和兩幅有點年頭的油畫,但因為牛排是油炸的,連可配的湯汁都沒有,雖然味道不錯,就是給人有點在肯大叔快餐店裡吃飯的感覺。
張楠還沒說話呢,關老大道:“吃你的吧,有的吃就不錯了,明天估計得啃乾糧!”
林明嘿嘿笑笑,埋頭對付眼前的豬排。
這裡不是菲律賓的訓練中心,要找點東西,估計就是和在貝希特斯加登一樣,中午的熱餐就彆想了。
張楠也對奧地利的飲食有點微詞:華夏菜世界第一,那德國菜能算歐洲第一,因為德國飲食是以精細著稱。
“……奧地利菜就不行了,我看著這的人比蘭迪還喜歡吃肉!”
大塊頭無辜躺槍,不過無所謂,見識過老板廚師們能做出的品種幾乎沒有儘頭的美食,張楠的保鏢們服氣。
至於“聯合力量”來的十個夥計,在訓練營和總部的食堂裡混多了,早就知道華夏菜的品種豐富程度能讓人咋舌!
華夏菜不少重油、重鹽,很多美國人認為不健康,但其實普通美國人常吃的油炸食品那才叫垃圾。
而且承包商們絕對不會抱怨飲食裡攝入的鹽太多,所謂的科學飲食是為坐辦公室的人準備的,常要訓練和執行任務的承包商們要是還按照“科學的標準”攝入鹽分,那就得常常變成軟腳蝦!
奧地利人是肉食動物,整個菜單裡就沒幾種蔬菜,今天隻提供蔬菜沙拉和過水西蘭花。還好張楠帶了點醬蘿卜,不然一頓飯吃完估計的膩死。
……
第二天一早,留下那些“聯合力量”的承包商,其它人開著三輛車往東。
不遠,不到一公裡就靠邊停車。
右手方挨著聖沃爾夫岡湖,左邊就是山。
沿公路這兩三百米坡地是葡萄園,之後就是樹林。
山高出湖麵兩百來米,找準其中一個小路口,一夥人棄車步行。
在車上時看過地圖,那座小湖就在山崗另一邊:旅遊圖上沒標注名字,就極小的一塊水域注釋。
蘭迪和林曼當“尖兵”,等一夥人穿過兩座葡萄園之間的小路,在抵達樹林前,看到了巴斯隆說的那個破路牌:被立在路邊的一根舊水泥柱子上,看著有點年頭了:斯瓦芩巴赫湖。
“搪瓷的,看這厚度,這路牌應該是50年代之前的東西。”
說話的是紮克,這下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厲害呀,跟著老板兩年,連這都能看出來了!
有幾個是“肅然起敬”。
這趟是當遊客來看看,這會眾人心態相對輕鬆。而且這裡以治安良好聞名世界,保鏢們不用像在美國那樣誰都高度戒備,隻要保持基本的職業水準就行。
張楠道:“厲害!這搪瓷牌我都不大分得出年代差彆,牛!”
紮克這一看大家的反應,知道連老板都有點誤會了。
但心裡挺自豪:原來老板也不是什麼都懂。
“嘿嘿”笑笑,紮克邊走邊說:“我父親在一家搪瓷廠裡乾了30年,從流水線的工人乾到車間主任,直到搪瓷廠倒閉。
那時候我這膚色的要拿管理人員的薪水不容易,他算自學成才,家裡就有不少和搪瓷製造有關的書籍、樣品。
我父親是沒事就瞎琢磨,我讀書那會把那些書當閒書看,小的時候也沒少去搪瓷廠混日子,因為老板不錯,家屬能去食堂花錢吃飯,便宜。
可以說我就是搪瓷廠裡長大的。
這搪瓷路牌、門牌製造工藝看著差不多,但其實是50年代以前的質量要遠遠好過現在的。”
紮克說到這,張楠插話道:“為什麼?”
“成本。
搪瓷廠的大頭產品一般是臉盆、茶杯、碗這些,路牌、門牌靠訂單。50年代以前吃飯的家夥不是瓷器就是搪瓷,搪瓷的好處就是經摔,摔掉了搪瓷層都還能用個不少年。
不過五十年代後搪瓷產品似乎不吃香了,到了十來年前幾乎就是賣不動,我爸上班那個廠子也就完蛋了。
我記得小的時候我爸他們老在研究怎麼節省生產成本,結果就是東西越來越薄。
打個比方,像剛才那個路牌那個厚度的,一個臉盆能有三磅重的話,十年前生產的就隻會有兩磅重。”
聽到這,阿廖沙打趣道:“就是偷工減料嘛,奸商!”
“不這麼乾不行呀,搪瓷本來就是廉價貨,這三十幾年新材料越來越多,這是給逼著這樣搞。
我家裡都還有幾個30多年前的搪瓷碗和杯子,結實的能砸死人,但就算做那麼結實,現在能賣幾塊錢?……”
搪瓷,張楠是知道越早的越結實,但怎麼分年代就搞不明了:這玩意收藏的品種麵太窄了,幾乎就沒人玩。
上輩子特殊時期的搪瓷製品是有人收藏,但就是小玩玩;而對張楠而言,收藏品中屬於搪瓷製品的隻有三件物品,是兩塊門牌加塊路牌。
收藏門牌,這算是搪瓷製品裡收藏的一個重要項目,而張楠擁有的那三樣,可以說是老家剡縣收藏界裡最早的門牌和路牌。
這人的壞習慣不少,比如常常會忽略過於熟悉的事物:張楠的阿姨,就是張慧的爸媽家是住在一個鄉裡,是在鄉政府所在地大村的中間老街上。
彆說幾十年前,就算如今89年,那條老街還挺熱鬨,因為不僅僅村子裡的人會經過,這條老街還是其實好幾個村子去縣城和區裡的必經之路。
說是街,就三四米寬,兩邊都是連在一起的兩層民居。
除了阿姨家的房子是七十年代初重修的兩層樓,其它房子基本上都是清末民初的磚木結構房子:一層靠街一側是店鋪、裡間是廚房和飯堂,二層住人。
張楠小的時候對那裡太熟悉了,從來沒多注意過,大不了對附近的一些老台門有點興趣。
長大後去那就比較少了,在2009年左右,自己去看望阿姨,因為阿姨那年80歲,張楠是送賀禮去探望。
結果發現幾年沒去,阿姨家對麵的那一大排老房子都倒了一半,其中一間還是一堵牆沒了,看著怪怪的。
人老了,對麵那些熟悉的房子也倒了,有點感慨,就走著回憶了多年前的一些事:就在老街上這些老房子裡和兒時的小夥伴們玩鬨。
“這間以前是秋萍家的,這一段應該是小百華家,這倒了一半的以前應該是修鐘表和鞋的……”
然後張楠看到了倒掉一半的房子門楣上的一塊藍色搪瓷門牌:自己之前至少看到過它上百、甚至幾百次,但從來沒覺得它有什麼特彆。
但這次才發現它的不同之處:剡縣第四區廿八都大街28號。
這是塊抗戰之前的門牌,而這樣的記錄方法,剡縣曆史上至存在了兩年:1935年至1937年。
張楠怎麼知道的?
縣誌。
要玩古董就得熟悉曆史,玩某個地區特色類彆的古董,那當地的各類地方誌就必須熟悉。
門牌就像新的一樣,歲月似乎就沒給它留下多少痕跡。
房子早就沒人住了,都倒了一半,張楠也就不客氣了。
去阿姨家搬來凳子,爬上去小心翼翼的把門牌給撬了下來。
姨夫出來一看,張楠這家夥撬彆人家門牌呢,就問了問情況。
“這門牌有用?”
“有用,很貴,還有紀念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