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怪物與月光(7)
喝足了可樂吃夠了烤串,成默和雅典娜走出普拉卡街區的小酒館,此時已經將近淩晨,雅典的夜生活也行進到了尾聲,整條酒吧街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大半,隻剩下正在收拾桌椅打掃衛生的侍應以及一些醉醺醺的客人。
成默遙望了一下亞裡士多德街的方向,九頭蛇的總部海德拉大廈的大部分已經被燒成了漆黑的骨架,但七十樓以上基本上還是完好的,隻是被去除了偽裝,眼下能清楚的看見頂層的十多層樓的燈光都亮著,遠遠望去像是一座佇立在茫茫大海中的燈塔。
雅典娜也順著成默的視線看了眼海德拉大廈,不過她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不以為意的說道:“有什麼好看的?”
“不覺得可惜嗎?我是指九十九樓的水族館。”成默略有些遺憾的說,“我很喜歡你房間裡的水族館。”
“是有些可惜。下次我會設計一個更好的。”雅典娜語氣淡然,卻透著一股隱約的驕傲。
“是你親自設計的?”成默有些驚訝的問。
“當然,就連裡麵的魚,有好多都是我親自抓來的。那條海王龍被我從伊甸園弄過來的時候還是條小魚苗.”雅典娜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海德拉大廈的方向,眼神凝滯了一瞬,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成默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瞬,從她的麵部表情中閱讀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惋惜。很顯然這惋惜並不是為了水族館,而是為了那些魚。成默猜測當時雅典娜殺死那條海王龍,也是因為就算她不殺,那條海王龍也會因為進入自毀程序而被銷毀。看樣子雅典娜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無情無義。
“巨藻森林的創意請務必保留下來。”成默語氣誠懇,他閉了下眼睛,低聲說,“那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之一了,尤其是在傍晚太陽即將沉入地中海的刹那,滿城燈火輝映著天空,飄蕩著巨藻的海水模糊了水和天的界限”
“這麼快就讚美完了?”
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卻看見他垂下了頭,盯著腳下的石板路不言不語的向前走。她像是看穿了成默在想什麼,也一言不發的跟著成默沿著長街,在冷風中向前漫步。
靜謐的氣氛維持了好一會,成默才擺脫了有關遙遠星辰的回憶,開口轉移了話題:“忽然間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扭頭看眼了雅典娜,對方依舊一副無動於衷你說我就聽的模樣,“‘九頭蛇’的原型是刻在巴比倫城的伊什塔爾城門的淺浮雕上描繪的‘怒蛇’,又被稱作為‘大蛇’,也是天文學中的長蛇座的來源,《聖經》的次經《但以理書》也提到過‘怒蛇’,而‘怒蛇’也就是九頭蛇,是古巴比倫的主神彼勒的戰鬥.寵物”
“彼勒?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和我們‘黑死病’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彼勒和怒蛇在《但以理書》中被罵的很慘,這個《聖經》中最聖潔的先哲用好幾個寓言故事在巴比倫國王尼布甲尼撒麵前直斥彼勒就是偽神。而作為古巴比倫的君主,尼布甲尼撒的名字中的‘尼布’是指彼勒的兒子——科學與知識的神。至於但以理和尼布甲尼撒之間發生的故事是否為真,難以考證,不過我研究了很久,不論怎麼看尼布甲尼撒都和埃及智慧神‘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可以說是一脈相承,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說明它們是同一個神,但關於共濟會的起源,一直有兩種猜測,一個就是‘赫爾墨斯’;還有一個就是建造‘通天塔’的石匠們,下令建造通天塔的正是尼布甲尼撒.另外,我曾經在‘秦始皇陵遺跡之地’的秦始皇棺材板上發現了‘蛇之兄弟會’的標誌,雖然我還沒有去過‘金字塔遺跡之地’,卻也知道在‘金字塔遺跡之地’裡也有‘蛇之兄弟會’的標誌,一條黑龍.我曾經懷疑過‘蛇之兄弟會’是不是共濟會的前身,現在把‘赫爾墨斯’聯係在一起看,這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看看共濟會的發展軌跡,從埃及起源延續到古巴比倫,再到古波斯隨後擴散到全世界”頓了一下,成默說,“這麼看,陰謀論裡左右人類命運和曆史的組織還真不是徒有虛名,整個人類的曆史都是造物主與共濟會和黑死病之間的戰鬥,這其中的線從神話、到近代,再到現代,實在不能更清晰了。隻是可笑的是,人人都知道撒旦是魔鬼,卻不知道撒旦卻是拯救人類的科學與知識。”
“這麼說共濟會和我們黑死病也有關係?難怪.”
雅典娜說了聲“難怪”,卻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成默猜測她大概是指“黑死病”和“共濟會”有合作,至少就他所知,“黑死病”能活的還算滋潤這其中有燈塔國的默許,而燈塔國的朝政幾乎可以說是被共濟會把持著。
成默不由的又想起了父親的《人類起源》,也不知道究竟寫了些什麼東西,以至於引來了誰都擋不住的殺身之禍,成默不由的歎息道:“不過這些都是根據‘遺跡之地’推測出來的內容,雖然能和曆史互相印證,但缺乏實際證據,說出來也不過是路邊攤上九流雜誌連載的‘陰謀論’.”
“為什麼要那麼在乎曆史?”雅典娜不屑的說,“就我所知,現在很多有關歐羅巴的史書都是文藝複興時的共濟會的銀行家資助的學者重新編撰和杜撰的,這其中有不少對自身陣營的美化和偽造,也有不少對敵方陣營的詆毀和汙蔑。歐羅巴如此,其他國家的史書同樣也不能幸免,反正曆史書中滿是謊言,沒什麼研究的必要,活在真實的當下才比較實際。”
“我隻是好奇而已,於我個人而言研究曆史是個愛好。況且,就算是當下,沒有一雙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同樣是生活在謊言中嗎?”
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你年紀不大,卻和共濟會那些守舊、頑固、暮氣沉沉還喜歡裝腔作勢的老頭子一樣,真是糟糕透了”
“你和共濟會的人很熟?”
“談不上熟。”雅典娜搖頭,“打過幾架,他們倒是三番五次邀請我加入他們,被我拒絕了。”
“你用的是打架,而不是角鬥,聽起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嗯!”
雅典娜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成默忍不住心裡腹誹自己說了那麼多驚世駭俗的大秘密,這女的無動於衷就算了,竟然也不知道投桃報李,說一些黑死病的秘密給自己。成默心中歎息了一聲看來蜥蜴人是沒有良心這種東西,轉而說道:“現在我們得想辦法離開西臘,那麼你至少得告訴我,我們要去伊甸園的話該怎麼去吧?要不然我沒辦法安排行程”
“每個星期天都會有一趟通向伊甸園的航班,不過這趟航班的起飛地點可能在地球上的任意地方,位置隻會提前二十四個小時在黑死病APP上公布,今天才星期三,你要問我去哪裡,我也沒辦法回答”
“好吧!”成默聳了聳肩膀,“論故弄玄虛,黑死病說第二,沒有組織敢說第一。”“對於這一點,我不能更讚成了!”
“那我們先去圖爾齊,圖爾齊不在歐宇的勢力範圍之內,距離西臘又近,交通也比較便利。”
“我沒意見。”
“等天亮我們就去拉斐那港,雷克茨卡雇了一艘散貨船停在那裡,我們可以坐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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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成默和雅典娜先是乘坐地鐵在雅典市內七轉八轉了一番,接著回到地麵,打車去了火車站,然後在又在人流擁擠的火車站繞了一圈,在出站口找了一輛攬客的黑車直奔拉斐那港。
拉斐那是位於雅典郊區的一座小鎮,雖說不是夏季,風景依然十分怡人。沿著海岸的公路一側滿眼都是蔚藍的地中海在藍天白雲下泛波,水晶般的光芒鋪在海麵上在陽光中閃爍,岸邊堆疊著令人過目難忘的紅色岩石,浪潮撲在上麵,濺射出晶瑩剔透的花朵。
雅典娜枕著車窗像是睡著了,成默盯著司機開車,時間久了也有困意襲上心頭。不過他卻不敢睡覺,強打起精神直到到達港口。
早上的港口算不上特彆繁忙,不過也有吊臂在運輸貨物,碼頭上停著好些貨車,正準備把卸下來的貨物運走。
成默叫醒了雅典娜,睡眼朦朧的雅典娜扭頭看向了窗外,發現三麵全是林立的集裝箱,停靠在岸邊的船隻不僅漆麵不太乾淨,造型看上去還有些簡陋,她立刻警惕的低聲問:“船上會有可樂吧?”
成默聽雅典娜的口氣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聽明白之後頓覺雅典娜這心大無比的妞,腦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身處險境安然在車上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第一句竟然惦記的是可樂?成默不得不感慨他的亡命之旅,在雅典娜看來不過是場有趣的遊戲。隻是這樣的牢騷沒必要吐槽,吐槽也沒有意義。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對遠洋海輪上有沒有可樂實在沒有頭緒,於是回答道:“我隻知道肯定是有酒,至於有沒有可樂,這個我真不知道”
“那不行,得先去給我買五箱,不,十箱可樂。”雅典娜毫不猶豫的說。
成默清楚他不能拒絕,可他也清楚更不能一味當舔狗慣著雅典娜,於是翻了個白眼,假裝用埋怨的語氣說:“乾嘛不早點說?現在又得倒回去,耽誤時間。”
雅典娜麵無表情的說:“沒可樂,你可以自己去伊甸園。”
成默讓司機掉頭去找一家超市,隨後對雅典娜嚴肅的說道:“我又不是不去買,隻是希望你有什麼要求和想法早點和我溝通,這樣大家能更好的協作,你不是也喜歡簡單的行事方式嗎?這樣難道不對?”
雅典娜皺了皺眉頭,認真的說:“那還是習慣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根本不需要和另一個人商量什麼,實在不行我們可以約定一個見麵地點然後分頭行動。”
“怎麼能輕易就拆夥?我們不是朋友?不是拍檔嗎?有問題當然有溝通!”
“我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
“我以前也很自我,喜歡什麼事情都自己去解決,但後來發現你總會遇到一個人無法解決的問題,而且找到合適的夥伴,贏得團隊的成功和自己一個人的成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那種感覺超級棒。”
“弱者才需要抱團。”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說。
“那你為什麼加入黑死病?難道不是因為黑死病能提供給你科研資源?”成默嗤笑道,“這個世界的強者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抱團壟斷資源,然後說成功都來自自己的努力”
雅典娜淡淡的說:“就憑我的學術成就,需要科研資源,大把的組織願意為我提供。你得搞清楚,是黑死病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黑死病。”
成默搖了搖頭,也語氣淡然的說道:“就我觀察,這個世界上能給你提供你所需要的科研資源的組織屈指可數,星門、太極龍、歐宇還有黑死病,但能給你這麼大限度自由的,隻有黑死病,其實你比你想象的還需要黑死病,隻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
雅典娜愣了一下,沒有反駁,還陷入了長長思考,空氣重歸寂靜,隻有汽車引擎的聲音在響。
司機通過GPS在鎮上找到了一家超市,將車停在了門口。成默推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雅典娜才撇過頭冷冰冰的吩咐道:“十箱,記得還有冰塊。”
成默瞧著雅典娜一副理所當然把他當仆人的模樣,還是決心貫徹不當舔狗的原則,重新坐回了車上,拉上門,毫不客氣的譏笑道:“你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自己來嗎?怎麼買個可樂都還要我去?難道你自己不行?”
“誰說我不行。”雅典娜向成默攤手,“給我錢。”
成默打開屬於雅典娜的黑色皮質背包,從裡麵抽出五百歐遞給雅典娜,雅典娜接過來數了一下,冷淡的說:“這夠嗎?”
“一瓶可樂才0.3歐,彆說十箱了,這夠你買1666瓶,138.8箱還能剩下0.2歐!”說著成默又從包裡抽出了五百歐拍在雅典娜的手上。“你要還嫌不夠,我再給你五百,這總夠了吧!”
雅典娜將一千歐裝進口袋,半天沒有動。
成默無語,“你不會還等著我給你開車門吧?”
雅典娜冷哼了一聲,自己打開了車門,瀟灑的推開了車門下車,向著超市走去。
成默注視著雅典娜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總有不祥的預感,不過想到雅典娜智商那麼高,不至於連去超市買個可樂也搞不定,他也就安心坐在車上閉目養神。然而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都沒有看見雅典娜出來,成默心道糟糕,連忙給了司機一百歐,讓他在門口等著,自己趕緊下了車,向超市跑了過去。
上午的超市客流稀少,成默過了檢測儀,順著食品貨架走,很快就看見四個穿著超市員工製服和兩個保安如臨大敵般圍在零食架和飲料架之間,其中一個拿著電棍的胖子保安還倒在了地上,抱著膝蓋委屈的低聲抽泣,而胖子不遠處席地而坐的不是雅典娜又是誰?
成默定睛一看,發現雅典娜盤著長腿坐在地板上還在優哉遊哉的吃著薯片,她手中的水晶葡萄酒杯裡蕩漾著漂浮著冰塊的可樂,地上還鋪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綠色餐布,叉子、碗和盤子擺了一圈,白色的磁盤裡放著拆開了的速凍雞胸沙拉、西班牙火腿、德意誌香腸那場景就像雅典娜正在郊外野餐
要是雅典娜沒有喬裝成胖妞,其他人肯定會對她寬容很多,可雅典娜眼下就一圓臉雀斑胖妞,一大坨坐在貨架下麵胡吃海塞,這些人肯定以為自己遇到了神經病,指不定已經報警了。
成默頓覺頭大如鬥,心想雅典娜真是乾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昨天要砸餐廳,今天買個可樂竟然都要把超市員工打一頓。
“這都是什麼事?”成默真是想給自己兩耳光,他確實沒有能想到雅典娜沒有生活常識到這種地步,連超市都沒有逛過,居然不知道超市裡不能吃東西,像闖入蟠桃園的孫猴子,喝著美酒,吃著蟠桃,將整個蟠桃大會弄的一團糟。
當然雅典娜沒有孫悟空那麼沒素質,稍微好上那麼一丟丟,起碼雅典娜還知道拿餐具,不像孫悟空連手都不洗。隻是用叉子吃薯片有點離譜,還不如用手
他飛快的衝到了雅典娜的前麵,攔在了她和保安和超市工作人員中間,防止他們爆發更激烈的衝突,讓整個超市都被雅典娜這個害人精給毀滅掉。
成默滿臉歉意的說:“不好意思!一切損失我們都會賠償。”說著成默從包裡掏出了一疊歐元,表示他們並不是要鬨事。
“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是要乾什麼??”其中一個胸前掛著經理銘牌的卷發中年女人,瞥了眼成默手中的歐元低聲質問道。
成默舉起了雙手,誠懇的說:“真的非常抱歉,我的女朋友腦子不是太好使,她不是故意的,隻是餓的時候會控製不住自己,腦子就會出問題”
“誰是你女朋友?你才腦子出問題了呢!”雅典娜一邊用叉子的齒縫卡住薯片,艱難的維持著平衡往嘴裡塞,一邊含混不清的說,“不過我得承認,薯片配可樂確實有那麼點意思!難道我真正愛的是垃圾食品?”
成默也不是故意占雅典娜便宜,眼下兩人的偽裝就是男女朋友關係,不過此時他懶得理會雅典娜,臉上堆著假笑,把手中的一疊錢遞給了經理,“這些錢是賠償,請你們不要介意,買東西的錢我們會另外付.”
中年婦女經理盯著成默手中的一疊錢,態度頓時好了不少,高昂的音調也低了下去,隻是略微不滿的說道:“搞什麼鬼,第一次看到你們這樣沒有素質在超市亂吃東西,還打人的.”
“是,是,真是對不起”成默跨了一步,將錢塞進經理的上衣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做了一個萬分痛苦的表情,“我女朋友是真有點毛病,希望大家多多關愛智障人士。”
經理將手伸進口袋,摸了一下,感覺到這一疊錢至少有兩千歐,能抵兩三個月的收入,便義正辭嚴的說道:“你們吃過用過的東西要全部買走。”
“那是當然。”成默低聲下氣的說。
經理讓保安和員工先去工作,轉頭又命令成默,“讓她不要在這吃了,快點收拾一下,不要影響我們超市的正常經營!”
“好的。”成默態度端正的應了一聲,隨即轉身蹲下,開始收拾雅典娜胡亂扔在餐桌布上亂七八糟的零食,瞟見雅典娜高高頂起的外套上還散著薯片碎屑,他還想嘲笑雅典娜兩句,可注意到雅典娜餐具和刀叉拿的都是兩套,食物也都是雙份,成默諷刺的話沒能說出口,想到自己年幼時的經曆,反而對沒有生活常識的雅典娜有些憐憫,毫無疑問,雅典娜的父母並沒有給雅典娜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心中歎息了一聲,成默輕言細語的說:“笨蛋,彆吃了,超市裡是不允許吃東西的。”
“為什麼?我又不是不付錢。”
成默耐心的解釋道:“超市必須先提著東西去付了賬才能用,要不然大家都在超市裡吃,怎麼算錢?這是違反規則的事情。”
雅典娜也明白自己鬨了笑話,不過她也沒有太在意,隻是放下了手中裝著可樂的水晶杯,恍然大悟般的說道:“難怪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來售貨員,我還以為他們都還沒有上班呢!”
“你不知道問嗎?”
“我一般不會問彆人問題。”
成默無奈,放棄了這個無解的誤會,從口袋裡掏出從小酒館裡帶出來的紙巾,遞給雅典娜,“擦下嘴,我收拾一下,然後去結賬,等結完賬,你想吃就能吃了。”
一旁的經理看到一表人才又多金的成默,完全沒有嫌棄有點胖還有點腦殘的雅典娜的意思,大概被這種感人的愛情給觸動了,語重心長的說道:“姑娘,你男朋友對你是真好,現在這麼好的男人真是稀有動物了!你得好好珍惜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隻是.隻是”雅典娜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和成默的關係,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明白這種感覺,我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一個對我好的人,可我當時並不明白,真正的愛是在自己犯錯的時候,對方仍能保持溫柔。所以我錯過了他。”經理一臉惆悵的歎息了一聲,“我剛才在你男朋友身上看到了我初戀的影子,愛你的優點,也能包容你的缺點,你不知道這是多麼難得”
雅典娜一臉的莫名其妙,不解的問:“大媽,你在說些什麼?”
成默心想人到中年的婦女真是話多,大概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幾百集的虐戀劇情。雖然鄙視,但他還是得將自己的男友角色扮演下去,雅典娜不專業,他可不能不專業。
於是專業演員成默的行為愈發的向著絕世好男人的方向發展。
大媽看了看成默,此時他正把地板上拆開的零食全都用包裝袋重新包好,用過的餐具用紙擦乾淨,將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才把雅典娜動過的物品全都放進推車裡擺的整整齊齊。這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才會做的事情,讓中年婦女經理不由的對雅典娜感歎道:“你現在不懂,將來會懂的,但願你懂得的時候不要後悔!”
雅典娜還是很迷惑,她更聽不懂大媽在說什麼了,她扭頭注視著成默,看樣子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應該懂什麼。
成默覺得好笑,卻故意彎腰下去用紙巾抹去雅典娜身上的薯片碎屑,“我幫你弄乾淨。”
雅典娜習慣了被人服侍,完全沒有拒絕成默伸手掃去堆積的薯片碎屑,那是屬於她的手,所以沒有問題。
然而這一秒,是兩個人麵對麵時最為接近的瞬間,彼此能看到對方唇上的紋路,能嗅到對方溫熱的鼻息。
成默聞到了雅典娜唇齒間有股冰涼的可樂香甜,這種若有似無的甜蜜味道讓乾渴的人更加像是燃燒了起來。距離太近讓成默看不見雅典娜的全貌,反而能通過她真實的嘴唇腦補出她本來的樣子,一個失神,下手就重了些,他心底陡然間就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悸動。
雅典娜對一切曖昧似乎一無所覺,成默也不敢繼續作死,在雅典娜還沒有想明白之前,克製住拍兩下的衝動,起身柔聲說道:“走吧!我們去買單!”
雅典娜還沒有覺察到被成默占了便宜,稀裡糊塗的跟著成默起了身,向著結賬的櫃台走了過去。
經理大媽跟了上來,看著兩人露出了姨母笑,愉快的說道:“姑娘,信我這個過來人的,這樣的男人值得托付終生。”
前麵模棱兩可的話雅典娜沒能聽懂,這句話實在夠直白了。
感覺到了雅典娜有可能要爆發,成默連忙一手推著推車,一手拉住了雅典娜手腕,向著櫃台跑了過去,“不能在耽誤時間了,要不然冰塊會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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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車的零食和可樂,成默和雅典娜重新回到了港口,找到了那艘名叫“地中海序曲”的散貨船,名叫肯尼斯·奧梅羅的黑人船長恰好在船下和港口的人閒聊,成默剛剛下車,肯尼斯·奧梅羅就熱情的先跟成默打了招呼。
成默根據雷克茨卡精準的描述認出了肯尼斯·奧梅羅,寒暄了幾句,不經意的提出加錢讓他前往圖爾齊的安塔利亞港,在重賞之下肯尼斯·奧梅羅完全沒有在意成默的口音問題還有和預定計劃不同的漏洞,欣然叫了水手下來,幫忙把一大堆零食和日用品搬上了散貨船。
這天天氣也好,氣溫,洋流,水質,風向,都符合出海的指標,船員很快都集合到齊,辦好出港手續,做好各項檢查之後,肯尼斯·奧梅羅發出廣播指令:“開航。”
伴隨著汽笛發出的“嘟嘟——”的長嘯,“地中海序曲”像一個海上巨獸,離開了拉斐那港,向著地中海深處駛去。
成默和雅典娜站在船舷邊注視著巨輪碾碎海浪,翻起無數細碎的白沫慢慢離開港口。如果成默是個浪漫的文藝青年,應該站在船頭大喊:“我是世界之王!”然而成默隻是個理科直男,此時此刻隻覺得一切太過於順利,順利到讓他心頭不安。
雅典娜吹夠了海風,問成默房間在哪裡。成默從口袋裡掏出奧梅羅船長給的鑰匙帶著雅典娜向船樓走去,他們的房間在船樓的倒數第二層,原本是輪機長的房間,因為條件和船長室差不多好,比較寬敞,又配備有電視、寫字台以及獨立衛浴,因此給了成默和雅典娜,實際上是雷克茨卡和溫蒂作為居室。
瞧了眼房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雅典娜扭頭看向了成默,“我要休息了,你怎麼還不出去?”
“船上一共23個船員,加我們兩個已經超標了,現在沒有多餘的房間不說,來西臘的時候雷克茨卡和溫蒂就住的一間房,現在總不能分開住吧?”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睡一間房?你是嫌你的命不夠長?”雅典娜冷冷的說。
“我感覺不會一路平安,從安全的角度來說,我也覺得我們睡一間房比較好。”成默指了指沙發,“放心,我睡沙發。如果你要洗澡或者有什麼不方便的時候,提前說一聲,我會出去。”
“不行。”
“江湖兒女哪裡那麼多講究?再說了,我要不在房間裡,誰給你端可樂拿冰塊?誰給你去廚房端吃的?誰給你洗衣洗襪子?”頓了一下,成默真誠的說,“我就是男媽媽.不,男保姆,我又打不過你,你怕什麼呢?”
自理能力為零的雅典娜一聽到成默說的這些事情,馬上就猶豫了,思考了片刻,自力更生的困難終於戰勝了微不足道的不方便,想到沒有人服侍的痛苦,雅典娜最終還是冷聲說:“如果你的保姆工作做的我不滿意,我會把你扔到甲板上去。”
成默點頭。
就這樣,兩個人海上同居生活的第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