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終章(3)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1 / 1)

第1422章終章(3)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

“慕容兄,實在抱歉,我這裡還有安排,就不繼續等了。”

“是我不好意思,招待不周。我們在樓下餐廳安排了餐食,要不吃點了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事,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那我就不送了。今天真是過意不去,改天我再請你喝酒。”

“哪裡,哪裡。有重要的客人沒到,當然應該等,我們這些人無足輕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關係好,沒有所謂的啦!”

“老鄭,你也要走嗎?”

“仲宜老哥,你懂我的,我是真想等到侄女走上紅毯的那一刻,但伱也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現在也是事到臨頭前途難測,確實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在這裡多待了。得趕緊回去想想辦法。”

“能夠理解,不過事已至此,沒必要太過焦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是破財消災嘛。”

“就怕這次不是破財就能解決的了的咯,你我未必還會有上次那般好運。”

“我覺得不至於,當朝還是很講道理的。隻要我們大節無虧,一些細枝末節,就算追究,事也大不了哪裡去。”

“問題就在於大節、小節究竟誰說了算?說實話,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要看看狀況,本來還想在你這找點安慰,結果.唉,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罷了、罷了,我先走了。”

“那你好走。”

付遠卓注視著賓客一個又一個離開,就像宴席提前進入了散場。他忽然間覺得,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流水席,出生的時候自己哭著上席,死去的時候其他人哭著吃席。這中間不斷的有人走,有人來,有人停留的久一些,有人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所以宴席的意義是什麼?見證相聚和離彆?看清你與這個社會的連接,也能看清楚你在這個社會上處於什麼位置?

付遠卓不清楚,他滿心歉意的鞠躬致歉,眼見本來已滿座的大廳,又變得稀稀落落。而慕蓉予思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等一些親戚全都無精打采的坐在記錄人情的長桌後麵,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大概是婚禮還沒有結束,有些社交網站上就能刷到有關他們慕容家的負麵消息,導致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沒有光了,萎靡不振的仿佛放假被老板喊來加班的員工。他又想,他把宴席想的太簡單了點,也許了它承載了更多的意義。

胡思亂想之際劉雨萌又一次走了過來,左顧右盼了一下,心直口快的詢問道:“你們這婚禮是不打算辦了嗎?”

“當然要辦。”慕蓉予思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模樣,依然保持著甜美的微笑。

“那怎麼人都走了這麼多了還不開始?還要等下去?”

“當然要等。”慕蓉予思點了點頭意簡言駭的說。

“那視頻還要繼續拍嗎?”

“當然要拍。”慕蓉予思笑了笑,“隻是推遲幾個小時而已,我覺得這樣也不算什麼吧?”

“那是,比起什麼逃婚的,宴會上播放不雅視頻的,正妻和小三打架的.像你們這樣為了等客人,推遲婚禮,確實不算什麼,至少沒有鬨出什麼全網皆知的笑話。”

這一連串舉例,一時讓人不知道是劉雨萌心直口快還是陰陽怪氣。

付遠卓和慕蓉予思沉默的當口,坐在一旁餘雅梵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果不來,就真成了笑話咯。”

“來肯定會來。”付遠卓說這話時,遲疑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擔憂,他有些怕童童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就算現在來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餘雅梵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馬上就五點了,這午宴得變夜宴。”

“沒關係,付遠卓的老師和同學,我的朋友和同學,還有你們不是都還在嗎?走的不都是爸爸的朋友嗎?這樣挺好的,這樣的婚禮會是個真正的party,而不是雙方父母人生的總結,裡麵摻雜了太多形式化的、利益化的東西。從這一刻開始,它將成為一場熱熱鬨鬨的party,等下我先生的青梅竹馬一來,她要整個大活,那就真能完美了。”

“好吧,好吧。反正你爸寵你,你哥寵你,隻要你喜歡就好。”餘雅梵很是無奈的說,“幸好今天不開盤,哎,眼不見為淨吧!”

“我說嫂子,你持有的股票又不能隨便賣,既然它不能隨便賣,它始終就是一串數字而已。”慕蓉予思說,“做一顆成熟的韭菜,不要一驚一乍的。”

“你心態好,我可不行,看到綠色我就發暈”

“我也覺得思思姐的心態是真好。”劉雨萌扭頭望向了付遠卓,“付先生,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付遠卓隻是笑,沒有說話。

“比起我們經曆過的‘黃昏戰役’,這點狀況又能算什麼呢?”慕蓉予思笑著說,“自從黃昏礁石回來,我就覺得隻要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事,其他無論發生什麼,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種體驗。我最喜歡的歌裡有一句歌詞就是這樣的,‘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好的壞的都是風景’,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體驗不同的人生嗎?”

劉雨萌忽略了慕蓉予思飽含情緒的字句,像是發現了什麼華點,瞪大了眼睛,“啊?你們還參加過‘黃昏戰役’?我的天!”

付遠卓和慕蓉予思同時點頭。

“respect!respect!”劉雨萌眼睛亮了一下,“那你們不是在等你們的戰友吧?”

“這個,你就得問我先生了。”慕蓉予思看向了付遠卓。

付遠卓緘默了幾秒,“這個怎麼說。”他又停頓了一下,臉上掛著悵然若失的說,“大概是因為所有人都期待故事能有個美好的結局,在時光中走散的舊友相聚,分崩離析的家庭破鏡重圓,因為誤會分手的情侶在擦肩而過後再次重逢.所以,我應該是在等一個美好的結局吧?”說完他又尷尬的笑了笑,“這樣說是不是太狗血了?”

劉雨萌連忙搖頭,“不狗血,不狗血。有味道,有爆點,我一定好好拍!怎麼狗血怎麼拍!”

“謝謝。”

“我再叫攝影師拍點素材。”

劉雨萌轉身離開沒多久,原本坐在宴會廳裡聊天的一群同學也來了前廳。

走在最前麵的沈夢瑤問道:“付遠卓,童童還沒有到嗎?”

“沒有啊。”

“奇怪了。”沈夢瑤蹙眉,“會不會是因為航班延誤啊?我剛才看了下‘飛常準’,好像今天航班有大麵積的延誤,特彆是廣深的,基本全都停飛了,說是空中管製。”

付遠卓也拿出手機看了看,的確,“飛常準”上麵一片紅,不止是位於廣深兩座機場的,就連香江機場的也紅了不少。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幾大家族的事情,懷疑是不是有所關聯。

“如果說是航班延誤,不可能聯係不上啊?”孫大勇說。

“難不成是因為空中管製的原因,顏藝童一直在天上飛?”

“一直在天上飛,也不至於飛四、五個小時吧?”

“沈夢瑤,當時顏藝童到底怎麼跟你說的啊?”

“她沒怎麼說啊,就是說付遠卓要結婚,準備把禮金捐給學校,要我定好高鐵票和酒店,準備好車,組織大家來深鎮參加付遠卓的婚禮啊!”

“那這麼久沒有消息?她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怎麼可能?”沈夢瑤搖頭,“誰都可能出事,她不可能。”

“那她跑哪裡去了?”

“來了!來了!”宋希哲突然的大喊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落地窗邊的宋希哲,隨後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向窗外,隻見橙色的落日渾圓,深鎮灣蔚藍的海波蕩漾著火色鱗波,彷如一片赤海,與遠處綺麗的晚霞綿延成了一片。海灣一側寬闊的沿海路上一片空寂,就像是整座城市空無一人,隻有這一列黑色車隊在十二位旋轉著燈光騎警引導下,於詭譎空寂的沿海路疾馳。它們在城與海之間沉默行軍,攜帶著一種莊嚴肅穆又典雅的威勢,如拱衛著國王的衛隊。這畫麵有種莫名其妙的史詩感,令人心中肅然。

一群人擠向了落地窗,俯瞰著長長的車隊在落日的輝光中行軍,發出了驚歎連連。

“顏藝童這麼大牌的嗎?”

於俊山搖頭說:“顏藝童是很紅,可這是標準的外交車隊隊列,還是元首級彆的。顏藝童再大牌,也不可能享受這種待遇啊!”

“那不是顏藝童咯?”

“肯定不是她。”於俊山篤定的說,“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元首到深鎮了。”

“宋希哲你謊報軍情啊!”

“肯定是顏藝童啊!”宋希哲也一臉確信。

“怎麼可能?”於俊山說,“要是是顏藝童,今天晚上娛樂的消費,我買單!”

“OK!OK!”宋希哲比出了“OK”的手勢,“那你準備好買單吧!大家想點好地方,給餘公子上上強度!”

“如果不是,那你買單!”

“沒問題。”

宋希哲和於俊山擊掌,一群人站滿了落地窗的邊緣,興致勃勃的眺望著車隊快速移動。在萬眾矚目中,長長的車隊拐了個彎,進入了視野右側大廈的陰影,過了好一會,引導車隊的摩托車都沒有從陰影中駛出,像是從岔路口又拐了個彎,從他們視野的盲區離開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我就說不是吧!”於俊山揮手轉身,“散了,散了。晚上等宋希哲做東,去南山會瀟灑!”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勸你不要急,再等等!”

“再等也不可能是”

驀然間,遠處傳來了未知的轟鳴聲,幾架懸掛著太極龍旗幟的直二十從反照著晚霞的玻璃大廈邊轉了出來,機翼旋轉的聲音,響徹雲霄,震得玻璃都嗡嗡作響。接著有穿著太極龍製服的天選者,從機艙中飛了出來,揮舞著翅膀向著製高點飛去,展開布控。那一列車隊也從大廈的陰影中轉了出來。

於俊山回頭,看到車隊正沿著空無一車的公路,向著春筍疾馳而來。“怎麼可能?”他自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翕動唇角喃喃的說。

“什麼不可能?”

一個在座的長雅人都很熟悉的昂揚聲音在人群的後麵響起,大家一起轉頭,就看見了被頭像被裱在學校榮譽窗裡的那個男人。

“冷哥?”

“杜冷學長?”

“會長!”

身穿白襯衣燕尾服的杜冷向大家優雅的揮手,那姿態妥妥的大國外交官,“大家好久不見!”

“冷哥,你怎麼來了!”付遠卓也驚了。

“你的婚禮我怎麼可能不來。”杜冷微笑,穿過自動分開的人流,大步走過來,和付遠卓擁抱了一下,又和慕蓉予思握手,“不好意思來遲了。”

“不遲,不遲,隻要來了就不算遲。”慕蓉予思笑著說。

“還有我。”付遠卓轉頭,就看見一頭金發穿著紅色王子禮服掛著綬帶的阿米迪歐,在他的身後還有一道沒有散去的微光在虛空中波動,他沿著杜冷走過的通道,很是自戀的向著兩側注視著他的人揮手,大聲說著“HI”,就像是大明星走紅毯般漫步過了人群。

付遠卓聽到不少同學麵麵相覷,互相在低聲詢問“這人是誰啊”,“這一身也太裝逼了吧”,“搞的跟自己跟王子一樣”,他哭笑不得,又沒辦法解釋人家還真是正兒八經的老歐羅巴王子。

熟知天榜排名的慕容天佑聽到這個名字,卻打了個哆嗦,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阿米迪歐念念有詞,“阿米迪歐!阿米迪歐!”

阿米迪歐完全沒有覺得旁人看他的視線有什麼異樣,仍像是巨星般揮舞著雙手走到了杜冷身邊,付遠卓的跟前,才誌得意滿的放下了雙手,在付遠卓的胸膛上錘了一下,“付遠卓,你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也沒有發給我一張請帖!”

付遠卓苦笑道:“不是,你隔得那麼遠,我沒好意思,再說了,我以為你會去參加拿破侖七世的婚禮。”

“克裡斯托弗他那個虛假婚禮,正經人誰會去參加啊!”阿米迪歐指了指付遠卓,“小冷,你是不是正經人?”

“是。”

“那我是不是正經人?”

“是。”

“那誰不正經?”

“我不知道。”

“哈哈~”

兩個人暢快的笑了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彆好笑的笑話。

付遠卓也覺得好笑,他第一次聽有人叫杜冷,“小冷”,總有種莫名的喜感。

笑過之後,阿米迪歐看向了穿著一身中式禮服的慕蓉予思說道:“對了,你還沒有介紹一下新娘子!”

“哦,這是我的妻子——慕蓉予思,我們是同學。”付遠卓又攤手指向了阿米迪歐,“這位是阿米迪歐王子。”

阿米迪歐牽起了慕蓉予思的手,躬身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美麗的女士,我是阿米迪歐·萊昂納爾·德·美豪德,玫瑰十字會的現任會長,歐宇集團的副迬席,比麗蒔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也是付遠卓的好友。很高興能參加兩位的婚禮。”

這一連串名頭驚得四周全是詫異的驚呼,尤其是慕蓉家的一群親戚,一個個全把眼睛瞪圓了,忘記了禮儀般打量著阿米迪歐,這年頭王子好找,第一順位繼承人可不好找,更何況還是歐宇集團的副迬席。

幸好慕容予思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落落大方的說道:“阿米迪歐王子您好,我是慕蓉予思。”

阿米迪歐從虛空中掏出一疊文件,遞給了慕蓉予思,“我也沒有什麼好祝福兩位的,這是一幢位於聖莫裡茨的城堡,送給兩位作為新婚禮物。”

慕蓉予思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城堡,但光“聖莫裡茨”這個地名,就含金量十足。從十八世紀開始“聖莫裡茨”就是深受世界各國皇室成員、各地政商界名流、精英階層們寵愛的冬夏度假聖地。那裡夏季溫暖如春,青山如黛湖光瀲灩。冬季坐擁白色群山,是全世界最好的滑雪勝地之一。不要說一座城堡了,就算是一棟普通的房子,在聖莫裡茨都不是個小數字,最關鍵的是,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在那裡購置房產。想看看在那風景如畫的聖地有一座自己的度假地,該是多愉快的事情。

即便是慕蓉予思這種出生富貴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可她完全不清楚這個天榜排名前十的王子和付遠卓有多深的關係,她猜到對分這麼大方多半是因為“路西法”,於是她立即擺手,“你實在是太客氣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

“阿米迪歐,你這麼大手筆,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麼辦啊?”杜冷看向了付遠卓,笑著調侃道,“我沒什麼好禮物送你,但我可以當做沒有看見,不向天選者紀律委員會檢舉你。”

付遠卓也笑著搖頭,將阿米迪歐的手推了回去,“不是這個問題,是這個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說拿著就拿著。”阿米迪歐又將文件塞向付遠卓懷裡。

“真不能拿!”

兩人在一群人的圍觀中推來推去,杜冷實在看不過去了,咳嗽了一聲,從阿米迪歐手中接過文件,直接遞給了一旁盯著文件心急火燎的餘雅梵,“嫂子先幫他們拿著吧。”

餘雅梵剛才還想是哪裡的外國傻子,穿個龍袍在這裡裝太子,沒想到還真是個太子,一上來就送城堡的,還是聖莫裡茨的城堡,她也不是沒見過錢的人,可看到一送就是一座城堡,整個人又是羨慕,又是麻木,此時杜冷把文件遞過來,她臉上立即掛滿了假笑,“我拿著?這怎麼好意思呢?”

杜冷將文件拍進欲拒還迎的餘雅梵手裡,“這玩意反正阿米迪歐是用不上了,還不如做個人情給付遠卓。”

“嫂子!”

付遠卓側身剛想要從餘雅梵手中將文件取回來,就被杜冷攔住了。

“這樣不好吧?”餘雅梵聽到付遠卓喊他,為難的說。可這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不是送給她的,她也有種根本沒有能力拒絕之感,手中仍握著文件,有種強烈的依依不舍之感。

杜冷將付遠卓的身體掰了過來,壓低聲音說,“沒送你皇位就不算過分!更何況後麵還有更大的玩意,你隻管收。”

阿米迪歐也扯著付遠卓說道:“我家裡祖傳的城堡沒有幾十座,也有上百座,對於旁人來說是曆史、是輝煌、是地位,但對我而說,它不過是負擔.”

阿米迪歐的霸總發言還沒有說完,就被另外一個綿長優雅又陰柔的嘲諷給打斷了。

“我說阿米迪歐你又在這顯擺什麼啊?”

付遠卓抬頭,就看到西園寺紅丸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和他一起的還有西園寺葵、希施、零號、查理醫生、華利佛、巴巴托斯等等.以及有些付遠卓見過,有些沒見過的黑死病魔神。

這一群看上去迥然不同,又貴氣凜然的外國人實在是太耀眼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麵的西園寺兄妹,他們穿著華麗的和服,男的俊俏,女的美豔,乍一看不像,細品又有如並蒂蓮花,有種雌雄同體的妖異美。除了西園寺兄妹,還有希施,她穿著一襲藍色旗袍,卷著大波浪的長發垂到了腰間,漂亮的有點像是來砸場子的。還有希施身邊的零號和查理醫生,兩個人都很高大健壯,但風格完全不一樣。零號像是傑森·斯坦森,黑西裝藍襯衣下肌肉爆炸,表情平和都給人一種冷酷強悍之感。查理醫生則像是尼古拉斯·凱奇,雙手插在褲袋裡,溫文儒雅的麵容下有種若有似無的蕭瑟殺氣。兩個人都散發著成熟魅力以及強大壓迫感,讓前廳的氣氛為之凝滯。還有其他的魔神,華利弗、巴巴托斯等等,都一身盛裝,氣場十足,顏值也高,走進前廳,就像是一群明星在走奧斯卡紅毯。

前廳的賓客們全都被驚住了,還有不少人忍不住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媽呀~這些人是誰啊!怎麼能長的這麼好看?我感覺我不是在深鎮,而是在好萊塢!”

“那個穿和服的男生簡直比女人還美,我真是吃他的顏。”

“他們兩個是兄妹吧?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兄妹!好想嗑他們倆的CP!”

“我艸,那個紅發妞也太火辣了,是付遠卓的朋友麼?”

“馬博士,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彆丟人顯眼!”

孫大勇眼冒金星,喃喃說道:“果然天選者和我們普通人不是一個世界的啊!”

眾人驚歎之餘,忽然一個光頭小矮子從人群中跳了起來,“前麵的快點走,不要攔住我的路了!我可是阿列克謝·格裡戈裡耶維奇·保羅十四世!來自冬宮的皇帝!”

然而,下一秒保羅十四世就被一個憑空出現的粉紅錘子,錘的趴在了地上,一個帥氣又滄桑的白發老年人聲若洪鐘的喊道:“阿列克謝,你一個小小的皇帝後裔彆在這丟人現眼,準備個禮物都摳摳搜搜的.”

趴在地上的阿列克謝氣的哇哇大叫,“蘇格拉底,你就仗著有個好女兒好女婿成天欺負我,還有沒有王法啦!”

“哎~那誰叫你沒有個好女兒?氣死你!”

保羅十四世像是孩子般的地板上撒潑打滾,“你是真要氣死我啊!那我就被你氣死在這裡好了!讓喜事變.”

“喪事”這個詞還沒有說出口,保羅十四就被一隻穿著黑色低跟鞋的玉足給踢到了半空,隨手像是摘果子般,輕盈的抓住了保羅十四的後衣領,像是抓猴子般將他提在手中,接著她又抓住了蘇格拉底·奧納西斯的後衣領,“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老老實實的呆一邊去!”

喜劇場景中,穿著白大褂氣質冷冽又美豔的克洛伊·德羅姆,一手提著保羅十四世,一手拖著蘇格拉底·奧納西斯,破開人群將兩人往牆邊送。

“我說老婆,當著這麼多人,能不能給點麵子?好歹我也是一代海王,不,一代海神.”

西園寺紅丸回頭看了眼誰都沒什麼辦法的兩個活寶,搖了搖頭,走到了阿米迪歐王子和杜冷的身邊。

阿米迪歐衝著西園寺紅丸搖著頭沒好氣的說道:“得了吧,紅丸醬,我就是趁著你們這些人還沒有來,趕緊把禮物給送了,要不然等你們這些瘋批送完,我再送,豈不是顯得沒什麼誠意。”

西園寺紅丸打開折扇,姿態瀟灑的扇了扇風,“禮物這東西,貴之在心,用心了便好,送的是什麼,反而沒有那麼重要。”

“這種心靈雞湯,隻適合說給那些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孩子聽。”

西園寺紅丸笑了笑,沒有和阿米迪歐繼續爭辯,而是看向了付遠卓和慕蓉予思,“東京一彆,又是一年,總覺得年歲匆匆,快馬加鞭,還沒見幾麵,大家已經都要成家立業了。”

付遠卓笑,“時間確實過的挺快的。”他輕歎了一聲說,“但有時候回想,又覺得好多好多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又覺得什麼都不真實,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當了爸爸這樣的感慨就會少起來的,相信我。”

付遠卓笑。

西園寺紅丸收起扇子,打量了一下慕蓉予思笑了笑說:“新娘子和你很登對,當真是‘婿顏如美玉,婦色勝桃花’。”他將扇子在掌心拍了一下,宛若古代遊園踏春的貴公子,“又或說是‘蓮花如妾葉如郎,畫得花長葉亦長’.隻是看著,便讓人覺得心情美好。”

付遠卓還沒有說什麼,圍觀的人群就發出了“哇”的讚歎,女生們一個個全都雙手捧起了臉,仿似遇到了心動的男生,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就連男生都羞紅了臉,還有人口中念念有詞,“這麼香的,一定是男娘吧?”

“還沒有介紹。這位是西園寺紅丸,西園寺家族的家主,旁邊那位是他的姐姐西園寺葵這兩位我都跟你說過。”

慕蓉予思點頭,“西園寺兄妹嘛,你經常提過。”

西園寺葵頷首鞠躬,“很榮幸能參加二位的婚禮。”

“兩位能來,是我們的榮幸。”慕蓉予思笑著回應。

“我也有一件小禮物,要送給二位”

西園寺紅丸話未落音,稍稍落在他身後的西園寺葵將懷中古樸的長匣雙手捧起,送到了付遠卓的麵前。他將折扇收起,撥開雕刻著仙鶴的木質長匣,亮出了裡麵的亮閃閃的長刀,“此刀名曰童子切安綱,天下五劍之一,乃是斬殺妖怪酒吞童子的神器。”

付遠卓還想說“人來就行,禮物就算了”之類拒絕的話,人高馬大的查理醫生已經擠到了付遠卓麵前,“你們彆慌,先讓我們這些老頭子趕快把禮物送了吧!”他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紅色信封,抓起付遠卓的手,就將信封拍在了付遠卓的手心,“裡麵是鑰匙和幾處房契,房子不值錢,但裡麵全是我以前收人頭時,順便收的一些墓葬品,其中有不少青銅器、瓷器,還有一套《永樂大典》,如今我馬上要離開了,就全歸你了!”

“《永樂大典》?這玩意也太開門了吧?還有什麼青銅器和瓷器.”付遠卓用屁股想都知道查理醫生收藏的東西至少都是坐牢級彆的,區彆在於坐幾年。他到抽了一口涼氣,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不拒絕的話,這些東西著實太過貴重。拒絕的話,這些東西都是國寶,應該上交給國家。不過查理醫生也沒有給付遠卓拒絕的機會,就瀟灑走到了旁邊。

付遠卓還沒有把信封收起來,戴著鴨舌帽,叼著煙鬥一副老頭模樣的法蘭西地下君主巴巴托斯,又快兩步走到了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的前麵,從虛空中掏出一個金光燦燦的盒子,盒子表麵雕刻著繁複的花紋,他將盒子塞進付遠卓的懷裡,衝他眨了眨眼睛,“路易十四的珠寶盒,裡麵裝的是‘光環後冠’,它曾屬於路易十四的妻子瑪利亞·特蕾莎,相信我,這可是好寶貝,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哄女孩子開心了。”

巴巴托斯還沒有走開,吊兒郎當模樣的華利佛就擠了上來,拋了兩大串鑰匙給付遠卓,“聽老板說你很喜歡車,這是我收藏的近百輛經典汽油車,從第一代奔馳300S,1962年捷豹XKSS,到最新的帕加尼HuayraImola和布加迪DIVO,應有儘有.”

“哇!!!那不是雲端之羽嗎??!”

慕蓉予思聽到妹妹的驚叫,立即向前方望去,隻見穿著紅色旗袍的紅發女郎希施推著一個假人模特向她款款走來,模特身上套著潔白如雲夢幻似月的婚紗

“這是我的禮物——雲端之羽,慕容小姐,今天你就是地球上最美的新娘!”

——

看到烏央烏央進來一群氣勢驚人的外國人,剛才還因為股票即將大跌而萎靡不振慕容家的人很是懵逼。然後聽到對方送的禮物,衝擊更大了。

慕蓉仲宜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麵,可眼下的這群人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雖說他也擁有烏洛波洛斯,但他純粹就是為了強化一下本體,才在四十歲的時候成為了角鬥士,那時的他無論身體強度還是知識儲備,都已經不具備成為天選者的條件,因此他的烏洛波洛斯也就隻能給他提供一些本體的健康指數。

不過慕蓉仲宜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這些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你很容易就能從他們身上識彆出一種屬於上位者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手無寸鐵的人在曠野中遇到了成群的獅子。儘管那群獅子閒庭信步姿態慵懶,看似對你毫無威脅,可你還是能清楚的知道他們.很危險。危險到,隨便就能把你撕成碎片。

“親家,這些都是小卓的朋友嗎?”慕蓉仲宜低聲問。

“我也不太清楚。自從他成為了天選者,都是他自己在外麵打拚。我們家這條件,在天選者這個層麵上,確實也提供不了什麼助力,也就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情況,即便問也不太好問,畢竟他是屬於涉密單位。不過他這孩子,從小就朋友多,小時候就對朋友大方,講義氣,要不然也不會他的高中同學全來了.”付鴻升巡視了一圈,“好像就差一個,他關係最好的沒來,那孩子還是至今為止的唯一一個文理雙狀元。”

慕蓉仲宜像是沒聽見付鴻升說了些什麼,自顧自的說道:“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天選者.我想就算是拿破侖七世結婚,收到的禮物也不過如此吧?”

“當然不是普通天選者,剛才那個給姐夫送城堡的阿米迪歐王子,天榜排名第六,天榜排名第六啊!“慕容天佑激動的說,“我剛才把他過來的視頻發到了班級群,我們班的人全炸了!”

“城堡什麼的都算了!那‘雲端之羽’不是拿皇給雅典娜定製的嗎?怎麼又會在這裡?”餘雅梵整個人都傻了,喃喃的說,“這不可能啊!!!”

“這種情況出現什麼都不奇怪了。你想看看有元首級彆的車隊出現,還有天選者和直升機戒嚴,原來是真有大佬來了!”慕容永瑞欣喜的感慨道,快樂實在來的太突然了,他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上揚的嘴角,“這下不想上頭條都難了。”

慕容仲宜搖了搖頭說:“元首級彆的車隊和天選者戒嚴絕不是一個王子能夠享受的待遇而且出場的順序很重要,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人物在後麵”

“不能吧!天榜排名第六都來了,更重要的人物是什麼我不敢想哦!”

“好好說話!”

慕容仲宜剛瞥了慕容天佑一眼,讓他收斂一點。這時,黃子易見縫插針的擠到了慕蓉仲宜身邊,附耳說道:“董事長,李秘書的電話。”

慕蓉仲宜遲疑了一下接過電話,聽筒那邊的李大秘意簡言駭,一秒都沒有耽誤直接了當的說道:“仲宜兄,老領導有話跟你說。”

“仲宜啊!”

即使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慕蓉仲宜依舊下意識的躬身彎腰,謙卑的回道:“老領導,有什麼指示。”

“我剛剛開完會,聽說你女婿女兒的婚禮還沒有開始,就來問問什麼情況。”

“哦,老領導,情況是這樣的,我女婿有朋友還沒有到,就一直在等。”

“原來是這樣啊!我記得你女婿”

電話那邊傳來了李秘書小聲的提醒,“付遠卓。”

“.付遠卓是白校長的學生吧?”

“是啊!”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呢?”

“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主要是白校長的學生那麼多,我覺得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吧!”

“怎麼會不特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女婿得過戦鬥英雄勳章,還是白校長親自頒的獎!”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女婿他也沒有說過啊!”

“你這真是糊塗。不說那麼多了,我已經在樓下了,你不用特意來接我,我就作為普通賓客上去隨便找個座位觀禮。”

“那怎麼能行?”

“行。就這樣,你聽我安排。”對方斬釘截鐵的說。

“老領導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我馬上到了,你彆驚動其他人”

“那就按你說的做,到時候我坐在你旁邊。”

“你彆來,你安排那個子易來接易下。”

“沒問題。”

“還有

“您說。”

“萬一有人問起,就說我中午就來了。”

“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慕蓉仲宜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偏著頭囑咐了黃子易去接老領導和李大秘。

“爸爸,那誰又要來了?”慕容永瑞悄聲問。

慕容仲宜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是因為妹夫嗎?”

“真要是因為小卓,中午就來了。”慕容仲宜輕聲說,“我估計還有什麼大人物還在後麵。”

“能讓糟老頭都不顧丟臉眼巴巴的趕過來,怕是有點大哦。”餘雅梵眼冒金星說,”這至少得是個太清級的大佬!”

慕容永瑞難掩鄙夷,不屑的說道,“太清?!我估計得是太明,說不定還是太皇,你要是敢想一點,怕是白校長紆尊降貴親自來都說不定。”

“白校長?真要是白校長來,那我們家不得原地飛升?”餘雅梵冷哼一聲說,“我立馬開直播,打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的臉。”

慕容仲宜瞥了餘雅梵一眼,沉聲說:“注意分寸。注意場合。”

餘雅梵壓低了聲音,“誰要這些人先上嘴臉?你難道沒看見中午那些人走的時候,一副看笑話的表情哦!”她抱緊了手中的文件雙眼發亮,小姑子有了,就等於她有了,她翹起的嘴角比被釣上了翹嘴還要翹,想到下次閨蜜聚會,可以不經意的說出自己在聖莫裡茨又一幢城堡,一定會引起極大的震撼,她忍不住第一次說了付遠卓的好話,“難怪姑爺這麼有底氣,就算來的不是白校長,就現在這個什麼王子,那個什麼西園寺家族,還有那個藍眼睛的光頭,絕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榮敏華也眉開眼笑,“喔彌陀佛,感謝如來佛祖、觀音大士保佑!”她轉動念珠,又頗有些怨氣的說,“有些人啊,確實是勢利眼的過分了。”

慕容仲宜搖頭,頗有種一切都在我預見之中的智者風範,“這下不拿小卓和陳放比了?我當初就說小卓不錯,有顆赤子之心。你們呢?你們說什麼?赤子之心有個屁用,出來混要有勢力,要有背景。現在呢?我告訴你們很多次,做人彆這麼斤斤計較,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心自從容天地寬.”他頓了一下,“你們啊!還得像我這種老東西學學什麼是養氣,好好看,好好學!”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高瞻遠矚,知道你正身清心”榮敏華白了慕容仲宜一眼,“就是不知道誰早上被嚇的高血壓病犯了,直接暈了過去。”

慕蓉仲宜尷尬的笑了笑,“我慕容仲宜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那次不是氣定神閒舉重若輕,今天早上,那是為了讓孩兒們提高警惕,我裝的!”

“裝吧?你就裝吧?我就看等下真要白校長來了,你還裝不裝的了!”

“白校長來了怎麼了?就算今天白校長來了,我慕容仲宜照樣雲淡風輕不卑不亢.”

恰在此時,站在前麵收了一大堆禮物的付遠卓忽然的驚呼道:“白校長!”

這一聲如平地驚雷,驚得慕蓉仲宜一哆嗦,他不敢置信,立即抬頭朝著電梯廳的方向望去,那個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上人,如遙遠的電波般印在了他瞳孔的中央。那不僅是個神聖典雅的聖像,她是有血有肉的,有關她成長、她的逆境、她的戰鬥,凝聚了太多有關這個國度的榮辱與信念,有關這個民族的曆史與未來。

她是所有華夏人心目中當之無愧的偶像。

這一時刻,她的美貌變成了極為厚重的浪潮,沉沉的壓了過來。於是他的腦海裡為之共鳴,顱腔之內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原本他以為像他這般年紀的人,不應該還有狂熱這種情緒,可這個瞬間,他的大腦和身體同時一熱,如同受到了什麼強烈的衝擊,同時在搖擺,激動到無以複加。他忘記了剛才說過的話,忘記了自己的後輩近在咫尺,竟然也像那些年輕人一樣,熱淚盈眶的高喊道:“白校長!白校長!”

打臉來的如此之快,榮敏華不得不扯了扯像是死忠粉般狂熱的慕容仲宜的胳膊,尬笑著說:“你不是一家之主!?還要不要矜持點!?”

慕容仲宜轉頭四顧,發現其他人不是在歡呼,就是在拿著手機拍照,根本沒有人在乎他的態度,隨即橫了榮敏華一眼,“你懂什麼。”他的雙眸泛著淚光,“這叫做節目效果!”

前廳的歡呼聲越來越嘹亮,宛如明星見麵會,甚至要更狂躁。這聲浪在前廳反複翻騰,與揮舞的雙手和肆虐的眼淚交織成了真正的潮水,人們的情緒在沸騰澎湃,仿佛隨時都會失控。

白秀秀在幾個黑超特警般的安保人員的拱衛下,在前廳中央停住了腳步,她舉起芊芊素手向四麵揮了揮,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大家聽我說幾句話。首先很謝謝大家的熱情,但是今天的主角是付遠卓和慕蓉予思,我之所以來參加他們的婚禮,是因為我是他們的教官。此時此刻,我和大家一樣,都是懷揣著一顆祝福之心的普通人,來到這裡也是為了給這對新人送上最誠摯的祝福,沒有其他的任務和目的,所以也請大家把我當做一個普通人,把所有的關注都給這對新人”

前廳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這聲音大到把窗外隆隆的直升機旋轉聲都掩蓋住了。

白秀秀再次舉手示意停下鼓掌,“那麼現在大家就聽從安排,都不要擠在前廳了,先進宴會廳,我們先坐下來,靜靜的等待婚禮開場好不好?”

“好!”眾人齊聲道。

白秀秀微微頷首鞠躬,“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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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有序進入宴會廳!”

馮露晚大聲的指揮還在回響。站後台的付遠卓撥開絳紫色的天鵝絨幕布,向著宴會廳的入口張望,宴會廳中央鋪著長長的紅毯,兩側是繁花似錦的花與樹,賓客們揚著笑臉安坐在花園般的大廳中,而紅毯儘頭兩扇鑲嵌著獅子門環的厚重銅門,正在被兩個穿著馬甲襯衣的侍應推著合上。

看樣子已經沒有賓客再進入了,隻待新娘子進入時,這兩扇山門般巨大的銅門才會被重新打開。

付遠卓注視著門縫在緩緩的縮窄,快要完全關閉,他卻沒看到他最想要看到的那個人的身影。

“還看什麼呢?”杜冷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要準備上場了!”

“哦!”付遠卓恍惚了一下,他將視線收回來時,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似乎回到了許多年前在長雅的學校禮堂,同學們都在台下,成默也在台下,目送他上台演講的那一刻,無數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欣喜,顫聲說:“要上場了啊!”

“你老婆都去換婚紗了。叫我當你的伴郎,等下跟你一起上台。”

“那真麻煩你了,冷哥,你一來就給你安排任務。”

“說什麼傻話呢?你看我穿成這樣不就是要來當伴郎的嗎?你不讓我當我還不樂意呢!”

付遠卓躊躇了一下,遺憾的說:“可惜,寧哥和非凡哥沒能來。”他說,“還有他”

杜冷朝付遠卓眨了眨眼睛,“那可不一定!”他推了付遠卓一下說,“彆耽誤時間了,所有人都等著呢!”

付遠卓沒來得及細問,就被杜冷推著向後台中央走,控製台的方向傳來了張雨萌的叮囑,“等下音樂起,幕布完全拉開,聽到主持人喊你們的時候,你們再跟著追光走到舞台中央。”

杜冷舉手比了個“OK”,兩個人站到了幕布中央的縫隙處,在他們前麵就是舞台的正中央,對著紅地毯的方向,明亮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從這縫隙中流瀉進來,一種奇異的氛圍在他的身旁凝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宴會廳安靜了下來,就像是上課鈴聲被敲響了,燈光也漸次熄滅,但那種奇異的感覺卻在加速向他湧來,如同乍起的晚風。

他看見了如歲月般柔軟又堅硬的幕布不疾不徐的向著兩側縮去,一束刺目的燈光撒了下來。

就像是夏天。

發散而灼熱,漫長又短促的季節。

“下麵,我們有請新郎和新娘登場!”

他聽到了歌聲,那是顏藝童的歌聲,他記得畢業那年他們在大禮堂,也是顏藝童領唱。這一霎,他像是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象征著燃燒,象征著告彆,也象征著出發的夏日時節。他和他少年時曾相遇的人兒再次站到了學校的禮堂,齊聲合唱著屬於他們的歌。這歌聲來自每個人的嘴唇,來自每個人的心,像是祝福,也像是祈禱。

【BGM——《昨日青空(小紅書特彆版)》尤長靖】

忽然一瞬間長大

就像被時間的手擦模糊的畫

我們啊各自要去哪

問題好傻誰又能回答

對了嗎錯了嗎

誰都沒教人生的解法

好答案總有偏差

沒有公式可以計算

未來我們會如何長大

幕布完全拉開,徹底打開了時空的閘口,刺目的聚光燈撒了下來,穿過了懸掛在半空的花束,像是穿過了葉片的盛夏陽光,在斑駁的光點中他看到了舞台的中間還站著幾個人,他們背對著他,在一圈一圈的光暈中回頭看著他。左側第一個是顧非凡,第二個是顏複寧,在他們身邊的身影在強光中有些虛幻,即便虛幻,他也一眼認出了那是朱令旗和關博君的虛擬投影。而在投影的另一側,星星點點的陽光中,還有個纖瘦的影子,那個影子也穿著黑色禮服白襯衣,脖頸上係著黑色的蝴蝶結。

一切都如夢似幻。

莫名其妙的,付遠卓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會驗證大人說的道理

我會相信孩子們的勇氣

我會變嗎當現實好鋒利

當夢遠得不像話

我們帶著小小名字像孤單的星星

隔著遙遠距離來做彼此的光

我在啊青春沒走散請你彆害怕

顏藝童清亮的高音,如百靈鳥在夜幕將至的傍晚盤旋,帶著灼熱的霞光。在她的身旁,謝學姐那雙白皙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跳動,那琴聲像冰又像火。當琴聲沉下去的時候,女神般的雅典娜甩動了一下金色的長發,如舞動長劍般拉動了手中的琴弓,風與浪從小提琴中迸發。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沾了起來,沈老師舉起了雙手,揮動了指揮棒,如詩如畫般的合音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如同潮水。

付遠卓從來沒有想到他的婚禮會變成慶典,更沒有想到顏藝童所準備的節目,會如此的戳他的淚點。他也忍不住跟著一起高唱了起來,這聲音如海浪般在天空澎湃,驚動了在天際餘霞散綺的火燒雲,太陽似乎舍不得睡去,裹著蔚藍棉被靠在天邊用心的聆聽。這一切都不像是在冬天,而像是在某個天氣涼爽的夏夜。

“你現在在哪裡隔我多遠距離

是否勇敢飛行有沒有人愛你

每當我想起你世界突然安靜

你也一樣嗎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為了讓你缺席

好想沿著回憶狂奔向你

昨日的青空隨少年揮手消失在人海之中

你在嗎?你能聽到嗎

我想你啊”

每個人都在日落的天穹之下縱情的歌唱,用儘力氣,這磅礴豐沛的歌聲就像是夏天裡突如其來的清涼細雨,在陽光中煥發出彩虹的顏色。

大廳儘頭的門緩緩打開,在眾人的歌聲與掌聲中,穿著“雲端之羽”的慕蓉予思踏著紅毯,在漫天花雨中,在打扮成精靈的唐沐璿、葉筱薇、張馨元一眾伴娘的陪伴下,踏著歌聲款款的向著付遠卓走了過來,如同穿過了浩浩蕩蕩的風與浪。

而付遠卓走到了舞台的中央靜靜等待,像是屹立在波瀾壯闊年月中的燈塔。

“遙遙在黑暗中呼應像一萬顆星星

發誓永遠相信所有美好變化

往前吧下雨是因為彩虹要出發

我好想你在起風的夜裡

我好想你在人群的縫隙

你聽見嗎這一句喜歡你

追得上你背影嗎

那些大喊過的名字沒完成的約定

全都藏在心底開出寂寞的花

你好嗎為什麼長大就要走散啊

你在哪?你要幸福啊

我想你啊

明天的我沒有標準定義

答案要我自己尋找謎底”

歌聲的最高潮中,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的手牽到了一起,兩個人在花雨中親吻過後。付遠卓牽著慕蓉予思,先是和顧非凡、顏複寧擁抱,當他移動到了朱令旗、關博君的虛擬影像前,當虛擬影像舉起了拳頭,示意擊拳時,淚水又一次盈滿了他的眼眶,他舉起了拳頭和兩人的拳頭在虛空中相碰,明明對方是光點組成的圖像,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觸碰到了什麼,要不然身體不會感受到了衝擊。他又笑了起來,和他們分彆擁抱,這一瞬他深刻的覺得人的靈魂一定是存在的,要不然對方的擁抱不可能如此真實,帶著春天和海水般的溫度。

最後他走到了成默的麵前,瞳孔裡出現了那張青春依舊的稚嫩臉龐,他情不自禁的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似乎回到了故事開始的地方。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就像是第一次打開電視看到《名偵探柯南》劇場版《貝克街的亡靈》,他坐進了沙發,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多精彩的劇情。就像是第一次購買PS第一次放進了《最終幻想8》的光盤,他握住了手柄,不知道他將要經曆多夢幻的旅程。就像是他站在學校禮堂舞台之上,開始他的競選演講,也不知道他將走向怎麼樣的未來。

付遠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臉上寫滿了欲說還休。

成默笑了笑,朝他伸出了手,“付遠卓同學,你好啊。”

付遠卓顫著嘴唇也伸出了手,“成默同學,你也好呀。”兩隻手緊握在了一起,然後拉近,肩膀相靠了一下,再擁抱,“我總能在想你的時候見到你。這真不可思議!”

“那說明你根本沒怎麼想起過我啊!”成默玩笑道。

“不”付遠卓說,“想你和想見你那可是兩回事。”

成默微笑著雙手拍了拍付遠卓胳膊。

付遠卓深深的吸了口氣,牽著慕蓉予思站到了成默的一旁,從主持人手中接過話筒,閉上眼睛,又深深的吐了口氣,毫不掩飾的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才重新睜開眼睛,“非常感謝大家今天等待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我和慕蓉予思的婚禮開場,謝謝大家寬容我的任性,就像是對待一個孩子。”他停頓了一下,他的視線在大廳裡環顧了一圈,“是的,我覺得我依然像個孩子,雖然我已經作為新郎站在了這裡,牽著我所愛的人準備建立屬於我自己的家庭。可在今天早上,我穿好禮服,紮好領結,站在鏡子前麵,卻覺得套在那個光鮮亮麗外殼下的自己,仍舊是個孩子。我看著這身禮服和穿著禮服的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還是在長雅的時候,我在垃圾班,那個學校最糟糕的班級決定參與學生會會長競選的經曆。那段時間,當時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成默在教導我們如何進行一場大人的遊戲,反正我就懵懵懂懂的在沈老師、童童、甄思琪、孫大勇所有垃圾班的同學支持下,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我至今還記得我穿好西裝,係著領帶,還特意弄了個油頭,裝成大人的模樣站在學校禮堂的舞台上演講,一如此刻我穿上新郎禮服站在舞台的中央。似乎我並不是在舉行婚禮,而是在玩一種很新的cosplay。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就是明明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可很多時候說話、做事,還是像個孩子,完全沒有大人的模樣,在麵對麵對親戚的時候,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覺得沒有什麼可聊的,隻不過小時候害怕他們追問成績怎麼樣,長大了害怕他們追問工作怎麼樣.還好我不怕他們問女朋友怎麼樣.”

下麵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起哄聲。

付遠卓稍作停頓,“反正我是一點也沒有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項專屬於大人的技能,在麵對長輩的時候,還是喜歡偷偷回自己的房間玩我的高達模型。同樣的,我也沒學會察言觀色,和領導坐在酒桌上的時候隻管乾飯,領導一問我會不會喝酒,我都說:喝酒的技能點我是一點都沒有點,但搞氣氛我是滿級,要是領導您想要多喝點的話,我保證可以把氣氛烘托到位。領導問我怎麼烘托氣氛,我就站在椅子上用美聲高唱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哦,對了,童童喝多了就最喜歡站在椅子和桌子上唱歌,我這是跟她學的”

台下的笑聲轟然炸起,掌聲和笑聲響成了一片,熱烈的有些過分。

付遠卓等笑聲停下,繼續說道:“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領導可以儘情的罰我的酒,因為我今天不管長大沒長大,我都得裝作是個大人啦!”說到這裡,他舉著話筒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轉換了歡快的語氣,壓低了聲音,肅靜的說,“但其實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想要長大。雖然我小時候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快點長大,因為我那個時候以為我長大了就不用讀書了,不用考試,不用吃食堂難吃的菜,可以隨便的玩遊戲看小說逛街購物,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我真的到了自己能夠決定自己應該過什麼生活的年紀,卻發現大人的世界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自由,我也並不是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就能夠過什麼樣的生活。這個世界存在許許多多條條框框,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而我也被這些看得見看不見的規則所規訓著。我不確定我是不是逐漸在適應這種確定的形狀,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我逐漸在長成穿著禮服的大人模樣。但我確定禮服下的那個少年還在努力掙紮著,努力的不被身上的這身禮服所束縛。我儘我所能的去勇敢,遇見旁人的不公和危險,努力的去呐喊去幫助,而不是因為怕事,怕麻煩,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低頭離開。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努力的大聲爭吵,揮起拳頭抗爭,而不是害怕彆人怎麼看自己,害怕這個影響不好,那個影響不好,又或者隻敢拐彎抹角暗搓搓的表達不滿,讓自己受委屈。遇到了喜歡的東西和喜歡的人,努力的去索取,去追趕,而不是思考我該不該配不配”

大廳變得空闊而寂靜,仿佛與天相接的遼闊荒原,在吹拂著花與草的微風中,付遠卓的聲音如歌聲在飄蕩。

“我知道這樣的人就是那種被稱作不成熟,被稱作沒有情商,被稱作幼稚可笑的人。我有的時候也會思考,我是不是應該變成大人的樣子,也許這樣才是社會所期望的你和我的樣子?在這個時候,我總會想起我的那些朋友,冷哥、寧哥、非凡哥、旗少、關關學長,還有成默”付遠卓轉頭看了眼成默,才又繼續說道,“其實就在今天早上,就在今天早上我還在想,這場宴會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短暫的相聚,然後又再次告彆的儀式嗎?而我們人生中的那麼多相遇,就是為了歡慶的時候有幾個人慶祝?死亡的時候有幾個人悼念嗎?似乎我們之間的相遇是偶然的、短暫的,而離彆卻是注定的、永恒的。我越想越覺得糟糕,因為就連記憶也會消失,而我們更是會老去、死去。所謂的時光,你回望時,就如同夢一樣短促。那麼,我們人生中的那麼多相遇,意義又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這一個個問句如同失去了牽引線的風箏,在空中漫無目的的漂浮,坐在花海中的賓客們眼睛也失了焦,像是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迷茫,又像是在跟隨著風箏在思考。

“可當我在等待中,看到記憶的人一個個人漸次出現的時候,我在腦海裡不斷的回望,不斷的回望,我看到了爸爸媽媽、老師同學、青梅竹馬還有身邊的好基友。於是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我,我想起了我小時候在爸媽的保護下,我什麼都敢玩,自行車、滑板、遊泳、衝浪.我想起了少年時,和同學朋友們在一起,也什麼都敢嘗試,cosplay、競選學生會長、從全校倒數到衝擊青華,這些事情在座的很多人都見證過,我想那不論對我,還是對於我們長雅垃圾班,都是一段傳奇,一段史詩,儘管,那隻是在競選學生會長.”

台下長雅的學生們都在擦眼淚,就連孫大勇和馬博士這種兩百斤的糙漢,也紅了眼眶。對於他們來說,那的確是足以改變人生的一段經曆。

“我還想起了”付遠卓哽咽著看向了朱令旗和關博君的虛擬投影,“我還想起了,在我即將長大成人之時,和你們,就連生死都敢去賭,在巴黎,我們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勇闖歐宇總部。在歐羅巴、在黃昏之海、在太平洋.我們我們與當時看來完全不可能的敵人戰鬥,直至取得勝利。這些事情現在看來有些愚蠢,有些魯莽,有些不可思議,按照大人的標準,也許這裡麵沒有一件是應該去做的,都是在自尋死路.”

“所以這些相遇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我想,對我來說,象征著勇氣。即便相聚後要說告彆,但你們從未真的離去,你們仍深藏在我的心底,仍在我的血脈中流淌,是我對抗世俗,對抗生活的勇氣!一種源自少年初心,無懼一切的勇氣。”

“今天和你們的重聚,讓我明白了,我並不是不願意成長一個大人,我不過是不願意忘記你們,不願意忘記那麼多痛苦和快樂的時光。我終於明白了,和你們的相遇,是我身體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假如說我在年少的時候,沒有遇到你們”付遠卓轉頭看向了成默,“我想,我一定,一定會一點一點的失去與生活抗爭的勇氣,變成那些,如今我所討厭的大人。人生中當然美好的事情不會常常發生,不美好的才是常態,但與你們的相遇,是一直溫暖著我的光,讓我能夠有很多很多的勇氣,去麵對黑暗,麵對殘酷的人生。”

“所以,非常感謝能與大家相遇。”付遠卓深深的鞠躬,“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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