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哥,韓大哥。”
“嗯?”
“你在想什麼?”
熊弟仰著肥臉,好奇的望著韓藝。
“哦,沒什麼。”
韓藝搖了下來,又向小野問道:“小野,這是你師父刻上去的麼?”
小野點了下頭。
韓藝道:“那---那你師父人呢?”
小野突然指向屋後方。
三人去到屋後方,隻見屋後麵竟有兩個墳包,韓藝微微一怔,但並沒有太驚訝,因為他有了心理準備,如果真有高人在此,那麼他們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了,早就應該出現了,可是兩個墳墓均未立碑。隻有左邊那個墳包前麵,像似插著一把刀,但隻露出刀柄來。
斷刀於此?看來這就是那位英雄的墳墓了,可是這邊上的墳墓又是什麼人呢?韓藝問道:“這邊上的墳墓是你師娘麼?”
小野搖搖頭,神色黯然。
韓藝心生好奇,望著小野。
過得半響,小野才道:“是---是我---我---娘。”
“啊?”
韓藝聽得十分震驚,因為小野他娘曾也是梅村的村民,但是在數年前已經不慎滾落山坡,雖然沒有見到屍體,但據村民所言,已經摔死了,卻沒有想到竟埋於此處。
熊弟走上前,拍拍小野的肩膀,安慰道:“小野,你不要傷心,你娘雖然不在了,但你不是還有我和韓大哥麼,我當初也跟你一樣傷心,但是後來我遇到了你和韓大哥,我就不傷心了。”
小野瞧了熊弟,眼眶微微有些紅潤。
這小胖子還挺會安慰人的嗎。韓藝笑了笑,道:“過門是客,該當祭拜下這裡的主人,隻可惜沒有帶一些香燭來。”
雖然他從未見過這位隱士,但是從這位英雄刻在前麵石頭上的那幾句話來看,這絕對是一個大英雄,隋末唐初時,敢於李世民叫板的英雄,還真是沒有幾個,可見此人也是實力非凡,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夠顧忌到黎民百姓,而不去不爭天下,寧可隱居於此,終生抱憾,古往今來,真沒有幾個英雄能做到如此,多半還都是那些自以為了不起,卻又展不了一身抱負之士。
僅憑這一點,就已經勝出不少大名鼎鼎得英雄。
韓藝和熊弟先是這位隱士麵前拜了拜,然後又在小野母親墳前拜了拜。
拜完之後,小野將二人請進木屋,屋中陳設非常簡單,一張石桌,兩張石凳,還有一張矮床,左邊牆壁上掛著一張大弓和一個刀鞘,雖已無刀在內,但是從這刀鞘來看,那刀肯定不小,至少也有四寸多寬,而屋內的樹乾上還掛著一張虎皮,但是結構卻非常巧妙,是借用這棵大樹撐起整件屋子的,一個小梯子通往上麵那間小屋。
“韓---韓大---大哥,小---小胖,你---你們---等下。”
小野艱難的說出幾個字來,然後就走出屋外,過得半響,隻見他一手環抱一個壇子走了進來,而在一個壇子上麵還有一個小瓶子,韓藝和熊弟趕緊起身幫他接過一個壇子來,隻覺這壇子沉甸甸的,問道:“這是酒麼?”
小野點點頭:“師---師父---留---留下來的。”
韓藝原本以為這兩個壇子內都是酒,卻沒有想到另一個壇子裡麵竟然是壇子肉,也就是醃肉,這有肉有酒,讓韓藝尤為的高興,連連道:“好極,好極,隻可惜沒有叫上沈笑,不然我們四人可在此痛飲一番。”
“這---都---都怪我。”小野歉意道。
韓藝笑道:“說什麼呢,今日不喝明日喝就是了,你千萬彆放在心上。”
熊弟也是直點頭。
小野拿起那個小瓶子遞給韓藝,道:“韓---韓大哥,---擦--擦。”
“擦什麼?”韓藝一愣,問道。
小野指了指他的胸口。
韓藝下意識摸了下,不禁哎呦一聲,“娘的,忘記我還受了傷的。”下意識拉開衣襟一看,隻見胸口至腹部,都已經是淤青了,他前麵因為小野開口說話而感到非常高興,竟忘記這檔子事了。
熊弟很是內疚道:“韓大哥,你的傷重不重?”
“沒事,沒事,你韓大哥還不至於這麼不堪。”韓藝嗬嗬一笑,其實受傷對於他而言,那也是稀鬆平常,並不是很在意,接過小瓶子來,打開蓋子聞了聞,“藥酒?”
小野嗯了一聲,“很---好---好用。”
韓藝立刻用藥酒擦了擦。
小野又取來三個石碗,一人給他們倒了一杯酒。
有了酒,韓藝立刻放下了藥酒。
“乾杯。”
三人碰了下杯,除了小胖以外,韓藝和小野皆是一飲而儘。
小胖對酒不太感興趣,畢竟醉過,倒是對這醃肉情有獨鐘,一手抓著一塊肉,大口大口吃著,“唔唔唔,小野,你這壇子裡麵的肉還真是好吃。”
韓藝瞧了眼熊弟,笑了笑,這胖子就是萌得令人發笑,又向小野問道:“小野,你是怎麼遇到你師父的?還有,你母親怎麼會在這裡?”
小野一怔,隨即又低下了頭。
韓藝瞧他不願多說,自然也不會勉強,“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你不說也無妨,來,我們喝酒。”
小野突然抬起頭來,瞧了眼韓藝,緩緩說道:“我---我是---是來---這---這找---找我娘---才遇---遇見---師---師父的。”
韓藝一愣,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
隨後小野又斷斷續續的說了起來,隻因他結巴的非常厲害,故此說的非常緩慢,但是韓藝、熊弟也非常有耐心,靜靜的在一旁聽著。
原來這事還得從小野小時候說起,小時候的小野是一個非常愛說話的人,雖然是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雖然有著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母親,但是小野卻天生開朗,可惜當時村裡的孩子,看他有一個神經兮兮的母親,都不愛跟他玩,所以他隻能纏著他母親,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太愛去梅村的原因。
但是隨著他父親戰死的消息傳來,他母親遭受沉重的打擊,就變得更加瘋癲了,常常不做飯菜,整天就念念叨叨的。小野當時年紀還小,並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變成這樣,於是還是一如既往的纏著他母親,在他母親出事的那一天,原來是因為他母親沒有做飯,小野餓了,就在家裡大哭,他母親腦子也不正常,被小野吵得瘋病大發,抓著小野一頓狂罵,然後就衝了出去,至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小野見母親沒有回來了,於是就跑出去找,直到當天傍晚時分,他聽到村中一個樵夫說親眼見到小野的母親滾落山坡,他才知道母親遇難了,其實當時村裡也有不少熱心人跑去搜尋,但是那一道山坡深不見底,無人敢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子不嫌母醜,雖然母親有些瘋瘋癲癲的,但是小野卻非常愛他的母親,於是就一個人上山去找,當時他還隻有六歲,也不知道什麼是危險,心裡隻想找回母親來,於是就往山坡下麵爬去,結果一不小心,也滾了下去,原來這山坡下麵是懸崖峭壁,不過小野走運,因為年幼,身體比較小,就掛在如今這棵大樹上,後來又隱居於此的隱士也就是他師父給救了下來。
他醒來之後,他師父詢問他為何會掉落下來,他告訴他師父是來尋母的,他師父就帶來來到屋後,原來前兩天他母親的確是摔了下來,但是並沒有他這麼走運,已經去世了。
小野悲痛難忍,在母親墳前大哭了一天一夜,然而,因為她母親生前總是說他很吵,要被他吵死了,讓他閉嘴,雲雲之類的。他母親瘋瘋癲癲,說話也沒輕沒重的,不曾想給小野留下了很大陰影,小野當時才六歲嗎,也不太懂事,就真的認為是自己的聲音害死了母親,所以從那一刻開始,他就變得非常憎恨自己的聲音,從此就變得沉默寡言,後來乾脆就不說話了。
他師父並不知緣由,見這小子漸漸閉口不言,開始打手勢了,心中好奇,諸般詢問,但小野卻是搖頭不說,久而久之,他師父也放棄了,或者說習慣了。
直到遇到了韓藝和熊弟,特彆是熊弟,時不時就摟著他,跟他說道,要是小野你能說話那就好了。
這重複又重複的期望,反而打開了小野的心扉,有一種開口說話的衝動。
再加上韓藝三番四次說要尋求名醫,幫小野治病。
這讓小野覺得,不是人人都討厭我的聲音,至少小胖和韓大哥都希望我能說話。
前麵他雖然離開了,但是心中卻非常難過,覺得是自己的不對,他害怕韓藝、熊弟會因此不搭理他了,所以又悄悄的跟了過去,幸虧他去了,否則熊弟和韓藝就遭殃了。
而他說話結結巴巴,也是因為常年不說話,而且又是在這長身體的時候,聲帶也是在發育的時候,導致一時說話非常困難,說的每一個字仿佛都要用儘全身的力氣,但是隨著他說的話越來越多,阻礙越來越小,但還是非常結巴,而且聲音非常的稚嫩。
韓藝聽後,輕輕點了下頭,心中卻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小野因為他母親的死,而變得沉默寡言,而他恰恰也是因為他父母的關係,導致他對於婚姻,甚至於對於愛情都失去了信心。他很想安慰下小野,但想到自己都是這德行,又有什麼資格去開導彆人,沒由來的一陣煩悶,又喝了一碗酒。
倒是熊弟拉著小野嘰裡呱啦說的不停,彆看這小胖子純真無邪,好像挺不懂事的,但是他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滿了信心,並沒有因為父母遇難,而變得跟韓藝一樣憤世嫉俗,他天生就非常樂觀,隻聽他說什麼“小野,你母親一定是非常喜歡你的,就跟我母親一樣,隻不過是暫時迷失了心智。”又說什麼“你母親一定沒有恨你,我小時候做錯事,我母親也隻是教導我幾句,但從沒有恨過我,母親又怎麼會恨自己的兒子。”
小胖一旦開口,根本就停不下來,漸漸的由開導,變成了往事回憶錄,回憶他父母如何如何對他好,又如何如何跟他一塊玩耍,小野年紀也小,而且他現在也想開口說話,聽得熊弟說他的父母,也說起自己的母親來,雖然他母親有些瘋癲,但母愛這東西也是與生俱來的,在他父親戰死之前,母子二人倒也相處的非常快樂。
韓藝在旁靜靜的聽著,起初還喝幾口酒,但是聽著聽著,杯中的酒就在也沒有減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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