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一切,都是韓藝早就準備好的,包括前麵惹怒褚遂良。
他做的這一切,一半確實是想造福百姓,這或許跟他的童年有關,他希望大家都能夠幸福,少一點像他這樣的悲劇,既然他有能力做到,為什麼不去做了,正如他所言,他要賺錢,那真是太簡單了。
另外一半,就是希望能夠上位,這人要上位,就必須要展現自己的才能,你不能天天坐在家裡看電視,然後又對外抱怨自己懷才不遇,縱使你有再大的本事,你的抱怨也隻是徒增笑話罷了。你首先得展現出自己的實力,人家才會看得起你,遠得就不說,名臣馬周之所以能夠躍龍門,不是因為李世民做夢夢見他了,而是他前麵就寫了一份非常精彩的文章給李世民。
可惜韓藝不是馬周,他沒地位,也不是滿腹經綸,甚至可以說是一點才學都沒有。當然這才學,指的是當代的學問,你要他去參加科考,那簡直就是災難,如無意外,絕對是零分,你跟古人拚這些,那你真是自找不痛快,韓藝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實做一個百姓也挺不錯的,但是他明白在這個環境下,百姓絕不是適合他的職業,因為太弱了,沒有任何權益的保證,任何風吹雨打,都有可能魂飛湮滅。
要是他一個人的話,那也無所謂,就當是瀟灑走一回,死了就算了,關鍵現在有這麼多人跟著他,他必須要讓自己有能力保護他們,這就是當初在揚州與秦羽之間的糾紛,以及後來肖雲的離開,給他的啟示。
但這又是一個以出身論高低的社會,他隻能另辟佳境,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就是後世一些先進的理論和一些發明,但是古代又極其不重視發明,熊飛犁出現之後,朝廷一點表示都沒有,那麼剩下的就隻有那些能夠富國強國的理論。
織布機隻是一個引子,關於織布機帶來的種種連鎖反應,才是他的製勝法寶,他早就暗中收集這些資料,做足了準備,就是希望能讓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看到自己的才能。
這是一番非常精彩的演說。
長孫無忌、褚遂良並沒有看到錢帛並行不能長久維持,也並沒有看到,錢帛並行還存在著很大的缺陷,尤其是最後,韓藝指出大唐人口太少,遠不如隋朝,如果你想要超過隋朝,那你就必須在工具上下苦功夫。
隋朝其實是一個非常變態的朝代,曾盛極一時,國力空前強盛,有點類似於秦朝,牛的一塌糊塗,但也死得很快,正應了那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唐朝的目標當然是要先把隋朝比下去,如果說漢朝的話,畢竟太久遠了,你比也比不清,但是隋朝就在眼前,百姓可都看著的。
但是人口差距是很難一時半會就追上來的,隻能靠工具了。
不管是長孫無忌,還是褚遂良,都非常讚成韓藝這話,從旁來說,就是肯定了韓藝的優勢。
接著韓藝又帶著褚遂良和長孫無忌去到木坊,其實這晶晶織布機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優點,就是生產快,因為采用是流水線製作方式,既更加規範了,又非常的快,因為都不用想,拿到手裡,用尺一量,修改幾下,就交給下一位了,不跟那些土織布機一樣,隨便砍幾根木材,大小不一,也造成布匹尺寸也是差寸少厘。
褚遂良看了一會兒,不由的眼前一亮,驚訝道:“韓藝,這---這法子也是你想出來的?”
韓藝道:“回右仆射的話,正是小民想出來了。”
褚遂良看韓藝這年紀還不到二十,而且還是農夫出身,跟他做的事,真的不相符合,心裡也納悶了,道:“你當真是農夫出身?”
韓藝羞澀一笑,卻是不答。
褚遂良疑惑道:“你笑什麼?”
韓藝微微頷首道:“小子以為這是仆射對小子的最高讚賞,因為小子知道,當年也一定有很多人這般問過韓信。”
褚遂良一愣,隨即笑罵道:“你小子口氣還真不小,竟敢自比韓信。”
韓藝嘿嘿笑道:“小子與韓信,不過也就是一字之差。”
長孫無忌一愣,沒有想到韓藝會這麼說,一點謙虛的意思都沒有,這真是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了,沒好氣道:“這一字之差,也可能是天壤之彆。”
韓藝不卑不亢道:“想當初韓信在未得到重用之前,都活不下去了,小子與他一般出身,但是在這個年紀,卻已經養了上百人,如此看來,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天壤之彆。”
哇!這口氣真是大的沒邊了。
但是仔細一想,卻很有道理,韓信剛開始是很落魄的,不懂耕地,不會行商,到處流浪,跟乞丐沒啥區彆,路邊的老太婆可憐他,才給他一碗飯吃,同年紀相比,的確遠不如韓藝。但問題是,後來韓信一旦得到重用,立刻一飛衝天,從古至今,當得上“國士無雙”之人,唯有韓信一人,漢高祖劉邦都畏懼他,可想他有多厲害。
如此一看,韓藝的意思就非常明顯了,韓信他牛,那是因為他得到了重要,我現在屈居於此,隻是因為我沒有得到重用,我在他這年紀比他厲害這麼多,你憑什麼說我得到重用之後,就不如他呢?
這就是毛遂自薦。
褚遂良哪能不明白,雖然韓藝的口氣很大,但真心沒法反駁,暗道,這小子還真有點意思。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呀,看著韓藝笑嗬嗬道:“你是想當官?”
韓藝沒有做聲。
褚遂良自當他是羞於出口,稍一沉吟,道:“行,你都自比韓信了,我若不給你一個機會,那你不得老是說自己比韓信厲害,是我等老匹夫目不識珠。”說著他突然向長孫無忌道:“輔機兄,何不讓這小子去工部當一個主事。”
長孫無忌稍稍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他當然明白褚遂良這麼安排的意義,不可能韓藝說比韓信厲害,就讓他做官,這也太草率了,主要還是因為這流水線工作方式,的確能夠大大提升效率,但是這是韓藝弄出來的,肯定是他最了解,故此褚遂良才想安排韓藝進工部。
褚遂良又向韓藝道:“你小子還不趕緊謝過國舅公。”
主事?有這麼一個官麼?老子怎麼聽都沒有聽過,估計又是一個跑腿的,我都自比韓信了,你就給我一個跑腿的職位,你丫藥店碧蓮麼。韓藝拱手道:“小子謝過國舅公,但是小子年紀尚淺,能力雖過得去,但經驗不足,難以勝任此等要職。”
話裡透著諷刺之意,還此等要職,不就是一個跑腿的嗎,擺明就是嫌官小啊。
褚遂良一愣,毛遂自薦的是你,現在給你官做,你又這般說,你不是在糊弄老夫嗎,道:“你小子莫不是還嫌官小?”
這主事是一個官,隻不過是六部中最低級的官,從九品,但不管怎麼說,也比你一個開青樓的地位要高太多了,簡直就是天壤之彆,社會地位是大大提高呀。
要是老子願意屈就的話,在揚州就做了官,你丫好歹也弄個我聽過的官來呀,主事,什麼玩意,老子才不稀罕了。韓藝作揖道:“小子不敢,實在是小子年紀尚淺,那些人也未必會服我,實在難以勝任。”
褚遂良算是服了這小子,活了幾十年就沒有見過此等不要臉的人,諷刺道:“如此看來,你是非尚書不當了。”
韓藝沉默不語,暗道,還就是了。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的確是有欠考慮,你如此年紀,的確難以服眾,那就過些時日再說吧。”
這非就是給自己找台階下,他們肯定不會讓韓藝去當尚書呀,主事都已經算是破格錄取,既然你不願意,那不隻有作罷,但是堂堂宰相,而且是兩位,親自開口招攬,竟然被拒,這是何等的尷尬,隻能自己找台階下了。
韓藝忙行禮道:“多謝國舅公體諒。”
褚遂良徹底無語了,拿著織布機的圖紙就閃了,這真的太尷尬了,都沒有讓韓藝送,你還是在這待著吧。
關於是否允許韓藝賣織布機,這個長孫無忌未有明言,但是也沒有否定,也是模棱兩可的意思。
這回到馬車上,褚遂良就忍不住了,道:“這小子真是太猖狂了,竟然還敢嫌官小,真把自己當韓信了,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原本以為給韓藝個主事當,韓藝一定會感激到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哪裡知道韓藝根本看不上,這簡直就是打臉啊!
長孫無忌倒是沒有這麼激動,隻是淡淡一笑,道:“其實這事我們也未考慮周詳,韓藝出身卑賤,如今又淪為一個開青樓的買賣人,難登大雅之堂,若破格提升,必將會引來非議,他日若有人借此為由,招一些心術不正之人入朝為官,那我們該如何是好?還得慎重考慮考慮。”
“你說的也是。”
褚遂良點點頭,可又道:“但是這小子的確有些本事,能言善辯,見識不凡,他說的那些,雖不說都是對的,但的確很有參考的價值,還有那流水線做工方式,也是非常值得借鑒的,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可造之材,隻是這小子太氣人了,而且相當的狡猾。”
長孫無忌笑道:“他還是這般年紀,若真有本事,就算不靠我們,他同樣也能入朝為官,再看看吧。”
褚遂良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道:“輔機兄,我聽聞陛下對武昭儀那個剛剛出生的公主,喜愛的緊啊,昨日陛下上朝上到一半,就突然離開,原來是因為小公主身體不適,若長此下去,恐生禍亂啊。”
長孫無忌垂目沉吟不語,但他也沒有隱藏眉宇間那一抹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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