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與官鬥,這可是永恒不變的定律啊!
這些商人來北巷做買賣,圖的就是利呀,難不成是為了就近看話劇麼?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僅限於買賣的紛爭,他們倒也不怕惹麻煩,但是若是牽扯到朝中爭鬥,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韓藝出任監察禦史,這事其實一早就傳開了,但是基於當今是貴族社會,縱使韓藝當官了,在他們眼中,也不過爾爾,他們對韓藝是沒有半點懼意,更加沒有半分敬意。
然而,戶部可是掌管天下稅賦的,可以說是天下商人的頂頭上司,這韓藝得罪了戶部,那對他們而言,可就不是小事了,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這些商人都非常惶恐,這買賣不做倒隻是小事,可彆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故此,這個消息剛一傳出來,錢大方這些人就跑來找韓藝。
韓藝心裡也明白,如果不跟他們解釋清楚這事,說不定就會有人打退堂鼓。
從這些商人集合的速度,就能夠看出他們心裡是有多麼的焦急。
當然,韓藝兀自是最後一個出現的,但是他沒有讓劉娥一同來,畢竟劉娥多愁善感的性格,不利於穩定軍心。
但是這一回,大家都沒有埋怨他,而是紛紛熱情的向韓藝道賀。
韓藝知道,他們不是真心道賀,畢竟皇上又不是最近才封賞他的,以前也沒有見他們說過半句,他們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怕韓藝顧左而言他,又七繞八繞的,一來就點名主題,咱們今天談得是官場,你就彆想扯抽獎了。
其實韓藝也沒有打算跟他們玩虛得,拱手道了幾聲謝後,就開門見山道:“在下今日叫大家前來,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天大的好消息?
眾人一愣,皆是詭異的望著韓藝。
韓藝笑道:“就是皇上已經明言準許我在這北巷開市集了。”
眾人一聽,紛紛左右互望,這個消息他們當然也聽過了。
趙四甲訕訕一笑,道:“韓小哥,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但是我們也聽說,戶部上下其實都是反對你在這北巷開市集的。”
韓藝點頭笑道:“是有這事。”
趙四甲道:“韓小哥,請恕我說一句不得當的話,皇上日理萬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咱們北巷,而戶部就不同了,這事本就是戶部分內的事---。”
他欲言又止,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恰恰就是皇帝的悲哀,他們都知道皇帝偏向韓藝這邊的,但問題是,他們對皇帝的權力,不太信任呀。
但越是如此,韓藝就越放心,李治現在正處於噴發的井口,我作為皇帝,我要是連保一個北巷,都做不到,那這個皇帝做的還有什麼意思,故此,不管怎麼樣,誰要敢動北巷,那就是在挑戰皇帝的權力,這是李治決不能容忍的。
韓藝嗬嗬道:“趙四叔莫不是怕戶部給咱們穿小鞋。”
趙四甲笑而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竇義也道:“畢竟他們是官,我們是民,他們若有心要找我們麻煩,實在是太容易了。”
韓藝笑道:“可是你們也彆忘記,我也是官。”
然而,自信的韓藝,在他們眼裡,就如同一個笑話一樣,你這小官,怎麼能跟戶部尚書相比,而且就你這出身,能當多久的官,都猶未可知啊!
“這我等都知道,但禦史台可沒有摻合買賣上麵事宜的權力。”
“此言差矣,禦史台雖然沒有監管市集的權力,但是卻有巡查百官的權力,戶部管我的買賣,可是我卻管著戶部。”
這話說著,你還不臉紅。
雖說禦史台是有這權力,但是你不過是禦史台一個小小的監察禦史,你上麵還有禦史中丞,禦史大夫。
沒有一個人相信韓藝的話。
韓藝目光掃去,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大家都不相信,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皇上親口允許北巷可以開市集的,這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哦。”
錢大方疑惑道:“那還有什麼意思?”
韓藝笑吟吟道:“更為深入一點的說,皇上是允許我在這北巷開市集,而不是允許在北巷開市集,就算我管不了戶部,皇上總管得了吧。大家可不要忘記,我這一身官袍是誰給的。”
這些商人一聽,臉上又露出猶豫之色,韓藝雖然不能與戶部相抗衡,但是皇上還不可以嗎?
韓藝笑道:“我可以這麼跟你們說,戶部如果敢擅用職權來對付我們北巷的話,我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我知道你們其中很多人都與朝中大臣有聯係,甚至可能就是戶部官員的人,但是沒關係,這話就撂在這裡了。”說著,他目光一掃,發現有些人目光有些躲閃。
穩重的竇義笑道:“韓小哥言重了,我們也不是怕戶部擅用職權。高尚書恪儘職守,我們商人都非常尊敬他,但是兩市背後畢竟是朝廷,實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
韓藝笑道:“竇叔這話沒錯,但是我們又有我們的優勢。”
錢大方道:“你說的莫不是中巷和南巷。”
汗!看來這家夥也是一個老色鬼,一想就想到中巷和南巷。韓藝哭笑不得道:“這當然也算是一個優勢,但是我們比起兩市來,還有更大的優勢。”
大家紛紛疑惑的望著韓藝。
這百姓和官員比,優勢從何說起啊?
韓藝道:“那就是我們比他們更加自由,我們隻是純粹的買賣,而他們行的是政治。就拿這抽獎來說,我們北巷玩抽獎,不過就是我一句話的事,但是如果兩市要玩,那麼這獎品又誰來出錢呢?是,朝廷比我有錢多了,但是錢可是朝廷的,而不是戶部的,戶部如果要動用錢來搞抽獎,且不說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了,這手續辦下來,我們早已經玩彆的去了。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我們是純粹的賺錢,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賺錢,我本身也在其中,但是戶部並不在買賣之中,如果戶部想跟我們在商業上競爭,那我可是一點也不懼怕他們。”
韓藝也是單刀直入,於公,我不怕他,我有皇帝罩著,皇帝再沒有權力,那也是皇帝。於私,戶部的人就會紙上談兵,叫他們來做買賣,非得有多少賠多少,要是輸給了他們,那我這買賣誰也能夠乾倒。
不得不說,韓藝說得是有理有據,那些商人也懂得這個道理,但問題是,基於唐朝的市坊製,商人一直都是在朝廷的官製下做買賣的,唐朝不存在通商,如今一下子遊離到邊緣去了,他們心中難免會感到忐忑不安,就好比一個原本要做十年牢的囚犯,突然有一天官府告訴他可以隨時出去散心,隻要晚上能回來睡覺就行了,他們的第一感覺肯定不安。
或者說缺乏一種安全感,在兩市做買賣,是朝廷的製度,在北巷做買賣,等於就脫離了朝廷的製度,肯定也會感到缺乏安全感。
韓藝也明白他們的心理,同理而言,如果你叫他去兩市做買賣,他也會感到不安的,因為他自由自在慣了,道:“各位,這事不管怎麼說,都是具有特殊性,而且是因我而起,如果一律的按照合同上去執行,對你們難免有些不公道,這樣吧,如果你們想退出北巷,我隻收取一個月的租金,其餘得我都會退還給你們的。”
一直都在打瞌睡的拉姆希德立刻道:“韓小哥,你說這話就過重了,彆人我管不著,我反正可是非常喜歡在這裡做買賣,你可彆想借著這個理由,將我們給趕走,然後抬高租金,這我可不上你的當。”
他是波斯的買賣人,而李世民又是愛麵子的人,自從當上天可汗之後,他對於外籍人士是給予非常寬鬆的政策,不需要入鄉隨俗,你們可以保持你們的傳統,外國人在唐朝有很多優待,正是因為這種多元化的文化交流,早促成這一段燦爛的文明,所以他可不管什麼戶部,我做我的買賣,我不犯法就行了。
錢大方他們心中雖有顧慮,但是北巷確實讓他們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他們同樣也喜歡在北巷做買賣,如今他們都極少去兩市的店鋪,就待在北巷,因為這裡非常自由,不管是客人還是他們。
心裡開始權衡,這事還是剛剛發生,戶部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就算戶部要動手,肯定也是衝著韓藝去的,到時再見風使舵也不遲。
這些個商人心裡都打著一副自私的算盤。當然,韓藝也從未奢望過他們能夠忠心於自己,畢竟他們都是商人。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要麼走,要麼留。權衡利弊之後,多數商人都覺得就算要走,現在還是太早了一點,還可以在觀望觀望。
“拉姆先生說的極是,我們不過就是問問,倒也沒有說要離開北巷。”
“不錯,不錯,如今北巷這麼繁榮,我們怎麼舍得離開了。”
.......
那些猶豫不定的商人見這些人都這麼說了,自然也跟著附和。
大家又紛紛露出虛偽的笑容,這種笑容是商人特有的,在商界倒也算不得虛偽。
韓藝心如明鏡,嗬嗬道:“多謝各位能夠諒解,我倒也不是意氣用事,隻是買賣不在人情在,這做買賣講得就是你情我願。不過大家儘可放心便是,我很快就會證明我說的沒有錯,我會儘量為各位爭取更多的利益,同時我還會向各位證明,我們北巷在朝中也是穩如泰山,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嚴重。”
拉姆希德聽得雙目發光道:“韓小哥,你莫不是又有什麼妙法?”
韓藝嗬嗬道:“辦法我有的是,但是這事還得慢慢來,你們可是要記住,這三日的盛況,絕不是巔峰,而是一個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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