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義玄?為什麼偏偏是崔家的人。頭疼啊!”
韓藝從皇宮出來後,麵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其實元家那邊的動作,他是有準備的,因為他知道,他要成為市場的主導者,就必須過元家這一道坎,這一番鬥爭是避無可避的,他也一直在為此籌備,隻是他沒有想到,元家會以市場來對抗市場,他以前猜想,元家可能還會聯合兩市來對付他,這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主要擔憂的還是崔義玄。
雖然他在李治麵前極力支持崔義玄出任禦史大夫,但是其實這對於他而言,這隻是一個下下簽,最好的當然是由他自己來當,其次是鄭善行、盧師卦、王玄道,包括楊思訥在內,這些與他關係密切的人,最次的就是崔義玄了。
一來崔家是貴族,與他這個寒門本就有矛盾,二來,他與崔家也多多少少有些摩擦。崔義玄擔任禦史大夫,對於李治是非常有利的,但是對於他個人而言,就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他的利益跟李治的利益可不是完全重疊的。
“先看看元家那邊情況吧,反正這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韓藝心裡盤算著,回到了訓練營,見操場上空蕩蕩的,再一看天色,都已經正午了,於是他就直接往食堂走去。
來到食堂門口,就聽到裡麵是陣陣嘈雜聲,好不熱鬨。
這些學員們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種大鍋飯的時代,雖然家裡吃的山珍海味,這裡的夥食遠不如家裡,但是他們在這裡總是吃著比在家要香一些,因此來食堂吃飯,是他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
進到食堂內,此時還是剛開飯不久,座位上隻是坐著一部分人,多半人還在排隊。
“韋公子,你先請吧!”
隻見一名二十來歲,皮膚黝黑的學員朝著身後的韋方道。
雖然韓藝再三的強調排隊精神,但是根深蒂固的階級思想,讓這些貧民出身的學員不敢排在貴族前麵,見到韋方過來了,急忙讓開。
韓藝一見,不禁站住了。
韋方瞧了這人一眼,沉默片刻,才道:“你排在前麵,你先吧。”
那人震驚的望著韋方,這不太像韋方的為人了,韋方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傲慢的,彆說交談了,都不願跟他們站在一起,一般他們都是不排隊,來了就去窗口打飯,也沒有人敢說他們什麼。
韋方又道:“你先吧。”
“哦。”
那人點著頭,但還是戰戰兢兢的。
算你小子還有些自知之明。韓藝會心一笑,忽覺兩道目光射來,仿佛洞悉了他的心裡,不禁斜目一瞥,正是蕭曉,蕭曉見韓藝看來,撇了下嘴,又低頭吃了起來。
將來我去蕭家的時候,這小子始終是一大隱患啊!雖然蕭曉最近老實多了,但是韓藝知道,他這麼聽話的原因,都是因為蕭無衣,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往包間走了過去,正在排隊的韋方,忽見韓藝走了過來,不禁有些尷尬。
韓藝都看在眼裡,但也麵無表情,進到了包廂內。
“韓藝,你小子身為副督察咋總是來得最晚,你得以身作則啊。”
這才剛進門,就聽得一人叫嚷嚷著,
不是元烈虎是誰。
這家夥真是見誰都是小子,我大華夏的禮儀何在,不對,這家夥是鮮卑族的。韓藝故作詫異道:“元公子,你怎麼又來呢?”
元烈虎愣了下,嚷嚷道:“我---我不能來麼?”
韓藝心如明鏡,嘴上卻不饒人道:“當然可以,隻是我以為元公子上回回去之後,就不會再來了,畢竟這裡可沒什麼好玩的。”
坐在最裡麵的獨孤無月嘴角微微露出那傾城一笑,真可謂是顛倒眾生啊!
難道這就是元烈虎來此的原因。韓藝光想著就是一陣惡寒。
元烈虎哼道:“你當我想來麼,是長孫說這裡人手不夠,請我過來幫幫忙。”
長孫延聽著怪納悶的,正欲開口,忽見元烈虎遞來兩道可憐兮兮的目光,重情義的他,著實不忍拆穿他,於是道:“是我請元兄來的。”
“這樣啊!”
韓藝道:“那行,多謝元公子了。”
元烈虎哼道:“不用謝,我又不是來幫你的。”
嘿!給臉不要臉是吧!韓藝笑嗬嗬道:“不過長孫公子,總是勞煩元公子也不太好,我下回進宮跟陛下說一聲,讓他再派一些人來。”
長孫延笑而不語。
元烈虎不爽的瞪著韓藝。
韓藝壓根都沒有看他,這可是他的地盤,外麵小弟千萬萬,他怕什麼。忽然想起什麼似得,問道:“元公子,牡丹娘子還好吧?”
元烈虎謹慎道:“你問我姑姑有何企圖?”
“噗!”
長孫延頓時嗆道了。
企圖?有你這樣的侄子,誰敢當你姑父啊!韓藝訕訕道:“是這樣的,我有些買賣上的事宜想找她談,但是找不到她人。”
元烈虎道:“這我不清楚,不過我家有很多管事的,你找他們就是了,彆去打擾我姑姑。”
謝特,這家夥是不是篤定老子想泡他姑姑,真是太看不起人了,我老婆可是蕭無衣啊!韓藝嘴角抽了抽,但見他這樣子,估計是從來不過問家中的買賣,不然他不可能連元家要建市場都不知道,索性也就懶得問了。
長孫延突然道:“對了,韓藝,前麵有很多老師都回宮去了,這是什麼情況?”
韓藝點點頭道:“這事我知道。”
長孫延道:“為什麼?”
韓藝目光瞟了瞟元烈虎。
長孫延點點頭,不再多問了。
元烈虎放下豎起的耳朵,不爽道:“誰稀罕聽了。”
下午時分。
韓藝將他這個班的學員叫到操場上麵的一角,道:“事情是這樣的,最近皇宮那邊在缺人,臨時調走了不少老師,經過一番商量之後,決定讓我們班的學員擔任臨時老師,去教那些其他班的學生。”
靜!
大家都是睜大雙眼,呆呆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有問題嗎?”
“這怎麼行?”
柳含鈺道:“我---我們怎麼能教人讀書。”
這真是太扯了。
擺明就是在玩他們啊!
韓藝笑道:“沒有辦法,誰叫你們這麼優秀了,而且也隻是教他們讀書認字,這你們還是可以的。”
崔有渝質疑道:“皇宮會缺人?”
韓藝道:“這我不清楚,是陛下的手諭,你們要問問陛下去。”
無恥!
一乾學員紛紛翻白眼,但是心裡麵也在打鼓,這裡麵會不會有陰謀啊?
這玩得又是哪一出啊!
這些個貴族子弟都快崩潰了,從頭至尾,他們就從未看懂韓藝在玩什麼把戲。
可謂是高深莫測。
韓藝鼓勵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其實在生活中,你們人人都是老師,不要低估自己了,而且幫幫自己的同窗不是應該的嗎。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會將你們分成八個小組,三人一組,負責教一個班級,老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何苦你們都是貴族,不是臭皮匠,讓大家見識一下你們貴族的學識淵博,這可是你們貴族一直引以為傲的本領,不要讓人小瞧了。”
崔有渝等人腦子有些昏,這韓藝的招數實在是太多了,就沒有見過這麼事多的老師,不過韓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可不能認慫呀,不然這家夥指不定又造謠他們貴族沽名釣譽,連教人認個字都不行。
當老師,這挺有趣的呀!尉遲修寂眼眸一轉,道:“那要是教不好,你可彆怪我們。”
韓藝笑嗬嗬道:“讀書認字而已,你們還能教得多好,又能教得多差,你們儘點心就可以了。”
楊蒙浩嘿嘿道:“那行,那行。”
這兩個家夥自從當上了大隊長,那信心是騰騰的往上漲。
韓藝立刻將他們分組,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分組,而是有規章製度的,班長,副班長,輔導員,並且免除他們下午的訓練,會去好好合計合計,怎麼上這課。
一乾學員昏昏沉沉的就回去了,這組都分好了,他們都還沒有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不僅是他們,連長孫延他們聽到這消息都非常震驚,跑來向韓藝詢問道:“韓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藝笑道:“現在他們的傲慢已經開始瓦解了,隻因世俗的眼光,讓他們還是不願放下貴族的傲慢,所以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合理的機會,讓他們合情合理的放下自己的傲慢,不僅如此,讓他們去當老師,可以讓他們學會怎麼去幫助彆人,三人一組,又是一個從未涉及的領域,可以讓他們學會團隊精神,另外,你們想想看,當他們在教那些學員讀聖賢書的時候,他們能不以身作則嗎?”
長孫延聽得眼中一亮,道:“此計甚妙啊!”
獨孤無月微微笑道:“你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難怪連右仆射在你手上都占不到半點便宜。”
“獨孤公子,我不知道這是誰傳出來的,但是右仆射一直都是我非常尊敬的長輩,也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韓藝非常認真的說道。
獨孤無月沉默片刻,點了下頭。
其實韓藝還有一個原因沒有講,就是這麼做的話,那麼他就完全沒事了,不過他也沒有立刻走,關鍵是今晚注定是一處喜劇。
結果也是正如是如此,這些貴族子弟的第一堂課簡直是慘目忍睹,說不出話,漲得臉通紅,脖子鼓得老粗老粗的,心理素質較差的人甚至連書都拿倒了,前言不搭後語,吐詞不清,遇到有人發問,嚇得連書都掉了,總之是洋相百出,躲在外麵偷看的韓藝,把肚子都給笑疼了。而那些貧寒子弟也紛紛低頭偷笑起來。
......
就在第二日,在離訓練營不願的太極殿內,響起了一聲驚雷,一個標誌的事件發生了。
李治任命崔義玄為新一任的禦史大夫。
過程非常輕鬆,因為崔義玄完全符合禦史大夫的一切要求,論資曆,人家都快七十歲了,仕途都要追溯到李密時代了,跟他比資曆不是自找沒趣麼。論家世,第一士族清河崔氏,沒的說呀。論功勞,人家剛剛平叛不久,功勞大得很呀!
可是這合情合理,怎能算是一聲驚雷,更彆提標誌性呢?
關鍵就在於上朝前,宮中就有消息傳出來,崔義玄前麵上奏明確的表示支持武昭儀稱後。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位臣子上奏支持武媚娘的,即便是韓藝都從未公開的支持過武媚娘,這一舉動,直接打破了關隴集團在朝堂上一家之言的局麵。
另外,李治又任命楊思訥為正三品左衛大將軍。
這崔義玄是平叛第二功臣,都封賞禦史大夫,那楊思訥自然不能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