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與元哲交談了幾句,他就離開了,畢竟確實沒啥可談的,因為雙方都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跪下求饒。
但是元哲給了韓藝一種完全不同於元牡丹的感覺,元牡丹雖然是一個女人,但是卻給人一種非常老道的感覺,在後世而言,就是那種老牌的買賣人,穩紮穩打的那種,對於任何未知領域,她都是采取先試探,然而在看看是否要進入這個領域,從不激進。
然而元哲的話,雖然看上去非常謙虛,但一談到未知領域,他的臉上總是散發著光彩,他非常期待,是屬於一種擁有冒險精神的商人。
這是兩種典型截然相反,卻又都可能取得巨大成功的商人。
“元家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就連韓藝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元哲出現的讓他感到了些許壓力,但是也感到了非常興奮,因為從元哲的態度來看,顯然不打算走其他路線來迂回對抗,就是簡單的商業爭鬥,這是韓藝最期待的狀況,如果元家利用朝廷勢力來施壓的話,那韓藝就會非常頭疼了。
但是有一點令韓藝非常好奇,就是元牡丹,從元哲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來看,元家應該發生了一些人員變動,那麼元牡丹現在是何情況,要知道二人還是有不少合作關係的,這令韓藝非常納悶,他尋思著是時候去見見元牡丹了,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跑去元牡丹家,而是回北巷去了,他希望元牡丹在女仕閣。
然而,在他經過盧家藥鋪時,正好見到了鄭善行站在屋前,心想,對哦,差點忘記將這事告訴他們了。
來到盧家藥鋪,發現王玄道也在。
“韓小哥,這是怎麼回事?”
來到後院,鄭善行就忍不住問道。
他們來此當然是為了找韓藝,因為這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就連長孫無忌他們都未反應過來,更何況他們。
韓藝聳聳肩道:“我也不清楚,事情就是崔義玄突然上了一份奏章支持武昭儀,就是這麼簡單。”
王玄道和鄭善行互看一眼,王玄道皺眉道:“這崔刺史我們也都認識,以他老持穩重的性格,應該不會趟這渾水。”
鄭善行道:“而且以崔家的門風,也不大可能會支持武昭儀。”
盧師卦突然道:“是戢刃。”
王玄道、鄭善行均是略顯驚訝的望著盧師卦。
韓藝則是皺了皺眉頭,暗道,我差點將那家夥給忘了。
鄭善行詫異道:“可是他為何這麼做?”
盧師卦瞧向韓藝。
王玄道立刻明白過來,道:“以崔兄的性格,倒是有可能這麼做。當初韓小哥利用白色生死戀暗諷崔氏,雖然崔兄後來也利用心娘的事逼迫韓小哥離開長安,但是最終未能成功,崔兄生性高傲,他絕不會接受這失敗的結果,他一定會想辦法扳回麵子來。”
盧師卦點點頭道:“戢刃跟我也說過,他一定要跟韓小哥分出勝負。禦史台是韓小哥努力爭取來的,如今成功在即,也該是享受勝利的時候,這時候出來奪取勝利的果實,太像戢刃的手段了。”
“但這可不是小事啊。”
鄭善行道:“他這麼做,無疑將崔家也卷入這場鬥爭當中,難道他為了與韓小哥私人恩怨,連家族利益都不顧了嗎?而且崔刺史未必就會聽他的啊!”
盧師卦微微皺眉,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
王玄道道:“如果崔刺史也想當這禦史大夫呢?”
鄭善行道:“你的意思是?”
王玄道道:“其實崔刺史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當初他正是因為在李密手下不得重用,才投奔李唐的,但是一直以來也沒有進入我大唐中樞機構,他想當這禦史大夫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倒也是。”
鄭善行點點頭,突然發現韓藝一直沉默不語,道:“韓小哥,你如何看?”
韓藝一怔,笑道:“這禦史台是我們爭下來的不假,但事實已經告訴我,我是不可能當上這禦史中丞的話,既然如此,陛下總會推人上去,是不是崔家的人,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差彆,而且這可是一個燙手山芋,又不是什麼香餑餑,至於是不是崔戢刃從中作梗,那我更加無所謂了,要是我怕他的話,當初我也不會惹他了。”
話雖如此,他心中倒也有些擔憂,如果是崔戢刃的話,那麼崔義玄當上禦史大夫,對他就更加是弊大於利,而且他並不知道崔戢刃是在打什麼主意,那家夥可也是陰得很。
王玄道他們在崔戢刃和韓藝之間,還真不好說什麼,他們一直以來都是中立,這個話題他們也不願意多談。王玄道道:“但不管怎麼說,崔刺史的這一道奏章,可是幫陛下打開一個缺口,倘若國舅公他們應對不及時的話,這個缺口就有可能決堤。”
鄭善行點點頭道:“你們說國舅公會如何應對?”
幾人紛紛搖頭。
韓藝笑道:“國舅公他們為官數十年,倘若被我們輕易的窺破,那這幾十年的宰相可就白當了。”
鄭善行好奇道:“陛下沒有交予你任務?”
韓藝沒好氣道:“拜托,現在陛下需要招攬勢力,而我將朝中文武都得罪的差不多了,這時候讓我出麵,豈不是自毀長城。”說著,他嗬嗬一笑,道:“現在崔刺史頂上去了,我們就輕鬆不少了。”
雖然李治沒有明說,但是他也沒有囑咐韓藝乾些什麼,也就是暗示韓藝現階段就不需要你出麵了,畢竟上回張銘一案,以及訓練營的事,韓藝得罪了不少人,他雖然擁有無與倫比的口才,但是他絕不是一個合適的說客,畢竟很多大臣看到他就來氣。
鄭善行聽得卻是喜不勝收,“那真是太好了!”說著,他微微一笑,又道:“韓小哥,既然如此,那咱們何不找些事做。”
韓藝好奇道:“什麼事?”
鄭善行道:“是這樣的,如今正是春耕時期,但是城外有很多老儒婦幼,她們丈夫要不就出征未歸,要不就戰死沙場,非常困難,我們何不派些人去幫他們耕種。”
他一說到做善事,那是非常來神的。
韓藝不禁想起當初自己剛剛來到這個年代時,那時候韓大山剛死,留下他們一對不太和睦的扶起,全虧梅村的村民幫助自己,他才度過那個難關,稍一沉吟,點頭道:“倒是可以,但是如果做善事能夠勞逸結合,那就更好了。”
鄭善行道:“什麼意思?”
韓藝道:“你的意思是,肯定是叫一些下人去乾這事,但是這些下人平常也挺苦的,總有乾不完的活,誰來可憐他們呀,但是我們的店鋪還有些人,天天就是寫些東西,一天到晚就是坐著,非常輕鬆,讓他們去乾這活,我覺得要更加適合一些。包括我們在內。”
王玄道立刻道:“韓小哥,這裡可不是訓練營。”
韓藝道:“我也不是要整你們啊!我這是做善事啊!”
王玄道道:“我不會去的。”
韓藝道:“王公子,你看看,白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了,要出去多多鍛煉一下。”
王玄道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連嘴都不張了,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你叫去種田,那你還不如殺了他。
盧師卦苦笑的搖搖頭。
鄭善行道:“好!就這麼決定了。”
“這你安排!確定好時日,通知我一聲就是了。”韓藝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道:“對了,你們最近可有看到牡丹娘子?”
三人均是搖搖頭。
鄭善行道:“出什麼事了嗎?”
韓藝詫異道:“你們不知道?”
鄭善行搖搖頭。
“看來崔刺史將元家的風頭都給搶去了。”
韓藝苦笑一聲,將元家建造市場的事告訴了他們。原本這是一件大事,隻是崔義玄那一道奏章足以掩蓋一切,這件事自然就被人給忽略了,朝堂上都沒有人提起這事。
鄭善行皺眉道:“如此說來,元家建造市場,可能是衝著你們北巷來的。”
韓藝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方才就是從金水門那邊回來。哦,我還遇到了一個人,不知你們認不認識,這個人叫做元哲。”
“他?”
王玄道愣了下,隨即道:“元哲我們都認識,他就是烈虎的堂弟,隻是他從小喜歡冒險,四處闖蕩,十幾歲的時候就帶著商隊去往嶺南那邊,聽烈虎說差點都沒命回來,最近幾年他好像帶著商隊又去了西域,隻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鄭善行道:“元家在隋朝時期,還隻是在中原做些買賣,那時候煬帝大興土木,元家從中賺了不少錢。但是自我朝建國以來,一直提倡節儉,於是元家就開始拓展西域、高句麗、以及扶桑那邊的買賣,因此元家設立了一名主事人,管理元家所有的買賣,還有十名開拓者,分彆負責海外、草原、西域、嶺南、吐蕃等各個地方貿易,他們行走路線所經過的州縣,都歸他們管理,因此這十一人可以說是元家的中樞力量,而元哲就是其中之一。”
王玄道道:“不過元家曆來就喜歡啟用年輕一輩的,因為他們都覺得早點履行完元家子孫的職責,便可以儘情享受了,因此他們十歲便可跟著經商,十五歲便可獨當一麵,但最多到三十五歲,就必須將權力交出來,然後可以去肆意揮霍,享受生活,過了四十五歲,就有獲得進入元家議會的資格,而這個議會就是元家最高權力中心,由元家家主主持,這個議會隨時都可以更換主事人,亦或者任何一個人。”
韓藝聽得眉頭一皺,道:“你的意思是牡丹娘子可能已經下位呢?”
王玄道點點頭道:“因為按照元家的規矩而言,在長安建造市場,一定會是主事人出麵,既然元家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元哲,那麼極有可能元哲已經成為了元家新一任的主事人,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
盧師卦笑道:“其實要證明這一點非常簡單,隻要你去崇仁坊的元家大宅看看就行了,隻要元家的主事人才有資格住在裡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