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唐朝的莊園經濟與歐洲那邊不一樣,歐洲那邊多半是封閉式莊園,莊園的老大跟領主一樣,擁有一塊大而完整的土地。
而唐朝有些大地主雖然擁有上千傾土地,但是因為均田製原因,導致土地被政府弄得是支離破碎,而且唐初的均田製是非常嚴格的,沒有誰敢亂兼並農民的土地,一般都是農民活不下去了,就賣土地,然後自然就成為了佃農。所以這時候兼並土地,並非是兼並周邊的土地,而是到處兼並,這就造成農田不是完整的。
“我想這很難做到,畢竟這些佃農都習慣生活在自己的鄉村裡麵,即便土地能夠交換,他們也不一定願意搬離自己的鄉村。”
元哲搖搖頭道。
唐朝雖有農奴,但是農奴根本無法滿足大地主的需求,因而產生了雇農、佃農,地主對於這部分人隻有經濟剝削權力,沒有人權剝削,不是完全依附的,他們還是居住在自己原先的地方,耕種同一塊土地,隻是要向地主交納租金。以前韓藝家也是,地賣給了王家,每年交納一定租金,那耕種還是梅村的地,你讓韓大山搬家,他不一定會願意搬家。
韓藝笑道:“我記得關中大旱,大量的百姓遷徙,朝廷為此還下令禁止百姓遷徙。”
元傑道:“那是因為留在這裡也是等死啊。”
韓藝搖搖頭道:“那是因為留在這裡無利可圖,隻要他們能夠獲得足夠的利益,為什麼不願搬離?由此也可以說明,百姓不願意搬離,那純屬無稽之談。”
元倉道:“那你的意思,給他們錢,讓他們搬離?”
“這隻能治標不治本。”韓藝搖搖頭,又道:“當前佃農並非是完全依附我們,我們與他們的關係隻存在一個租錢,這種關係不利於我們的發展,我們可以用商業模式來取代這種落後的模式。”
元哲皺眉道:“你是說雇傭製?”
韓藝點頭道:“不錯!每月我們給他們多少錢,他們每天勞作多少個時辰,生產的一切都是屬於我們,這樣一來,他們獲得的要更多,而我們也更加便與管理。”
元倉搖頭道:“這可不行,如此一來,我們肩上的負擔可就要重得多了,萬一碰上天災,那可如何是好?”
現在這種佃農模式,農民還是非常自由的,但自由的前提是你得承當損失,相對地主而言,那就很嗨皮,我反正每個月收租金就是了,你生產的是什麼,多和少,都跟我沒有關係,韓藝家以前就是如此,他家的農田被水給衝了,地主沒有損失,地主要得就是租金,你交不了就賣身。
而韓藝這種雇傭模式,雖然能夠令佃農更加依附他們,聽從他們的安排,但是地主就得承當很大的風險了,你是刮風下雨,與他們都無關,你每個月得發工資給我,除非你破產了。
從利益角度來看,這是完全兩種相反的經營理念。
韓藝笑道:“你說的很對,但是這是小地主考慮的問題,我們元家作為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商,必須要將目光放得更加長遠,這種雇傭製能夠集中且有規劃的生產,一旦形成規模,我們將會得到的更多,還能夠極大的推動我們的南進計劃。即便是遇到天災,我們對於佃農就不管不顧,這就會造成人力的損失,而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力,因此那樣的話,我們反而會得不償失。為什麼我會在朝中全力的推動神聖的君子契約,就是為了雇傭製。而且,這樣一來,我們也能夠吸收更多的佃農。”
元哲等人相互望了望,心裡還都有些拿捏不準。
韓藝又道:“我告訴你一個屬於我北巷的機密,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北巷會打造至少十個大規模的作坊,同時向外招收非常多的人工,而我們的目標就是那些沒有土地佃農,我們北巷會以高昂的待遇,吸引他們來到我的作坊,如果元家不這麼做的話,可能會受到一定的衝擊。”
元哲一驚,道:“要是這樣的話,你可能會得罪許多權貴。”
韓藝自信道:“這我自有辦法,但是雇傭製在元家勢在必行,一旦采用雇傭製,我們就能夠將家奴調派去嶺南,用雇傭製吸收更多的人力,來幫我們耕種狹鄉的土地。”
元倉猶豫道:“這個---可能還要向大老爺他們通報。”
這已經涉及到元家內部的結構以及利益分配,肯定要通過議會的決議,
韓藝道:“這是當然。”
元哲道:“那土地交換如何做?”
韓藝笑道:“我相信這不是很難,隻要給他們足夠的誘惑,他們還是會答應的,我甚至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使他們成為我們的佃農,我相信一份長達十年的雇傭合同,足夠吸引那些田地匱乏的農民了。關於錢的問題,北巷與元家很快就會達成一份合同,到時北巷會投入一筆非常大的資金到元家,足夠補充這一部分的損失。總之,我們元家不要將目光再局限於這些蠅頭小利上麵,我們計劃是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的發展,隻要擁有生產力和土地,和成熟的經營模式,再多的錢,我們也能夠賺回來的。”
其實韓藝的這個計劃有點類似於西方的圈地運動,迫使生產力和生產資料徹底分離,隻是手法不一樣,也沒有那麼暴力,畢竟西方的圈地運動是建立在權力之上,現在權力最大的是朝廷,而朝廷頒布的法令是均田製,不具備圈地運動的條件。因而韓藝采取的是相對溫和的方法,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元家的實力基礎上,普通小地主誰敢這麼玩,也確實玩不起,因為回本的時間太長了,鮮有人負擔得起,即便是現在的韓藝也負擔不起。
但是這個計劃至少能夠合理的分配生產力,有些家庭人多,但是土地少,每年的農活都非常輕鬆,他們還得出外找活乾,但是有些百姓家裡人少,同樣的土地,他們就要拚了命的去耕種,統一規劃,那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一切主要還是為了南進計劃,而非學著西方的資本主義路線走。
最終他們還是被韓藝說服了,這就看元禧那邊會不會通過,不過韓藝對此倒是非常大的信心,在如此誘人的南進計劃的前提下,改變一下經營理念,他相信還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這也是為什麼韓藝選擇元家的主要原因,也不知道元欣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反正據韓藝之前的觀察,元家的內部結構注定它是一個對外擴張的家族,因為元家是儘量避開與朝廷的權益衝突,那麼它的發展就一定會受到很大的局限,一旦到了臨界點,那麼元家內部必定會腐朽,因為他們都會覺得已經到了極限,那也沒有什麼可做的,元家子弟必定會從積極轉向消極,他們的目光就會集中在自家金庫上,元家的議會製度肯定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團結。
很多大家族分裂都是因為內部腐朽和財產分配不均勻的原因,元家如果要避開這一點,肯定要不斷的擴張,刺激元家的子弟。為什麼元牡丹當初提議積極開展周邊貿易,從原料供應轉向商品,這都是希望能夠在不與朝廷發生權益衝突的同時,給予元家新的活力。
韓藝的這個南進計劃就完全符合元家的根本利益,這個計劃長達幾十年,大家就都有事可做,不會天天泡在青樓裡麵,到處享樂,內部反而會更加團結,花錢買團結,元家當然願意。
接下來大家又開始討論如何吸納更多的佃農,以及如何去完成這個土地整合運動。
因為這些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求的就是刺激,這個計劃令他們非常興奮,討論的也是異常的激烈。
午飯的時候,大家也是在邊吃邊討論,這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忽然間,韓藝瞧了眼邊上那空空如也的座位,心中陡然想起,元牡丹怎麼還沒有來?不禁心生擔憂。可是沒過一會兒,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暗罵道,該死的,這個婆娘一定是躲在屋裡休息,晚上又會來騷擾我睡覺,我白天要開會,晚上又要被她騷擾,這樣下去,我可頂不了幾日,真是好歹毒的計劃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應對才行。
“姑父!姑父!”
忽聽得有人叫他,韓藝一怔,見是元哲,問道:“什麼事?”
元哲好奇道:“你在想什麼?”
元傑嘿嘿道:“姑父肯定是在想姑姑啊!”
“少囉嗦!”
韓藝看了眼時辰,已經到了下午,道:“今日就到這裡吧,我得去跟大伯父他們討論一下,等確定之後,咱們在仔細的商量,但是你們要準備更為詳細的資料。”
“哦。”
元哲等人紛紛收拾資料走了出去。
元傑在經過韓藝身邊時,忽然笑嘿嘿道:“想不到姑父還是多情之人,這片刻不見,便如隔三秋,連會都沒有心思開了,不過新婚燕爾,這我們能夠理解的,你多陪陪姑姑,我們會搞定的。”
這家夥的話咋怎麼多。韓藝剛準備訓斥這廝幾句,可忽然眼眸一轉,重重歎了口氣。
元傑一瞧,頓時滿心好奇,又見元哲他們都走了出去,急忙坐了下來,很是八卦道:“姑父莫不是遇到什麼難事,講給我聽聽,興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啊!”
韓藝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會說出去吧。”
“這你放心,我元傑的嘴那是出了名的嚴實。”
元傑拍拍胸脯保證道。
信你我就完了!韓藝歎道:“實不相瞞,我昨夜是一宿未睡。”
“一宿未睡?”元傑哇了一聲,道:“姑父真是厲害,元傑佩服佩服,教我幾招唄。”
這個淫.貨!韓藝暗罵一句,嘴上卻道:“非你想的那般,我昨夜是捉了一宿的老鼠。”
“老鼠!”
元傑一怔。
韓藝道:“可不是麼,也不知道那老鼠是何時進得屋子,我倒是不怕,但是你姑姑嚇得都睡不著覺,我不隻有去捉,結果捉了一宿還未捉到。”
元傑撓撓頭,困惑道:“姑姑她不怕老鼠呀,像什麼蛇蟲鼠蟻,姑姑都不害怕,她自己都常常耕種花土,啥沒有見過,哪會怕這些。”
靠!蛇蟲鼠蟻都不怕?這可就麻煩了。韓藝道:“是嗎?那她怕什麼?”
元傑道:“姑姑最怕的就是螃蟹。”
“螃---螃蟹?”
韓藝驚訝道:“這不可能吧,蛇蟲鼠蟻都不怕,怕螃蟹,這太不可思議了。”
元傑嗬嗬道:“這不都怪叔叔麼,據說是姑姑很小的時候,有一回叔叔拿著一隻螃蟹去嚇姑姑,不但嚇壞了姑姑,還不小心,讓那螃蟹還夾住了姑姑的手指,自此之後,姑姑看到螃蟹就非常害怕。”
韓藝道:“叔叔?元堡主?”
元傑點點頭。
韓藝納悶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元傑直搖頭道:“沒有為什麼,叔叔就是這麼一個人,我們誰都被他嚇過,記得我洞房那天,他還故意弄了一條蛇到我屋裡,可我把妻子給嚇壞了,你是走運,有二爺爺在上麵壓著,不然的話,你以為這麼輕鬆就能夠娶到姑姑麼。”說到後麵,他還帶有一絲遺憾。
你就知道他什麼都沒有做?原來瘋子鷲是慣犯了,大意了,大意了啊!韓藝很是不爽啊!
“啊!我知道了!”
元傑突然驚喜的大叫一聲。
韓藝錯愕道:“你知道什麼?”
元傑嘿嘿道:“我知道為什麼姑姑會故意裝成很怕老鼠,她肯定是想試試姑父你有多喜歡她,說不定那隻老鼠就是姑姑故意放的。”
韓藝額頭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來。
元傑道:“難道我猜錯了。”
韓藝突然一笑,道:“當然沒有,你猜的太對了,一定是這樣的。我就常跟你姑姑說,在你們幾兄弟當中,就屬你最聰明啊!”
元傑哈哈道:“大家都這麼說。”
無恥!韓藝暗罵一句,隨便敷衍了元傑幾句,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他來到獸園那邊的一間小屋前,正準備敲門時,忽聽得邊上有人說道:“你找我。”
韓藝轉頭一看,隻見柳如風抱著他的那把寶劍酷酷的站在屋旁,急忙走了過去,麵色凝重道:“有件急事需要你幫忙。”
柳如風道:“什麼事?”
韓藝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去幫我買些螃蟹來,不,我要一大桶螃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