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呼---!”
李治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寢宮。
武媚娘見罷,忙上前幫李治取下禦寒的披風,關切道:“陛下,這朝政之事永遠都處理不完的,你可得注意身子啊!”
“要是朝政之事那就好了。”
李治苦笑一聲,搖搖頭,將一份奏章遞給武媚娘。
武媚娘微微一愣,接過來,打開一看,滿篇的大道理,引經據典,請求李治收回那拒絕的權力,如果不收回的話,天下都會大亂。
李治搖頭歎道:“你看到的隻是朕從數十道奏章中隨便拿來的一道。”
“這麼多?”
武媚娘道:“臣妾以為陛下已經非常慎重了,還需要正當的理由,才能行使這拒絕的權力,另外,這些士族家裡門風嚴謹,他們的子女多半不會受其影響,這點點小事,為何他們會如此興師動眾?”
李治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他們這些士族以前是憑借著功業顯著,才躋身士族行列的,但是如今時過境遷,他們憑借的就是那優美的門風,嚴謹的禮法,獲得他人的推崇,任何事一旦觸動禮法,就等於傷害了他們的根本利益,如果這一回他們不阻止下來的話,就會有第二回,第三回。興許你還不知道,現在各大士族已經聯合在一起對付韓藝,蘭陵蕭氏是損失慘重啊。”
武媚娘聽得很是不悅,道:“他們未免太欺人太甚了。”說著她又透著一絲擔憂道:“陛下,你打算怎麼做呢?”
李治道:“此事朕與韓藝已經有言在先,朕不會參與其中,這禮法之事,朕也有頗多顧慮,朕暫時還不會收回那拒絕的權力,且看看再說吧。”
其實這些奏章隻是雷聲大,雨點小,中樞大臣都沒有開口,隻是下麵一些儒生出身的官員上奏,李治並未感到太大的壓力,當然不需要急著處理。
武媚娘黛眉一皺道:“可是韓藝一人,就如何敵得過這麼多士族?”
李治歎道:“我想他事先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如果他沒有把握,他也不會這麼做。”
其實他們二人也煩那些大士族懂不懂就用禮法來教育彆人,好像全天下就他們家懂禮法似得,當初廢王立武,那些士族對他們也是頗有微詞,可要命的是,百姓、士子都推崇他們的禮法,李治也不喜歡他們的名望淩駕於皇權至上。
.......
已是二更天,蕭家卻還是燈火通明。
隻見大堂內坐滿了人,個個黑著臉,一臉的怨氣。
“賢婿,你這又是何苦呢?”
蕭銳鬱悶的看著韓藝,他都不太好意思幫韓藝說話了,因為自從韓藝來蕭家,那是一事接著一事,就沒有斷過,而且一事大過一事,這一回倒好,直接傷及整個蘭陵蕭氏。
韓藝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老丈人,我也不想這麼做,問題是許敬宗他們暗中搞鬼,將輿論引向山東士族,其實在那日上朝前,我就跟鄭伯隅等人見過麵,當時就已經鬨翻了,我這不過是先下手為強。”
蕭钜聽著氣不打一處來,道:“可是你憑什麼去跟鄭伯隅他們鬨,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士子心中可是有極高的名望,你跟他們鬥,這不是自討苦吃麼?你當時應該選擇退一步啊!”
韓藝道:“大伯,我也想退啊,但如果我要退的話,豈不是自打嘴臉,倒是許敬宗他們便可以倒打一耙,蕭家還是得吃苦。”
蕭鄯道:“隻要陛下沒有這念頭,許敬宗他們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你這一下將所有的士族都給得罪了,而且你那一番話對我們蕭家也不利,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那麼做?”
韓藝立刻道:“二伯,我這麼做,恰恰就是為了蕭家。”
蕭鄯皺眉道:“你這話從何說起?”
韓藝道:“二伯,時代在變,但是天下士族還在用以前的方式活著,這如何能行。你看看崔盧鄭王以及咱們蕭家在兩晉時代那是何等威風,可是自隋唐以來,又出了幾個宰相,幾個大將軍?據我所知,我大唐也就是無衣爺爺一人,更多士族隻能依靠聯姻的手段,去維持自己在朝中的勢力,這絕非長久之計啊!所以時代在變,士族也應該進行改變,否則必將會被淘汰。”
蕭鈞倒不是很急,因為畢竟李治是站在韓藝這邊的,隻要皇帝偏向那邊,這結果就猶未可知,若有所思道:“那依你的意思?”
韓藝笑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們應該忘記蘭陵蕭氏的榮耀和過去,奮發圖強,憑借蕭家深厚文化底蘊,以德才入朝,這樣才會得到陛下的重用。我在朝上說推崇賢者居之,但其實一直以來,先帝與陛下都想這麼做的,雖說如今官宦子弟還能世襲在朝中當官,但是又有幾個能夠進入中樞機構,一般的還都是給予閒職。真正的掌權的大臣憑借的都是能力,而不是姓氏。我敢肯定將來陛下一定會大力推動科舉製,因為這是必然的。”
蕭銳稍稍點頭,對此他是深有感觸。
他也是世襲他父親蕭瑀的宋國公,雖然他的官階挺高的,但沒啥實權,當今的中樞大臣雖然也都是出自官宦世家的,但也隻是因為家世好,教育的好,確實有能力,不是全憑父母才爬上這個位子的,其中就沒有一個崔盧鄭王,甚至於出身大士族都少,也就是說明,選官早已經不以姓氏為重,而是能者居之。當然,其中有不少是跟崔盧鄭王聯姻的。
蕭钜道:“這些先不提,關鍵是如何度過現在這一難關?”
“這在我眼裡,這不是難關,反倒是一個契機。”
韓藝自信一笑,道:“現在還隻是一個開始,我都還沒有出手,大伯,老丈人,你們不需要慌亂,我有辦法收拾他們,非但如此,我還要讓蘭陵蕭氏成為這一次最大的受益者。大伯,你們不妨想想,如今陣營已經劃分非常清楚了,蘭陵蕭氏獨自一邊,其餘的士族是一邊的,也就是說,一旦我獲勝了,蘭陵蕭氏就會一躍成為第一士族,俗話說得好,這富貴險中求嗎。”
光聽著是挺動心的,但想想目前的局勢,心還是涼的。
蕭銳道:“韓藝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給你大伯他們聽聽。”
韓藝道:“老丈人見諒,並非小婿不願意說,隻是這事說是說不清楚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需要蘭陵蕭氏得支持。”
蕭銳皺眉道:“如何支持?”
韓藝道:“推崇尚賢之風。”
蕭钜他們聽得麵色各異,他們也是名震一時的大士族呀,推崇尚賢之風的話,那蘭陵蕭氏的光環都將會褪去。
韓藝道:“各位長輩,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們願意這麼做,你們的名望隻會漲不會降,道理也很簡單,名望不是士族給予的,也不是陛下給予的,而是百姓給予的,推崇尚賢之風,等於就是給予寒門和百姓機會,他們當然會感激你們。
可是機會不是給了就能把握住的,寒門從一出生就落後於士族,而尚賢重在賢德之上,在這一點上蕭家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又能博得百姓的敬重,還能增強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可謂是一舉數得。”
一乾長者麵麵相覷。
沒有思考多久,蕭钜就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關鍵他們似乎也沒有退路了,因為他們在各個方麵都受到其他士族的排擠,韓藝似乎又不願求和,那麼他們隻有一個選擇,就是跟著韓藝一塊乾。
“在我大唐日報上刊登文章。”
韓藝笑道:“題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士族的功與過。”
“士族的功與過?”
眾人為之一愣。
韓藝點點頭道:“好比說咱們蘭陵蕭氏,蘭陵蕭氏的榮耀不是憑空得來的,而是一代代英明的賢者積累起來的,是先有祖宗的賢德、功業,才有今日的蘭陵蕭氏,這就是功,過就是反過來說,也就是賢德不在,榮耀不在,由此切入推崇尚賢之風,並且自我反省,表示士族的每況愈下,主要在於自身不努力,另外我聽說南朝的士族子弟,生而富貴,遂不思進取,縱情聲色,窮奢極欲,以至於南朝滅亡,這血一般的教訓曆曆在目啊!”
說著,他見蕭钜等人還有一些猶豫,心裡也清楚,南梁王朝就是他們蕭家建立的,滅亡當然是他們蕭家的錯,這推都推不了,可問題是怎麼能揭自己的傷疤,於是又道:“退一萬步說,即便咱們不這麼做,那些大士族也將蘭陵蕭氏罵的狗血淋頭,還不如拉他們下水,猛烈抨擊士族的內部的腐朽。”
這麼一說,大家紛紛點頭讚成。
現在蘭陵蕭氏都已經快要被排擠到士族之外了,他們心裡很是窩火呀,惹你們的是韓藝,你不衝著他去,反而衝著我們來,當真我們好欺負麼,是你們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們不義。
蕭钜自告奮勇,要親自操筆。
這原本開會的目的,是要問責韓藝,批評韓藝,順便讓韓藝想辦法解決這事,可是結果他們卻都被韓藝忽悠了,堅定的跟著韓藝一塊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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