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史無前例!
光這一輪封賞,韓藝直接打破無數個記錄!
二十歲出頭的宰相,從未有過!
商人在戶部就職,這在唐朝也未發生過,秦漢時候倒是有一些,可是商人入仕,就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至於韓藝出身的問題,那都是老調重彈,不說也罷!
總而言之,除了個彆大臣之外,就沒有一個大臣覺得李治這麼安排妥當的。
這完全沒有規章製度了!
殊不知就是因為他們處處阻擾,讓李治憋著這口惡心在心裡太久了,我和皇後就想還個人情而已,你們這也不答應,那也不答應,那行,我就直接給他當宰相,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韓侍郎,恭喜,恭喜!”
“恭喜啊!”
這一散朝,有幾個官員立刻走上前來,向韓藝道喜。
這些人都是庶族官員,韓藝這回可算是讓庶族揚眉吐氣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你們貴族也沒有出個二十歲出頭的宰相吧。
如今這寒門扛把子,那真是名副其實啊。
當然,更多的大臣那是羨慕嫉妒恨,帶有敵意的目光望著韓藝,他們真的很想告訴韓藝一個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其中最為尷尬的莫過於蕭鈞、蕭钜等人了,蕭銳好歹還有一個國公頂在頭上,那蕭鈞就一個諫議大夫,他老大就是宰相呀,很複雜的瞧了眼韓藝,然後低著頭離開,這真是太傷人自尊了。
韓藝敷衍了他們幾句,目光往外瞟去,道:“各位,在下有點事,就先失陪了!”
說完,他就急急往門口走去,朝著一人追了過去。
“高尚書,請留步!”
高履行停了下來,微笑的看著他。
韓藝追上前來,拱手道:“方才多謝高尚書為我說話,韓藝真是感激不儘!”
高履行似笑非笑道:“這感激是假,疑惑才是真的吧?”
韓藝一愣,隨即笑道:“感激是真,也沒啥可疑惑的,因為自認為足以勝任,對此我是深信不疑,我追上來其一是為了說這聲謝謝,其二是有一事相求。”
高履行微微皺眉道:“何事?”
韓藝道:“我想晚些時日再去上任。”
“為何?”
“因為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但我不想將這事跟戶部掛上鉤。”
高履行微一沉吟,道:“是金行的事嗎?”
“正是。”韓藝如實道。
高履行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好奇道:“可我聽聞這事已經解決了。”
韓藝嗬嗬道:“我做人的原則很簡單,人家敬我一尺,我就進人家一丈!”
高履行眉頭緊鎖,隻覺莫名的內疚,道:“你現在可是同中書門下三品,心胸應當開闊一些,何必斤斤計較!”
韓藝笑道:“但同時我也是一個商人,對於商人而言,擋我發財,就猶如殺我父母,我當然不會輕易就此算了,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我也沒有臉麵出任戶部侍郎。”
“打住!”
高履行微微抬手,又道:“這事可與戶部沒有關係!”
韓藝笑道:“因此我想晚些時日再去戶部上任。”
高履行愣了下,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反正我估計你那官服得過許久才發得下來。”
韓藝一笑,心裡清楚,肯定有不少官員會繼續上奏反對此事的,他升遷的流程會拖一些時日,道:“多謝尚書諒解。”
高履行笑了一聲,道:“你可彆還未上任,就被免職了。”
還真有這個可能啊!韓藝嗬嗬道:“我怎敢辜負尚書一番苦心!”
“這跟我可沒有關係!我先告辭了!”
高履行言罷,便轉身離去了。
韓藝也正準備出宮時,忽然一個小太監叫住了他,道:“特派使,皇後有請!”
對啊!回來這麼久,都還沒有去跟武媚娘打聲招呼的!韓藝突然反應過來,不管怎麼樣,他也是武媚娘的絕對心腹,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站在武媚娘的利益角度去考慮的,回來這麼久,都沒有見麵的,那怎麼能行。
韓藝跟著這小太監來到兩儀殿旁的花園內,隻見一妙曼成熟的女人坐在亭內,身著紅色長裙,身材婀娜,肌膚吹彈可破,白裡透紅,嫵媚動人,武媚娘就屬於那種越看越性感、嫵媚的女人,令人有征服欲的女人,在後世這種女人,那真是一生都不缺乏追求者。
“微臣韓藝參見皇後!”
韓藝站在亭外一禮。
武媚娘笑道:“快快免禮!進來坐吧!我可不敢讓我們大功臣在亭外站著。”
“皇後言重了,韓藝愧不敢當!”
韓藝謙虛一句,入得亭內,坐在武媚娘的對麵,心想,真不知道她是怎麼保養的,越長越年輕了。
武媚娘笑道:“你這一去,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回來,可把我跟陛下給嚇壞了!”她心裡相當開心,韓藝是她的心腹,韓藝爭氣,那就是給她長臉呀!
韓藝道:“皇後謬讚了,其實這其中有不少僥幸的。”
“這你就彆謙虛了!”武媚娘道:“此番大軍出征,能征善戰之輩,多不勝數,為何這僥幸的是你,就算是僥幸,那也這僥幸也應該算你的本事。”
韓藝笑了笑,沒有做聲,這個功勞推都不太好推的。
武媚娘忽然輕輕一歎,道:“幸虧當時我建議陛下讓你去西邊走一趟,否則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回想起來,也真是令人心有餘悸!”
韓藝卻道:“皇後的栽培之恩,韓藝沒齒難忘。”
她這話的重點,明顯就是前半句,那後半句都是打掩護的。
這小子還是那麼機靈!武媚娘要讓韓藝非常直觀的知道是她推薦韓藝去的,因為她的人情不好給,不像李治一樣,一道聖旨,無數個人情就發出去了,巧妙的說道:“這隻能說是好心有好報吧!”
韓藝道:“微臣還要感激皇後當初派那人做我的保鏢,若非如此,我恐怕就回不來了。”
武媚娘咯咯笑道:“這你可彆感激我,要感激就感激你自己當初沒有殺死她。”
“這隻能說是好心有好報吧!”韓藝笑道。
武媚娘一愣,旋即掩唇咯咯笑了起來,過的一會兒,她笑意一斂,道:“不過待會你可得跟我詳細說說其中經過,我可也是好奇得緊啊,你是怎麼讓阿史那賀魯自投羅網,其實陛下可也好奇的緊,可是陛下說你不肯說,命我前來問問你,不說可不準走!”
“微臣不說,隻是因為這實在是拿不出台麵。”韓藝謙虛一笑,心裡卻想,待會說,那現在說什麼?
“拿不出台麵的手段,你都能立下這麼大的功勞,那拿得出台麵的還得了,我可要跟你學學!”武媚娘笑道。
“不敢,不敢!”韓藝道:“皇後若是想知道,微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還差不多!”
武媚娘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過你現在加封了同中書門下三品,可得謹慎行事了,萬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胡來了。”
開玩笑,我一直在做買賣,什麼時候胡來過!韓藝道:“微臣一直循規蹈矩!”
“這毆打四品大員,也算是循規蹈矩麼?”武媚娘笑問道。
韓藝不禁老臉一紅。
武媚娘眼中含笑的白了他一眼,又道:“其實最初陛下隻是打算加封你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因為你雖有才乾,可是要想讓你安安分分在官署裡麵一板一眼的做事,恐怕也是不能夠的,而且陛下也不知道你適合去哪個官署,加封你為同中書門下三品,你就既能參與到國家大事的商議中來,又不用受到束縛,才能可儘情發揮。”
這韓藝還真不知道,感動道:“陛下和皇後如此為臣費心,臣真是慚愧不已。”
武媚娘笑道:“你當初為了陛下與我的事,又何嘗不是勞心勞力了,這都是你應得的。可是你又是否知道,為何陛下突然又讓你出任戶部侍郎。”
韓藝微微皺眉,沉吟片刻,不太確定的說道:“難道是戶部尚書推薦我的?”
武媚娘驚訝道:“你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是陛下告訴你的?”
還真是如此啊!韓藝心裡開始嘀咕起來了,道:“陛下倒是未說,隻是方才有人反對我出任戶部侍郎,是戶部尚書站出來為我說話,因此我才會聯想到戶部尚書。”
武媚娘黛眉輕輕一皺,麵色顯得很是凝重。
難道其中另有貓膩?韓藝一回來就遇到金行的事,沒有太關注朝中的事,對此還真是毫無頭緒,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後,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武媚娘一怔,反問道:“你與戶部尚書的關係如何?”
韓藝如實道:“當初我與兩市爭鬥的時候,有些接觸,但恐怕連一般同僚的關係都談不上,毫無交情可言。”
要有交情,問題可就大了。
武媚娘又道:“那你可知道他為何會推薦你嗎?”
韓藝搖搖頭。
武媚娘沉默少許,道:“方才反對你出任戶部侍郎的可是許敬宗、李義府他們?”
韓藝苦笑一聲,突然啊了一聲,道:“皇後的意思是,戶部尚書是想借此職位來促使我跟李義府的矛盾加深?”
武媚娘點點頭道:“我看定是如此,你可有聽說韓瑗、來濟的事?”
韓藝點頭道:“倒是聽說了,據說是他們想為褚遂良平反,因而得罪了陛下。”
武媚娘嗯了一聲,道:“其實陛下與我都不想再因皇後一事,而節外生枝,故此陛下當初是既往不咎,而且還事事都詢問他們二人的意見,委以重任,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們二人仍不死心,竟然以辭官來逼迫陛下召褚遂良回長安。”
韓藝哼了一聲,道:“他們也真是愚不可及,當初褚遂良可不是因為工作上的過失而被貶,而是因為他不識大體,不知進退,並且還口出狂言,辱罵陛下和皇後,不管他有多少功勞,光這一點便是不可饒恕的,這人要作死,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武媚娘笑道:“他們若是有你一半聰明,也不至於如此。”
韓藝忙道:“皇後見笑了,微臣隻是有感而發。”
“但是你說的很對。”
武媚娘道:“褚遂良是不可能回長安。而且,由此可見,他們並沒有罷休,他們一直都在隱忍,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韓藝心在流血呀,武媚娘顯然是要斬草除根了,他當初讓長孫無忌退休,就是想保存關隴集團的勢力。
“這事先不談!”未等韓藝開口,武媚娘又繼續道:“戶部尚書可是太尉的表弟,他在這時候推薦你去戶部,定是彆有用心。”
韓藝微一沉吟,道:“皇後的意思是,韓瑗、來濟被陛下撤下了同中書門下三品的,他們害怕李義府、許敬宗會趁勝追擊,因此讓我入戶部,將李義府、許敬宗的目光轉移到我身上來。”
武媚娘點點頭道:“誰人都知道你跟李義府、許敬宗的恩怨,以前你們官職都低,吵吵鬨鬨,也由你們去了,可如今你們都身居要職,牽一發而動全身,倘若你們還爭鬥不休的話,隻怕會讓他人得漁翁之利,這可是我與陛下最不想見到的,陛下提拔你們上來,可不是讓你們自相殘殺的。”
這就是武媚娘急著見韓藝的目的,韓藝、李義府、許敬宗可都是廢王立武中的功臣對於武媚娘而言,是她在外廷的勢力,而她的敵人是長孫無忌他們,現在長孫無忌還坐在那裡,你們就鬥得你死我活,那我提拔你們上來乾什麼,你們還不如在下麵待著。
韓藝道:“皇後明鑒,一直以來都是他們處處與我作對,我不想去招惹他們的。就在剛才,許敬宗阻止陛下加封我同中書門下三品,李義府反對我出任戶部侍郎,這---。”說到這裡,他做了一個非常無奈的表情。
武媚娘笑道:“那他們成功了嗎?”
韓藝愣下,搖頭道:“倒是沒有。”
武媚娘道:“陛下與我可不是瞎子,孰對孰錯,難道就分辨不清麼。不過,他們畢竟是長輩,而你是晚輩,因此你得讓步。”
她現在急著對付長孫無忌,但是韓藝與李義府他們時不時就得鬥上幾個回合,這讓她非常頭疼,關鍵又沒有辦法解決,她三番四次,想讓韓藝與李義府、許敬宗和好,反倒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她一度就選擇放棄了,你們隻要不太過分,那你們愛怎麼鬥就怎麼鬥。
李治也是如此,因此不管許敬宗、李義府如何針對韓藝,他都沒有在意這些,因為在他看來,這都是自己的人,在他們幾個人當中,他隻會選擇對的,反之亦然。但是如果是韓瑗、來濟,那李治肯定會偏向李義府、許敬宗他們。
可是現在武媚娘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了,因為她認為高履行已經看到了這一點,故想借此緩解他們對關隴集團的步步逼近,尤其是目前韓藝、李義府他們手中的權力已經很大了,這要鬥起來,那可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黨派之爭,涉及大半個朝堂,這一發不可收拾。
既然和好是不可能的,那麼武媚娘就必須要求有一方退避三舍。
許敬宗七十歲的人了,就這脾性,雖有才華,但目中無人,又自視甚高,尤其是看不起出身卑微之人,他不可能與韓藝握手言和,因為他覺得跟韓藝做朋友,對於他而言是一種侮辱,其實許敬宗也沒有太看得起李義府,隻是相對而言,李義府的父親好歹也是一個小官,而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與李義府有共同憎恨的人。
而李義府心眼小,笑裡藏刀,你跟他說,他表麵上答應好好的,暗地裡總會使些小絆子,這武媚娘就不好去阻止了。唯獨韓藝心胸開闊,拿得起放得下,忠心於她,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因此她隻能讓韓藝讓步,這也是逼著她沒有辦法了,不然她哪想摻合他們之間的事。
韓藝沉吟片刻,心想,我若不答應她,那繼續爭鬥下去,可能真會兩敗俱傷,我的目的可不是打倒李義府。權衡一番後,道:“皇後的吩咐,微臣自當從命。隻要他們不傷害我的妻子和我的兄弟,那就一切都好說,但是,如果李義府再去針對蕭家,那我就是不做這官,我也絕不會罷休的。”
說到後麵,語氣是非常堅決的。就是我退到這一步,是可以的,但我也有我的底線,誰要敢越過這條底線,那隻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能夠退到這一步,武媚娘就是萬分感激,這禍不及家人,李義府、許敬宗要是敢玩這些陰招,那她也會站在韓藝這邊的,笑道:“我相信李義府可沒有這個膽了,畢竟他可打不過你。”
“那倒也是!”韓藝笑了起來,很是得意。
武媚娘又道:“韓藝,我之所以跟你這麼說,不是因為我偏袒李義府、許敬宗,而是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韓藝笑道:“微臣明白,微臣也不想給皇後增添煩惱。”頓了頓,他又道:“皇後,至於韓瑗、來濟的事,微臣就不參與了,免得又鬨得不愉快,若是皇後需要微臣,微臣自當竭儘全力。”
武媚娘也沒有打算讓他參與這事,畢竟他一開始就沒有參與,要這時候讓他參與進來,許敬宗、李義府又會不爽了,李治那邊也不會放人,李治用韓藝,除了報恩之外,有些地方是真的需要韓藝,她也想韓藝混出一些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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