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隱忍不發(1 / 1)

不管是出於感情,還是政治,韓瑗、來濟的離去,對於長孫無忌都是非常大的打擊。

感情就不說了,韓瑗妻子可是長孫無忌的族妹。在政治方麵,哪怕是韓瑗、來濟權力沒有了,但是聲望和能力猶在,隻要在朝中,就有機會翻身,而且也是長孫無忌豎立在朝中的兩麵旗幟,如果沒有這兩麵旗幟,長孫無忌在朝中的影響力降低許多。

更加要命的是,韓瑗、來濟在朝中一來可以給予李義府他們壓力,二來,還能夠掣肘韓藝,如果他們都走了,那麼長孫無忌隻能依靠韓藝,韓藝就會取得對長孫無忌的絕對優勢。

看起來好像對韓藝更有優勢,但是韓藝真的希望這樣嗎,他完全不喜歡,他信奉的是棋子論,他需要長孫無忌和武媚娘都對他保持優勢,這樣的話,他才能左右逢源,爭取自己所得的利益,他渴望的是這種模式,他不喜歡自己站在最前麵,直接麵對任何一方。

除此之外,他也不喜歡兩邊鬥到刺刀見紅的地步,如果到了那一步,他肯定會暴露出來,他也不希望兩邊和好,他希望的是鬥而不破,這才符合他的利益,可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武媚娘是一定要除掉長孫無忌,相信長孫無忌也不會坐以待斃。

因此韓瑗、來濟突然離開,對於韓藝的打擊也是蠻大的。

“但是太尉,這事還得從另一方麵來看,皇後的確是想貶他們離開,但問題是陛下未必也是這麼想的,這事還是有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如果韓瑗、來濟做得非常好,得到陛下的高度讚賞,他們可能因禍得福,畢竟他們留在長安,處境也是非常尷尬的。”

事已至此,韓藝也隻能試圖去安慰長孫無忌,但是長孫無忌可不需要這些安慰,他心裡可比誰都還要明白一些。

“你這話沒錯,可是潛在的危險也同時也在增多!”

長孫無忌歎道:“自從上回韓瑗讓老夫驚出一身冷汗後,老夫已經讓他們二人不要再過問任何事,不要再讓李義府他們找到借口,可是如今陛下卻安排重任給他們,無異是將他們推到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能摔得粉身碎骨。”

韓藝微微皺眉道:“而且還會連累太尉。”

“我們本是一個收回來的拳頭,但至少還是握緊的,可是如今卻被武媚娘硬生生的掰開了,讓我們成為了彼此的擔憂,這十指連心啊!”

說到這裡,長孫無忌是滿麵憂慮,道:“這還不止,如果老夫沒有估計錯的話,韓瑗、來濟走後不久,陛下一定會提拔李義府他們成為門下省和中書省的長官,以前韓瑗、來濟在的時候,雖然沒有宰相職權,但畢竟是兩省之首,李義府、許敬宗他們也不敢亂來,老夫在兩省的勢力不至於受到打擊,可是如今的話,李義府他們肯定會不遺餘力的鏟除老夫在兩省的勢力。等到他們完全掌控了三省,那麼下一步就是---!”

韓藝道:“對付太尉你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悲觀湧上心頭,他如今已經是光杆司令了,前麵的路障已經被武媚娘給掃平了,下一步肯定是直接對付他了,這是可以預見的。

韓藝笑道:“但是他們恐怕萬萬沒有想到,其實太尉已經勢力轉移到我身上了,這一番博弈他們不可能輕易取勝。”

長孫無忌瞧了韓藝一眼,眼神非常複雜,這個自己一手扶植上來的棋子,在最開始他隻是想利用韓藝來通風報信,到後麵,他又想利用韓藝的特殊關係,繞到背後去捅武媚娘一刀,可是不管怎麼樣,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恁地依靠韓藝來活命,縱使他起初答應讓韓藝做關隴集團的領袖,但是他覺得他還能夠掌控住韓藝的。

然而,隨著事情進一步的發展,他對於韓藝的掌控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由掌控變為了依賴,心裡難免有些不安。

“難道你有應對之策?”

長孫無忌問道。

韓藝道:“太尉,我的隱藏就是最好的應對之策,雖然目前情勢對我們非常不利,但是我們還是有充足的時間,隻要他們一日未發現我,我們就存在的翻盤的機會,因此我建議太尉還是要稍安勿躁,等到局勢發展到最後一刻,我不敢保證我們一定贏,但那一定會非常有趣。”

現在發生衝突,對於他而言,真是百害而無一利,畢竟他那麼多計劃都才剛剛開始,我現在需要的隱忍,而非是發生不可挽回的衝突。

長孫無忌微微皺眉,道:“但是有些事我們可以及早做準備。”

韓藝暗自皺了下眉,道:“還請太尉賜教。”

長孫無忌道:“其實武媚娘一個人並不可怕,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她無法出麵乾預朝政,因此她隻能依靠李義府、許敬宗等人,而李義府、許敬宗也非常願意聽從武媚娘的命令,這就是因為他們都害怕老夫報複他們,因此隻要老夫在一天,他們就會非常團結。如果我們能夠鏟除李義府、許敬宗等人,那縱使武媚娘再另外提拔人上來,對於我們的威脅也會大大降低。”

韓藝道:“但是太尉你也說了,隻要太尉你在,武媚娘不可能會允許李義府他們出事。”

“難道你真的認為李義府他們的主人是武媚娘嗎?”長孫無忌突然道。

韓藝雙目一睜。

長孫無忌道:“李義府他們跟武媚娘站在一邊,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但是李義府他們真正效命的是陛下,而不是武媚娘。”

說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雖然武媚娘的才智的確超出了他的預計,但是他並不怕武媚娘,他真正害怕的隻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他一手調教出來的皇帝,他並未沒有忘記,在他們的爭鬥中,最終獲利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治,李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便這件事,誰知道李治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世上也隻有李治有能力除掉他。

他甚至都認為李治的帝王之術已經超過了李世民,彆看李治平時很少說話,極少與臣子動怒,以和為貴,但是李治一直在獲利,每一場爭鬥李治都是大贏家,雖然他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這絕不是運氣。如今在他看來,不管是武媚娘、韓藝、李義府,還是他自己,都不過是李治手中的棋子。

韓藝道:“話雖如此,但是李義府、許敬宗在陛下最為艱難的時候,出手相助,也為陛下立下不少功勞,他也是深得陛下的信任,陛下不太可能會動李義府。”

長孫無忌笑道:“可這人情總有還完的一日。”

韓藝皺眉道:“太尉此話怎講?”

長孫無忌笑道:“你可還記得當初為什麼韓瑗差點被貶嗎?”

韓藝點點頭道:“這我當然記得,是因為韓瑗為褚遂良向陛下求情。”

長孫無忌道:“這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就是李義府他們有意縱容韓瑗,讓韓瑗以為重新獲得了陛下得信任。”

韓藝道:“太尉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長孫無忌眯了眯眼,道:“老夫對李義府非常了解,此人心胸狹隘,而且嫉妒心極強,為人也非常貪婪,你們是一同被陛下提拔上來,而你屢屢得到重用,手中權力甚至要大於身為中書侍郎的李義府,因此李義府心裡一定非常嫉妒你,那麼他也會想辦法擴大自己的勢力,所以要對付李義府非常簡單,隻要縱容他,他就自己會將頭送到陛下麵前。

而如今的話,韓瑗、來濟已走,老夫是沒了牙老虎,李勣不會參與朝政之事,杜正倫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遠不如李義府,而且崔義玄肯定是傾向李義府,唯獨可以威脅李義府的就是你。隻要你放開了李義府,他一定會自尋滅亡的。武媚娘不也警告過你麼,讓你不要去針對李義府,你就當聽從武媚娘的話,對於李義府所作所為不聞不問,不要乾預他做的任何事。你一定要記住一點,在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扳倒李義府,除非陛下,在陛下還未決心除掉李義府的時候,你決計不要跟李義府作對,那樣的話,反而是在救他。”

韓藝沉默半響,道:“但如果他的舉動危害了大唐呢?”

長孫無忌笑道:“陛下不是你想得那麼軟弱,怎麼可能讓李義府危機整個國家,李義府小人也,可不是梟雄,他沒有這個能力。其實對付李義府,老夫還是有些把握,倒是有一個人,還真令老夫有些害怕。”

韓藝皺了皺眉,道:“太尉說得莫不是司空?”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

韓藝道:“可是司空很少參與朝中爭鬥。”

“可是你不要忘記,當初是因為誰的一句話,從而導致老夫全麵落敗。”長孫無忌道:“老夫太了解李勣了,他就是一條隱藏在草叢的毒蛇,你若不注意到他,他一定會上來咬你一口,而這一口絕對是致命的。他年紀不小了,而且朝中沒有人可以動他,可謂是位極人臣,但是這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懼怕。不過老夫認為,他懼怕的不是老夫對付他,老夫已經沒有這能力了,而是他死在老夫前麵,老夫相信他不會忘記當初房遺愛一案,唯有老夫死在他前麵,他才能夠安心。”

韓藝越聽越是心驚,這似乎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局麵,道:“我能對付李義府,但是我決計不是李勣的對手,他對於陛下的重要性要遠遠勝過於我。”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彆說你了,現在老夫加上你,也未必是那老狐狸的對手。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一條路可走。”

韓藝好奇道:“不知是哪條路?”

長孫無忌道:“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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