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來到廳內坐下。
蕭守規向韓藝笑道:“妹夫,你的大名已經不僅是名震長安,如今都已經傳到巴蜀之地去了,我雖才剛剛回來,但是對於你的事跡,那已經是了如指掌,更是沒有想到,你恁地年輕,就已經貴為宰相,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蕭無衣,歎道:“也不怕你笑話,我一直都擔心我這個寶貝妹妹嫁不出去,想不到她竟然能尋到你這麼一位如意郎君,也算是了卻我和爹爹一樁心事。”
蕭銳是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可是蕭無衣卻黑著臉道:“哥,你這是什麼話,我當初惹那麼多事,不就是因為來提親的太多了,竟然說我嫁不出去,真是豈有此理。”
她連蕭銳的話都可以當耳邊風,何況蕭守規,他們兄妹以前也是經常吵架,尤其是過年的時候,以前蕭無衣可是過年恐懼症的,因為每逢過年,親戚相聚,有一件事是肯定會做的,就是針對她的批鬥大會。
蕭銳哼道:“虧你還有臉說!”
蕭守規倒是已經習慣了,不以為意,朝著韓藝道:“你可得好好管教她一下,莫要太寵她了。”
我就是要寵她!韓藝笑道:“大哥,無衣並未你們想象的那麼莽撞,她隻是不拘小節,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她還是能夠謹守原則的。大哥也應該知道,我是農家出身,其實一開始我懂得不是很多,與一般農家的孩子沒有兩樣,全靠無衣她在一旁幫助我,支持我,教我識數認字,可以這麼說,要是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日,她做得比任何妻子都要好,能夠娶到無衣,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隻是她不太喜歡出風頭,因此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我。”
蕭守規一愣,他可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誇蕭無衣的。
彆說他了,就連蕭無衣都不禁捫心自問,我真的有這麼好麼?但不管是真是假,她心裡都非常感動和開心,隻覺幸福充斥在心頭,眼眶都微微有些濕潤,眼中隻有韓藝。
這個傻妞!韓藝一笑,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蕭銳看到他們夫妻這麼恩愛,心中很是欣慰,越看韓藝就越是喜歡。
蕭守規眼中也滿是感動。
唯有蕭曉興奮的嚷嚷道:“姐夫,你說得真是太對了,我一直都說我姐本乃是世上無雙的好女子,不該就是沒有人信我,等會小弟可得多敬你一杯。”
這就多了!
蕭無衣微微白了蕭曉一眼,道:“你一邊待著去。”
蕭曉一愣,心裡莫名其妙,姐夫誇你,你就感動的想哭,我誇你,你就讓我一邊待著,是不是親弟弟啊!
殊不知他那一句“沒有人信我”將蕭無衣給惹著了,真是太不會說話了。
蕭守規哈哈一笑,正欲開口時,忽聞妻子道:“夫君,爹爹,妹夫,妹妹,蕭曉,你們先聊著,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回屋休息一下。”
蕭守規一愣,趕忙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能是連日趕路,有些疲憊罷了!”
蕭銳忙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去休息一下,待會吃飯的時候,我讓無衣去叫你。”
“嗯!”
她先是向蕭銳行得一禮,隨即又微微向韓藝頷首致歉,便出門去了。
其實韓藝一直都在注意著她,因為她察覺道這大嫂似乎對於他有些介懷,如今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覺,朝著蕭守規道:“大哥,是不是我方才說錯了什麼?”
蕭守規一怔,正欲開口,蕭曉卻搶先道:“還不是因為那事。”
“你閉嘴!”
蕭銳、蕭守規、蕭無衣異口同聲道。
嚇得蕭曉差點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縮著腦袋,再也不敢出聲了。
韓藝微微皺眉,又向蕭守規道:“大哥,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我娶了無衣為妻,就注定我們是一家人,我私以為一家人不應該遮遮掩掩的,有什麼問題大家說出來就是了,如果都悶在心裡,等到忍無可忍再爆發出來,隻怕就難以挽回了。”
蕭銳和蕭守規相覷一眼,覺得韓藝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這小問題也有可能變成大問題,而且韓藝都這般主動的詢問了,要是再不說的話,反而更會讓韓藝難過。蕭銳突然道:“蕭曉,你先出去一下。”
蕭曉委屈道:“為什麼?”
蕭銳隻是看著蕭曉。
蕭曉委屈的癟著嘴,垂著頭走了出去,臨出門前,他還回眸深情一望,但可惜的時候,每個人的目光都是嫌他走的太慢了。
就這樣,蕭曉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冷冽的寒風之中,真是要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蕭銳歎了口氣,道:“其實我這兒媳就是柳奭的侄女。”
韓藝一怔,似乎意識到什麼。又聽蕭銳繼續說道:“當初她父親也未能幸免。”
因為蘭陵蕭氏已經投靠了關隴集團,因此蘭陵蕭氏多半是選擇跟關隴集團聯姻,柳家自然也是沒有例外。
韓藝看向蕭守規道:“那大哥呢?”
蕭守規歎道:“我隻是調任去了簡州去當司馬,比起內子家,要幸運多了。”
韓藝以前知道蕭無衣的大哥是在通州當折衝都尉,這可是一個州府的軍政長官,是具有實權的,而司馬本來是屬於地方長官的幕僚之一,但是後來演變為一個閒職,沒有實權的,就是專門用來安置那些被貶的王公貴族。
韓藝向蕭無衣道:“我不記得你跟我提起這事過。”
蕭無衣道:“那時候你還在西北邊出征,而且---。”說著她又瞧了眼蕭銳。
蕭銳忙道:“賢婿呀,這與你無關,你不也常說麼,凡事有利有弊,所以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蕭守規點點頭笑道:“爹爹說得是,妹夫,其實內子她也不是在生你的氣,內子心地善良,她心裡非常清楚,這種事怨不得人,隻是她覺得是她連累了我,可能方才又聽到你誇無衣的話,心裡有些不好受。”
韓藝恍然大悟,以前王皇後在位時,柳家非常風光,如今柳家是樹倒猢猻散,柳氏心裡肯定有落差,又聽到韓藝這麼誇蕭無衣是賢內助,心裡肯定有些難過,這是很正常的,但是韓藝卻認為,這事有些說不過去,人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他這裡反倒是相反了,微一沉吟,道:“大哥,這你彆著急,我會向陛下稟明,讓陛下重新重用你。”
“不可,不可!”
蕭銳忙道:“我不讓無衣跟你說,就是擔心你會這麼做,這為人臣子,當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不管是在通州,還是在簡州,那都是為陛下做事,並無分彆。而且我蕭家蒙受聖恩照顧,一門榮耀,我們都已經知足了。”
“爹爹說得對!”蕭守規笑道:“其實我知道,是因為你,我還能夠僥幸逃過這一劫,這柳家的女婿還就數我最好了,我自己也並不在意,當個司馬也清閒的很,相信過一陣子,內子也會想通的,你可千萬不要亂來。”
他們父子性格非常相似,都是不太喜歡爭鬥的人,企圖心也不是很強,他們就怕韓藝因為這事,得罪了武皇後,亦或者再掀起波瀾來,這可是得不償失,其實他們是真的不是很在意。
蕭無衣也是謹慎道:“夫君,我倒是不反對你幫幫大哥,可如今這風波剛剛過去不久,你若再提起,隻怕不是時候,要不過一些日子再說。”
蕭銳連連點頭道:“無衣說得不錯,這其實也不算什麼事,我那兒媳通情達理,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剛剛過去?嗬嗬,隻怕還未開始呀,那條大魚可還在了!韓藝瞧了眼蕭守規,道:“大哥,如果讓你出掌簡州,你可有信心?”
蕭守規一愣,敢情這朝廷是你開的啊!苦笑道:“妹夫,大哥真是的不在意,這事你就彆管了。”
韓藝搖搖頭道:“大哥可能誤會了,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彌補什麼,其實我心裡也覺得這與我關係不大,隻是大勢所趨,但是我如今在出任戶部侍郎,而戶部尚書也修長病假,等於戶部是由我在掌管,我需要地方上的支持,如果我僅僅是彌補,我何不請求陛下將大哥你調回京城。”
蕭守規微微皺眉,看了眼蕭銳。
蕭銳道:“賢婿,你說得可是真的。”
韓藝苦笑道:“老丈人,你為官這麼多年,你有見過哪個宰相沒有向陛下舉薦過人才的嗎?”
蕭銳想想也是,這在情理之中,韓藝也需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那當然是提拔自己人。
蕭無衣一桶冷水倒下,道:“這可是刺史,又豈是你能做主的。”
韓藝笑道:“據我所知,司馬、長史、彆駕等上佐官平時沒有任何權力,可是隻要刺史調任了,那麼就會從上佐官種挑選一名來做這代理刺史,我不需要建議陛下升大哥的官,隻需要將簡州刺史給調走,那麼就可以讓大哥當上簡州長官,而且我保證三年之內,大哥你便可以當上真正的簡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