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雪花在空中飛舞,韓藝一手牽著駿馬,與元牡丹漫步在雪花下,仿佛茫茫大地之上,就剩下他們二人。
正是:風花雪月!
其實元牡丹是一個非常非常獨立的女人,她雖然深愛著韓藝,但他也不要求,甚至於可以說是不喜歡整日纏綿在一起,韓藝來找她,她很高興,韓藝短時間不來的話,她也無所謂,她有著自己事要做,而且她對於女人都喜歡的那種驚喜,也不是那麼的敏感,她是一個難以被感動得女人,隻是當韓藝說這一瓶是親手做的,這讓她的確非常感動,手裡已經輕輕撫摸瓶身,她喜歡這種細膩的感覺。
“不聞聞看麼?”
韓藝目光瞥向被元牡丹一直把玩的香水瓶。
元牡丹輕輕搖頭。
“為何?”
“那你說我聞過之後,我該怎麼回答呢?”元牡丹將幾縷發絲撥至耳後,方才一旁疾奔,把她的發型吹得有些亂,她雖然不喜歡華麗的服飾,但是她喜歡整潔。
韓藝立刻道:“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元牡丹道:“可我若說喜歡,你定又會笑我是在自賣自誇,這是一個陷阱。”
韓藝愣了下,對呀,這牡丹香水是她的名字命名的。道:“我就有這麼損嗎?”
元牡丹嘴角含笑的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誰方才故弄玄虛,將我嚇得半死。”
韓藝道:“我說過,我隻是想跟你單獨在一起說會話,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對於一個丈夫而言,其實是很悲涼的嗎?”
元牡丹沒有做聲了,隻是玉頸圍上了一圈紅暈。
韓藝突然拉著她的手,笑道:“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抽不出時間來陪你。”
元牡丹搖頭道:“我管理一個元家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更何況掌管天下財政的你,我說得是真的。”
韓藝苦笑道:“就是真的我才感到鬱悶,我真希望你能夠用你的粉拳捶著我的胸口,向我撒嬌的抱怨著,陪你的時間太少了。”
元牡丹隻覺這一陣惡寒,這事她可做不出來,笑道:“無衣經常這樣嗎?”
韓藝愣了愣,帶著一絲懼意道:“我想她會一腳將我踢出門外的。”
元牡丹噗嗤一笑,又道:“虧你還是一個男人,真是沒有出息。”
韓藝嗬嗬道:“打是親,罵是愛,你沒有聽過麼。”
“這等歪理,自是你方才想出來為自己辯駁的,我又怎會聽過。”元牡丹螓首一搖道。
韓藝道:“沒有聽過,你也應該見過吧,你可不止一次將我趕出門外。”
元牡丹臉上稍紅,啐道:“那我是真的想將你趕出去,而不是如你說得那般。”
韓藝鬱悶道:“我以前就那麼的讓你討厭嗎?”
元牡丹直接道:“比你想象中還要討厭。”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偷東西和騙人,這都非君子所為。”
的確,以前韓藝的形象跟元牡丹理想中的丈夫相差甚遠,但是慢慢地,元牡丹覺得韓藝比她理想中的丈夫還要強多了。
“額....!”
韓藝麵色頓時僵硬住了,用不著這麼直接吧!問道:“那你又喜歡我什麼呢?”
元牡丹先是一愣,隨即認真的思索起來,但竟沒有想到韓藝哪一點是她不喜歡的,哪怕是偷與騙,她都不是非常抵觸,反而想著還覺得有些好笑,這她當然不會說,道:“你不是會觀麵測心的本事麼,你自己猜吧。”
韓藝一翻白眼,鬱悶得望著她。
元牡丹微微一笑,仿佛在說,我不會說的。
韓藝也不氣餒,突然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摟了過來,笑道:“我知道你不肯說是怕我驕傲,畢竟我有著太多的優點,你放心,我會時刻保持努力向上的心。”
真不知羞!元牡丹心中道一聲,但也隻是抿唇一笑,沒有繼續打擊韓藝。
韓藝突然問道:“對了!這麼大冷的天,你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元牡丹輕輕一歎,憂道:“這春季將到,而明年的耕種模式與往年來將會大不一樣,雖然你的計劃聽上去是非常好的,但是真得能否可行,還得看明年的耕種,我現在最擔心就是怕人力不夠,現在一個人耕種的土地要比以前多得多,雖然每一片土地都有足夠的畜力,但是有些農活還是需要人的。”
韓藝點點頭,道:“那你想到辦法沒有?”
元牡丹道:“你提出這計劃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給你的作坊提供更多的人力,但是人力就這麼多,而且我元家還將人派去了嶺南,因此我看還得從農具方麵下手,就好比你的熊飛犁,可是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說到這裡,她滿懷希冀的望著韓藝,希望能夠再看到韓藝的神奇。
但是韓藝又不是神,除非他能夠發明蒸汽機,但是蒸汽機是基於一定工業的基礎,不是說有就能有的,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道模糊的人影,道:“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
元牡丹好奇道:“把誰忘呢?”
韓藝一怔,嗬嗬道:“一個挺有意思的人,但是你也彆抱太大的希望,他也許有辦法,也許沒有辦法。”
“這我知道!”元牡丹點點頭,道:“不知此人是何方神聖,容不容易請。”
“何方神聖?”
韓藝笑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不過請他恐怕要多費一番周折,但也不是很難,畢竟我是官,他是民,他怎麼可能玩得過我。”
元牡丹道:“即便如此,我們都應該儘快嘗試一下。”
韓藝點點頭道:“那就明天吧!不過這需要你們元家出麵,我現在的身份不便於再敢這種事。”
......
曲江池邊上最有名寺廟當然是大興善寺,其實在大興善寺邊上還有一座名叫雲海寺的寺廟,隻是這一座寺廟就顯得有些默默無聞了。
“啊---!師父,你找弟子啊!”
隻見一個年輕的和尚打著哈欠來到了雲海寺無悔方丈的屋內,但見此人雖身穿僧服,但同時也留著長發,而且那長發都快凝結成塊了,散發著一股子臭味。
留著白須的無悔方丈微微看了眼這和尚,眉頭不禁皺了皺,語氣平緩道:“雲休,為師喚你來,是有一件緊急的事要你去辦!”(這個人物以前出場過,如果不記得了,可以去看一下,第六百三十三章,懶得出奇)
這名叫雲休的和尚立刻道:“師父,弟子腦子鬱悶,身手遲緩,什麼事都做不好,這等緊急的活就彆讓弟子去了,師父何不找雲海師兄去。”
無悔方丈道:“若非寺中弟子儘去慈恩寺聽玄奘大師誦經去了,老衲也不會叫你來。”說到這裡,他從旁拿起一個紅木盒子,將盒子打開來,但見裡麵是一件精致的袈裟,道:“這一件袈裟乃是幾天前長安元家送到老衲這裡來,希望老衲能夠為此袈裟開光,如今法事已經完畢,你速將此物送去元家堡。”
雲休哭喪著臉道:“那元家不會自己派人來取麼?”
無悔方丈將木盒往前一送,道:“休要囉嗦,速去速回!”
雲休聽得眼眶都紅了,看似委屈的要命,咬著嘴唇,伸出顫抖的手,將木盒接了過來,幾近崩潰道:“弟子遵命!”
言罷,他淚眼汪汪的望著無悔,希望師父可以大發慈悲之心,體諒他的懶惰成性,結果當然是被無悔給無視了,他這才百般不願的拿著木盒走了出去。
他剛剛出門不久,那內屋便走出一人來,正是元斐,他來到無悔方丈麵前,道:“多謝方丈大師成全。”
無悔方丈歎道:“元公子,老衲這一生可都未打過誑語---!”
元斐不等他說完,就道:“方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說一句謊言,便能救得一人,此乃大善之事,方丈又何必因此感到內疚了。而且方丈也大可放心,我元家若要加害於他,又何須如此多費周折呢?我們是真的誠心來幫他的,原因我也說過了,他爹爹曾在戰場上幫助過我的一位長輩,如今那位長輩回到了長安,是他拜托我來的。但是方丈你也清楚,就雲休這樣子,若不狠一點,根本沒有用。”
無悔方丈當然相信元斐的話,這雲休是一個超級大懶鬼,一年中幾乎有三百天是躺著的,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優點,元家怎麼可能看得上眼,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它的理由來,道:“阿彌陀佛。”
元斐笑道:“方丈請放心,我們元家會如約捐贈一百貫香火錢給貴寺,就算是答謝方丈當初收留雲休的一番善心。”
這才是關鍵,雲海寺現在非常需要香火錢。
......
“這方丈是不是老糊塗了,這麼名貴的袈裟,竟然讓我去送,就不會等師兄他們來麼,真是的,這麼遠,豈不是要累死我。”
雲休捧著袈裟出得寺廟,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他可是一個懶得出奇的家夥,讓他去跑路,真是要了他的命,可剛剛下得山,他忽然茫然的左右四顧,道:“糟糕!忘記問方丈那元家堡在哪裡呢?”他N年沒有下過山了,哪裡知道元家堡在哪裡,可他準備回去問清楚時,那陡峭的山坡,又讓他有些冒汗了,道:“元家我倒也聽說過,是一個大家族,應該有不少人知道,我乾脆找個人來問問。”
正巧邊上一個大叔挑著一擔柴從旁經過。
雲休急忙道:“哎,大叔,你請留步。”
“小和尚,有事麼?”
“貧僧敢問大叔,你可知元家堡在哪裡?”
“你連元家堡都不知道?”
雲休聽得一喜,忙道:“貧僧一直都在寺廟裡麵,鮮有下山,故此並不知道,還望大叔能夠告知。”
那柴夫指著南邊道:“你往這行五裡路,左邊有一條小路,你沿著小路走半個時辰,便可看到元家堡了。”
“半個時辰!”
雲休驚呼道。
那柴夫點點頭,道:“你腳力快,興許不用半個時辰,我先走了。”
他說完,就挑著柴離開了。
雲休懊惱的抓了抓頭,捧著木盒往南邊行去,行得大約五裡路,見左邊果真有一條僻靜的小路,於是又沿著小路走去,可剛走得一炷香功夫,忽然,身後衝出一人來,從他手中將木盒搶走。
雲休此生都沒有怎麼下過山,哪裡遇到過搶劫這麼複雜的事,還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喊道:“搶劫啊---!”
他邊叫喊,邊追了過去,可是他生性懶惰,長年躺著,不願多動,這腳下都沒有力,沒有追出幾步遠,便摔倒在地,再一抬頭,那賊人早不見蹤影。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雲休坐在路中間,大哭起來,“嗚嗚嗚---我把元家的東西弄丟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官府會抓我去做苦役的,完了,完了。---不行,我決不能坐牢,我不要做苦役,對,趁現在沒有人,我趕緊跑!”
說著,他急忙站起來,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見四下沒人,於是轉身疾步行去,可行得百步時,他又停了下來,掙紮道:“我若一走了之,那元家定會找方丈的麻煩,還會連累其他的師兄弟,方丈待我這麼好,我又怎能害他了,可若是我不跑的話,那我就可能坐牢,可能成為奴婢去打仗,去做苦役。”
他越說越糾結,激動揮舞著雙拳敲打自己的腦袋。
猶猶豫豫半個時辰,雲休突然道:“不管怎麼樣,我---我也不能連累方丈,大不了也就是一死,死了得好,死了就再也不用做事了。”他為自己打氣一番後,就大步往雲海寺方向走去。
他剛出小路不久,路口的山坡上邊走下來二人,正是韓藝和元牡丹。
韓藝看著雲休的背影,笑嗬嗬道:“看來他的心腸並不壞,我對他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元牡丹卻是皺眉道:“此人看上去平淡無奇,甚至連常人都不如,真有你說的那般神奇?”
韓藝嗬嗬道:“但凡天才總是有著非常失敗的一麵。”
......
雲海寺!
砰!
“賠?你們賠的起麼?”
元盛怒拍桌子,道:“你可知道我那袈裟是何等的名貴,你們就是將這破廟賣了,也抵償不了的。---哼,也不知道真的被人給搶了,還是有人想監守自盜。”
雲休跪在地上哭喊道:“元公子明鑒啊,小人真不是故意弄掉你的袈裟,是真的在半道上被人給搶了。”
元斐皺眉道:“這曲江池人來人往,又都是貴族,竟然有人敢在此行搶,你倒是說說,這你袈裟是在何處被人給搶了?”
雲休道:“就是在這南邊五裡開外的小路上。”
元盛哼道:“笑話,我元家堡在西邊,你跑南邊乾什麼?我看你們分明就是賊喊捉賊。”
元休當即就傻了,“西---西邊?”
無悔方丈皺眉道:“雲休,你跑南邊乾什麼?”
雲休都已經是昏頭轉向了,呆呆道:“是一個柴夫告訴弟子的。”
元盛道:“豈有此理,你連我元家堡在哪都不知道,你送什麼袈裟?”
無悔方丈道:“真是對不起,老衲以為他知道元家堡,故此並未細說。”說著他又向雲休問道:“你為何不回來問老衲?”
雲休眨了眨眼,垂頭不語。
懶唄!
還能為什麼。
元盛霍然起身道:“你們要不馬上交出袈裟來,要麼就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元公子饒命,元公子饒命啊!小人真的沒有騙你們,那袈裟的確是被人給搶走了。”
雲休一聽官府,嚇得直哭喊。
元斐突然道:“且慢!如果是他們監守自盜,那麼他們不應該編出恁地錯漏百出的謊言來,我看這事可能另有蹊蹺。”
“這位公子說得對,小人真沒有騙你們。”雲休眼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這又有誰人可以作證!”元盛哼了一聲,道:“我現在隻知道你們弄丟我的袈裟,要麼就將袈裟還來,要麼就去見官。”
無悔方丈歎了口氣,道:“二位施主,此事與他無關,是老衲所托非人,責應該是在老衲身上,老衲隨你們去吧,隻望二位施主能夠放過我這寺中弟子。”
元盛道:“這得由官府來決定了,並非是你我能夠說了算。”
“阿彌陀佛!”
無悔方丈閉目長歎一聲,站起身來。
“不行!”雲休突然攔在前麵,道:“袈裟是我弄丟的,你們要抓就抓我。”
元盛哼道:“你難道以為自己就能幸免?”
元斐突然道:“元盛,無悔方丈德高望重,我相信他不會乾這事,不然的話,我們元家也不會將袈裟放到這裡來,倒是這小和尚---!”說到這裡,他狐疑的瞧了眼雲休一樣。
雲休滿麵懼色道:“公子,小人真的沒有偷你的袈裟。”
“偷沒有偷隻有你自個知道。”
元斐低眉微一沉吟,道:“方丈大師,我相信你不會乾這種事,但是我不相信此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們元家曆來就不喜歡做損人不利己之事,如果袈裟真的是被人給搶了,告到官府去,恐怕也無濟於事,你們也賠不起,我們元家自己也會去找的。但不管怎麼樣,這損失可不能全算我元家頭上,更何況極有可能是此人監守自盜。我看這樣吧,你將此人抵押給我元家為奴,倘若真是被搶了,那他為我元家乾上一輩子活,也算是挽回一點損失。若是他監守自盜,他在我們手裡,等於袈裟還是在我們元家手裡。”
“不要!我不要當奴婢!”
雲休嚇得臉都青了,手舞足蹈大叫道。
“你不想當奴婢?哼,我還覺得這太便宜你們了!”
元盛怒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說了,方丈,就勞煩你帶著這廝跟我們去官府一趟吧。”
元斐也不做聲了。
無悔方丈點點頭道:“此事錯在老衲,理應全憑施主吩咐。”
雲休可不傻,他心想,元家這麼厲害,去了官府,官府還不把他們往死裡整,恐怕也逃不過當奴婢的厄運,說不定還更慘,還會連累雲海寺所有的人。另外,他年紀小,心智又薄弱,沒有受過什麼壓迫,就專愛玩一些小聰明,元盛、元斐這一唱一和,他很快崩潰了,“我---我答應你,我答應給你們當奴婢還不行麼。”說著,他眼淚是啪啦啪啦往下掉。
元斐和元盛互看一眼。
......
元家堡!
“姑父,這是那個雲休的賣身契!”
“辛苦你們了!”
韓藝接過賣身契來,笑著點頭道。
元斐道:“辛苦倒是談不上,隻是---!”
韓藝哪裡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嗬嗬道:“隻是出動元家的兩個少公子去對付一個蠢和尚,有失你們的威名!”
在韓藝麵前,元斐可不敢囂張,嘿嘿道:“連姑父都親自出麵了,我們還擔心什麼威名,不過就是我看那雲休又蠢又笨,就跟一個乞丐似得,哪裡像似身懷絕技的人?”
“這絕技可都是逼出來的,任何人躺在女人堆裡麵,也不會想著怎麼去種田。”
韓藝笑了笑,其實他對此沒有動什麼腦筋,連這注意都是元斐出得,逼人為奴,當然是地主的強項,可見元家上下可也不是清白的,道:“你們記住了,找一個凶一點的人專門盯著他,每天壓迫他乾活,哦,再弄一間木匠小屋給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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