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見這大門緊閉著,韓藝知道李義府肯定已經事先得知了,因為據他所知,如今的李府那可是門庭若市,來往的人相當多,這大白天的,不可能大門緊閉,顯然就是讓他們吃閉門羹來的。
程處亮心裡也明白,但他就是來裝慫的,你關門那正合心意,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上前敲門。
跟隨而來的百姓,都是翹首以盼,他們在意的已經不是這個案子了,而是以一種看戲的態度,好像覺得你們這些當官的是在狗咬狗。
過得半響,這門才開,一個門童將腦袋從門縫中伸出,“請問你找誰?”
程處亮低聲下氣道:“我乃是民安局總警司,有事要找李中書的三公子。”
“你稍等一下!”
那門童說完,就將門給合上了。
程處亮眼中閃過一抹怒色,你一個小小的門童也敢這麼對我,回頭看了眼韓藝。
韓藝稍稍使了個眼色,表示鼓勵。
程處亮鬱悶不已,但是沒有辦法,在一開始韓藝就讚成來李府要人的,但是他們否決了韓藝的提議,還說韓藝與李義府素有過節,但事實證明,如果那時候采取行動的話,雖說也不會成功,但是就不太引起百姓的反感,導致如今進退兩難,如今他當然也不好意思讓韓藝出麵了。
韓藝也不想出麵,因為他不想跟李義府產生正麵衝突,目前而言這種爭鬥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誰也吃不下誰,皇帝、皇後都非常討厭他們內耗。
等啊等!
過得好半響,這門才緩緩打開來,李義府跟他的女婿柳元貞走了出來。
“原來是總警司大駕光臨。”
李義府做了做樣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程處亮拱手道:“下官程處亮見過李中書。”
李義府問道:“不知總警司登門造反,有何事賜教啊?”
程處亮道:“因有人狀告李洋踩踏農夫莊稼,故此我想請令公子回民安局協助調查。”
李義府目光往他身後一掃,笑道:“你這不是像似請啊!”
韓藝忙道:“李中書勿要誤會,我們隻是為了給李中書隆重的待遇,才帶了一些人來,一兩個人上門,那多沒有誠意啊,不符合李中書的身價。”
李義府瞧了眼韓藝,眼中閃過一抹恨色,其實他也覺得莫名的委屈,我兒子怎麼了,不就是踩壞了一些莊稼麼,又沒有殺人放火,你們還不依不饒了,自當沒有聽見,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跟這廝吵,關鍵他也知道動不了韓藝,最多也就是吵兩句,沒有什麼意義,大家楚河漢界,各行其道,完了!道:“昨日李二郎曾來過來,我不是都說了,小兒因馬發狂受驚了,如今臥病在床,不便出門,待他病好之後,我自會讓他前去的。”
可見他還是有些忌憚五巨頭,委婉的告訴他們,你們回去吧,這事沒得商量。
程處亮道:“這下官聽說了,故此今日特地帶了郎中前來為令公子治病。”
李義府冷冷道:“怎麼?擔心我連郎中都請不起!”
“當然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韓藝忙道:“中書令勿怪,這是流程來的,隻要郎中診斷確實有病,那我們當然會給予諒解,我們民安局是本著服務百姓的宗旨。”
李義府直接無視韓藝,道:“這才多大點事,你們就這麼興師動眾,帶著這麼多人來,哼,旁人若是不知,恐怕還以為有人要謀反了。”說到這裡,他揮揮手,“都回去吧,待小兒病好之後,自會讓他前去民安局的。”
程處亮道:“還請中書令諒解下官,這下官交不了差。”
李義府冷哼一聲,道:“怎麼?看來你們還準備入屋搶人啊?”
程處亮當即朗聲道:“下官不敢,若無陛下的聖旨,誰又敢硬闖中書令的府邸。”
“你知道便好!”
李義府低聲道:“你若識趣的話,就趕緊帶上你的人從這裡離開。”
程處亮垂頭不語。
“好啊!我這門就開著,看你們誰敢進!”李義府冷笑一聲,轉身便往裡麵走去。
程處亮立刻道:“元警長、獨孤警長麻煩你帶上幾個守住後門與側門。”
李義府這腳才剛跨過門檻,一聽這話,不禁勃然大怒,轉過身來,指著程處亮道:“程處亮,你彆不識好歹,你可知道包圍宰相府第是謀反之罪麼?”
程處亮哭喪著臉道:“下官哪敢包圍貴府,我們隻是想等令公子出來,僅此而已。”
“好好好!”
李義府道:“你跟我玩這無賴之術,行,那你就給我等著吧,我這還正缺幾個看門---人。”他本想說看門狗,可轉念一想,這李思文也在其中,彆把李績這尊睡佛給激活了,他睡著就讓他睡著吧。
說著,他一揮衣袖,怒氣衝衝的走了進去,道:“關門!”
大門又再合上。
砰地一聲響!
“卑鄙小人,若是太宗聖上還在,豈容你這般囂張!”程處亮當即低聲罵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寒門,也敢如此對我。回過身去,一臉尷尬的望著韓藝等人。
除了韓藝之外,所有人都感到臉上無光。
“站牆角那邊去,彆擋著道了。”
韓藝輕咳一聲道。
李思文道:“為何?”
韓藝道:“這樣才可憐嗎?”
“行吧!行吧!”
五巨頭去到牆角處,一臉鬱悶的站著。
崔有渝走了過去,尷尬不已道:“總警司,我們不會就在這裡等著吧。”
程處亮道:“那能怎麼辦,沒有陛下的命令,我們是不能擅闖宰相府邸的。”
崔有渝道:“那總警司可以去找陛下啊!”
韓藝道:“這點事去找陛下,你不要臉,我還要這臉了,就在這等著,我就不信他李洋一輩子不出門,學著點,這就叫做手段。”
好生厲害的手段啊!
崔有渝他們甚是無語,這比你在訓練營對我們用得手段真是弱爆了。
.....
“裴兄,這你預計的不一樣啊!”
杜少雲一臉納悶朝著裴清風道:“你看韓藝都沒有怎麼出聲,更彆說跟李義府爭吵起來。”
裴清風微微皺眉,眼中也是滿是困惑,這不應該呀,韓藝跟李義府可是死對頭,而且韓藝行事向來比較生猛的,這麼好的機會,他既然會放過。道:“且看看再說吧!”
.....
“喂!韓藝,咱們不會真站在這裡傻等吧!”
李思文見周邊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們,如芒在背,好歹是司空兒子,這真是太丟人了。
韓藝道:“你們沒有看到麼?”
“看到什麼?”
“同情的眼神!”
韓藝道:“你們看看那些百姓,看待我們的眼神已經慢慢改變了。各位,這隻是一場秀,是為了彌補我們前兩日犯下的錯誤,我們必須要這麼做,才會扭轉過來。”
李思文納悶道:“是麼?可是百姓會相信這麼懦弱的皇家警察嗎?”
“什麼懦弱!”韓藝嘖了一聲,道:“還是那句話,不是我方太弱,而是對方太強,我們隻能這麼做,這恰恰展現出我們皇家警察對於正義的那種不懈努力的精神,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
程處亮道:“可萬一李洋真不出來了。”
韓藝道:“那就一直站下去,咱們逼都裝了,哦不,咱們譜都擺了,怎麼能夠退縮了,那就真成笑話了,這就是一場消耗戰,看誰耗得過誰。”
程處亮道:“他們在裡麵大吃大喝,咱們在這吹風,這咱們耗得過?”
韓藝道:“那不知總警司的意思是?”
程處亮左右看了看,兩邊都是人頭攢動,方才話都撂下了,想走也走不了呀,道:“等就等吧。”
韓藝立刻將裴少風叫來,道:“你回去一趟,讓食堂將午飯送到這裡來,順便在拿一些椅子來。”
裴少風愣了下。
韓藝道:“有問題嗎?”
“哦!沒有!”
裴少風點點頭,立刻離開了。
韓藝又將蕭曉叫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蕭曉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
“我說你小子能不能委屈一點,現在咱們站在這裡很漲臉麼?多大的人了,連這點狀況都看不懂。”韓藝沒好氣道。
“哦!我知道了!”
蕭曉委屈的點點頭,道:“那我去了。”
“快去吧!”
蕭曉捂住半邊臉,穿過了人群。
那些百姓還從看過這麼查案的,頗覺有趣的,這沒有結果哪會離開呀,開始尋找位子,靜待下文,這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開始增多了。
到了正午時分,皇家警察就坐在角落裡麵吃上了。
百姓們都看傻了!
與此同時,各種小道消息開始滿天飛了,與上午的消息恰恰相反,說什麼民安局非常委屈,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努力收集證據了,希望能夠讓李洋去到民安局配合調查,但是卻得到百姓的謾罵,但是另一方麵,李義府不肯放人,依照朝廷規定,他們沒有入屋抓人的資格,因為根據規定來說,三品大員就必須要有皇帝命令才能入屋搜查,這就是為了保護統治階級。
民安局為了還百姓一個公道,不惜坐在門前苦苦等候,這多麼偉大,從古至今,哪個衙門這麼儘心竭力為百姓過。
關鍵事實就在眼前,因此輿論很快就漸漸扭轉了。
原來不是民安局想包庇李義府,而是他們能力有限,實在是沒有辦法,方才程處亮低聲下氣的跟李義府的交談,已經足夠證明民安局是在努力跟李義府周旋了。
......
“老丈人,韓藝他們都在外麵吃上了!”
柳元貞來到李義府麵前,有些擔憂說道。
李義府冷哼道:“不過真是無賴之舉,我還以為韓藝又會使出什麼陰毒招數了,不用管他們,反正是他們丟人。”
柳元貞道:“可是老丈人,這兩邊可有不少百姓看著,這對於老丈人你的名聲可不好啊!”
李義府嗬嗬一笑,滿麵不屑道:“無須擔憂,這百姓比誰都還自私一些,個個都是自掃門前雪,不管他們的事,他們連聲都不會吭的,他們隻是來看熱鬨的,就由他們去吧。”
他其實洞悉人的心理也是有一套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柳元貞道:“可是老丈人,這踩踏莊稼不是什麼大事,為了這點事值得麼?”
李義府麵色一沉,道:“想當初那些貴族子弟再長安作威作福,誰人敢攔?這事是小事,但是你也不想想,我剛剛才出任中書令,就屈服於民安局的話,那今後誰還會把我這中書令放在眼裡,我何以服眾,這民安局天天可以上我家找人。”
柳元貞道:“可是這麼鬨下去,遲早會鬨到陛下哪裡去的。”
“那我也不怕!”李義府不屑一笑,道:“今日我若向民安局屈服了,那麼其餘大臣不都得向民安局低頭,他們一定會支持我的。而且,退一步說,陛下要是出麵了,我再讓洋兒去一趟民安局,那也是因為陛下,而不是民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