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朱利安他……”
擔任研究治療小組副組長的神經外科刀把子向銘傑教授有些不明白這位來自美國的同事為什麼會嚇成這樣。
他也沒聽到李白說了什麼令人害怕的話。
“條件反射吧!”
李白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不要在意那些無關的小事,言歸正轉,為了印證我的這個猜測,不如做個實驗印證一下。”
“人體試驗嗎?這個恐怕不行吧!”
小護士蘇媚瞪大了眼睛,她似乎猜到了李白的潛台詞。
李白眨了眨眼睛,說道:“我是無所謂,但是撒摩斯家族的人等的起麼?”
最初的兩位誌願者之一,最年長的艾瑞克·撒摩斯已經是家族平均生存年齡,要不是有“鎮魂指”壓製著,這會兒早就已經陷入痛苦不堪的癲狂,但即便是這樣,他的發病頻率依然遠遠高於其他族人。
如果再沒有新的有效遏製手段,照當前的症狀發展,絕對活不過五年。
根據李白的推斷理論,異常的生物電反應對腦組織神經元係統造成的傷害越來越大,這種趨勢幾乎是不可逆的。
“他們沒的選!”
向教授的徒弟,同時神經外科的高醫生脫口而出,他也想到了艾瑞克的情況。
患者在未成年時,大腦處於發育過程中,新陳代謝較快,尚且可以對抗生物電紊亂,但是在成年後,腦組織的自我修複能力漸漸跟不上,開始出現症狀並且越來越嚴重。
所以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撒摩斯家族起碼還得再等至少二十年。
關鍵是他們願意等麼?
當在荒漠中迷失方向的饑渴旅人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希望時,哪怕是飲鳩止渴也會毫不猶豫。
“嗬嗬!”
李白笑了笑,人命關天,這個頭他可不好主動提。
但是……有時候不搏一下,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撒摩斯家眼下就是這麼個處境。
“會不會太冒險了?”
向銘傑教授早已經過了充滿闖勁的年紀,閱曆讓他變得越來越保守。
“如果沒有危險的話,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PPT幻燈片上展示的證據很有說服力,內科的女醫生朱蕾並不排斥這種嘗試,但是關於風險性的考慮無論如何都必須放在第一位。
即使撒摩斯家族裡麵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好漢,畢竟人命關天,不能有半點兒戲。
“能不能先用猴子做症狀模擬進行驗證?”
中醫科的郝泰開醫生雖然同意用實驗進行驗證,卻也希望用更穩妥的辦法。
“猴子?嗯,可以試一試,我們已經采集到生物電反應的頻率物證,用腦部探針模擬。”
李白又打開一頁PPT,他早有準備,顯示出了特製探針刺入腦組織,釋放模擬生物電的效果圖。
在德國參加國際研討會的時候,沒少跟外國同行們交流這方麵的經驗,收獲並不少,也知道了該向哪裡定製相關的設備。
“探針?”
向銘傑教授緩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神經電極確實可以模擬引發症狀的生物電反應,隻要采集到的腦電波特征與撒摩斯家族的特征一致,那麼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用猴子吧,小白鼠的腦組織太小,難度太大。”
“症狀模擬是一方麵,同步可以研究消除……”
李白還沒把“紊亂的生物電反應”說出來,他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明明開了靜音,也不知道是誰在撥打。
皺起眉頭拿出手機一看,不是外麵的那些亂七八糟電話,而是單位內部電話,還是來自於重症看護區的座機。
“喂!什麼事?”
“李醫生,四樓有一位病人發病了,是艾瑞克,我們這裡已經控製不住……”
電話另一頭是重症看護區的當班護士長。
這個四樓當然不是門診部的四樓,而是撒摩斯家族成員們占據整整一層的重症看護區四樓。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李白掛斷電話,收起手機,掃視了一眼小會議室,說道:“今天的會議暫時先到這裡,撒摩斯們已經等不及了,艾瑞克發病,情況很嚴重,蘇眉,待會兒東西歸你收拾,我先走一步!”
“什麼?”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
李白口中的很嚴重,那就一定是真的很嚴重。
“走了!”
李白匆匆下樓。
一些人也緊跟在後麵,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兒忙。
重症看護區裡回蕩著歇斯底裡的嚎叫,各樓層的患者們早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緊張和不安。
保安們如臨大敵般守在門口和走廊裡,一直到李白趕到。
四樓走廊裡不僅有醫院保安,還有一排貼牆站立的撒摩斯家族保鏢,他們隨時待命的人手,以免其他家族成員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著犯病。
“艾瑞克出現嚴重幻覺,差點兒控製不住他!”
剛從電梯裡走出來,李白就直奔亂哄哄的病房,看到四個保安分彆按住艾瑞克的手腳,將其控製在病床上。
這會兒還不敢給對方上束縛帶,以免用力過猛傷了自己。
“打藥了嗎?”
李白問當班的醫生。
站在床邊束手無策的醫生搖著頭,說道:“打了,加量,但是沒效果,要看你的了。”
鎮定劑不能再加量了,否則要出事不可,以他的權限隻能注射這麼多,完全沒有料到撒摩斯家族最年長的這位今天發病的症狀格外嚴重,竟然連以往還能起到一些效果的藥物也失去了作用。
“咦?有誰動過手了,這麼大的印子?”
李白來到床邊,不理會艾瑞克赤紅著雙眼,狀若瘋虎的掙紮嘶吼,四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差點兒沒能按住他。
“是我!”
一位撒摩斯家族的保鏢從門外往裡探頭。
在用藥無效的情況下,保鏢們用了老辦法,直接物理打擊致暈,結果卻沒想到老辦法竟然也會失效,脖子上重重挨了兩下,艾瑞克·撒摩斯硬是不暈,還生龍活虎的發狂。
“勁兒不小,下次悠著點!”
李白瞅了一眼就明白了,軟組織挫傷,這淤腫起碼半個月才能消掉。
要是再重個幾分,搞不好要命的就不是遺傳病,而是這一記手刀。
“呃!是是!”
那個保鏢一臉不好意思的摸著頭,隨後被同事抽了個後腦勺。
他也是心急了,才不小心手勁兒大了些。
“來幾個人,幫我按住艾瑞克,彆讓他亂動!”
李白招了招手。
門外的保鏢也趕緊進來,按肩膀的按肩膀,按大腿的按大腿,十幾雙手硬是將拚命掙紮的艾瑞克死死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李白在指尖引出一絲罡氣,托住艾瑞克的腦袋輕點。
他並不需要像受邀請的湖西市武者們那樣,用力點擊那幾個穴位,隻要以如指臂使的罡氣輕輕一觸,就可以起到同樣的刺激效果。
“鎮魂指”落下,罡氣深入穴位,艾瑞克的眼睛猛睜,眼角幾乎快要裂開,他渾身劇烈抽搐了一下,整個人癱在了床上,緩緩閉上眼睛,終於安靜了下來。
“齊活兒!”
李白拍了拍手,幸虧是自己用罡氣鎮壓,換成那些武者,光靠駁雜不堪的真氣未必能夠製住這家夥的症狀。
當確認艾瑞克不再死命掙紮,其他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相繼鬆開手。
經過這麼一折騰,床上這位不止是脖子紅腫,連手腕腳腕都得留下淤青。
毫無征兆的,艾瑞克猛然睜開眼睛,從床上一躍而起,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撞開兩個猝不及防的保鏢,一陣風的衝出門外。
“攔住他!”
醫院保安和家族保鏢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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