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笙歌處處(1 / 1)

獨斷大明 官笙 1382 字 2個月前

傍晚,殘陽如血,映照在秦淮河一片光亮,波光粼粼,閃爍著迷人韻味。

秦淮河已經解禁,還不到天黑就已經人滿為患,畫船如龍,綿延不絕,歡聲笑語,蕩漾不休。

青樓教坊處處是笙歌笑語,推杯換盞,絲竹之聲綿延十裡不止。

貢院陸陸續續已經住進來不少今科要考試的士子,越發顯得熱鬨。

不過有一道‘禁令’一直橫亙在幾乎所有人的心底,就是之前錢謙益貼出的,凡是違反朝廷禁令的人,全部禁止科舉,入仕!

整個大明,大江南北,又有幾個說沒逛過青樓,嫖過妓?

這一道禁令下來,起碼要將八成以上的人攔在外麵。

“陳兄,今天怎麼樣,錢大人有見你們嗎”

“沒有,劉兄,巡撫衙門那邊怎麼說?”

“許大人不曾見我等,聽說現在都忙著‘新政’的事情,科舉一應事宜都交給了錢侍郎……”

“可是,錢大人不見我等,這幾日一直都不露麵,往年現在學政已經給我們訓話了。”

“那現在怎麼辦?”

一群人都是憂心忡忡,雖然心裡都篤定朝廷不會真的將他們拒之門外,不準他們科舉入仕,可一天沒有定下來,他們就沒辦法安心,始終忐忑著。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一如往常,在爭論,甚至爭吵。

一麵有人認為朝廷隻是象征性的,不會動真格,畢竟皇帝也未曾在南直隸大動乾戈。一麵有人覺得朝廷可能會真的禁止一部分人,殺雞儆猴。另一麵又有一小部分心驚膽戰,認為朝廷會真的動真格,將所有違反禁令的人擋在門外。

這麼吵來吵去,眾人都不安心了,天天惴惴不安,恐懼難眠,明明是來等科舉考試的,結果不知道多少人又偷偷摸摸的溜去秦淮河找安慰,眠花宿柳,夜不歸宿。

十多個人如往常一樣,吵鬨不休,沒個結果,心裡越發的不安。

“於兄,你怎麼看?”突然間,有一個人看著不遠處一直安靜,獨自一人看書的十七八歲年輕人問道。

一群人的目光頓時都看過來,立即就有人接著,道“是啊於兄,你向來眼光敏銳,不知可有什麼看法?”

“於兄,說一說吧,令我等安心也好。”

“還請於兄指教!”眾人齊齊走過來,異常客氣的道。

被眾人看著的‘於兄’,名叫於成龍,十五歲參與科舉,雖然屢戰屢敗,才學卻是公認,往往對事情有獨到的見解,不少人都相熟。

於成龍瘦弱白淨,被眾人圍著也是神色不動,平淡從容。

他翻了一頁書,稍作沉吟的開口道:“在下也不知。”

眾人都是一愣,一個人問道:“於兄說的‘不知’,是指朝廷是要來真的,還是假的?”

一群人目光灼灼,都盯著於成龍。

於成龍微微搖頭,道:“都不知。”

十多人的心一下子墜入穀底,於成龍都猜不透,他們更危險了。

“不行,我們必須繼續去陳情,一定要錢大人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說的對,否則我們考試之心都沒了,一定要有個說法!”

“好,那我們就去錢大人的院子,他若不出來,我們就不走了!”

“不止是我們,還要找更多的同年!”

“現在就去,人越大越好!”

“走走,等不得了!”

一群人吵嚷著,蜂擁出門,在貢院,應天府各處飛速的串聯起來。

於成龍看著一群人的背影,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心裡也有了一絲不安,放下手裡的書,坐在那沉默著。

沒多久,一個書童過來,在他身後道“少爺,家裡來信了,問你何時回去。”

於成龍聽到‘回去’兩個字,心裡突然一動,好似有什麼東西被觸動,轉頭低聲道:“收拾一下,咱們今晚就走。”

書童一怔,道:“少爺,今科你不考了嗎?”

於成龍點點頭,目光看向窗外,道:“現在時局不明,我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書童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見此也就答應一聲,去收拾東西了。

於成龍這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貢院,錢謙益的院子卻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我們要見錢大人……”

“給我們一個說法!”

“請錢大人出來……”

士子們將這裡前後門都給堵了,吵吵嚷嚷的大喊大叫。

一個家丁跑過來,滿頭大汗的道:“老爺不好了,現在前後門都被堵上了,他們說了,要是見不到老爺,就不走了,一日不見就一日不走!”

這裡是錢謙益暫住的地方,是曆任學政或者主考官等居住的地方,他此刻站在屋簷下,已經將外麵的喊叫聲聽的一清二楚。

他近來又胖了些,一身精致華服,挺著大肚子,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小眼睛微微閃爍。

實際上,他心裡現在也在嘀咕,之前皇帝確實有旨意,要嚴厲整治今年的科舉,禁止一切的‘違規’士子科舉,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這麼一來,整個南直隸非得天翻地覆不可!甚至整個大明都將不太平!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何況是更重要的官途!

離正式考試沒多久了,他總在等,等朱栩的‘更正’的旨意,可遲遲沒有等到。

錢謙益心裡也不寧,如果這次科舉辦不好,他這個主考官自然是首當其衝,不說清名有損,皇帝會不會拿他背鍋,這南直隸至少他是回不來了!

“老爺,怎麼辦?”家丁抬頭看著錢謙益,問道。

錢謙益眉頭一蹙,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他們願意鬨就鬨,拿我的請柬,去請傅總督來一趟。”他要做兩手準備,如果等不到旨意,他們就要咬牙執行禁令。現在清名,官聲這些,遠不上‘聖心’,他不能讓皇帝失望,否則就真的絕了仕途!

家丁一怔,還是連忙道“是老爺。”

對岸的貢院鬨紛不休,秦淮河上的教坊同樣熱鬨非凡。

媚香樓,在秦淮河上鼎負盛名,因為出了數個‘名妓’,秦淮河上的劃船有十多艘,在過去累日不休,迎來送往,都是達官貴人。

此刻,倒是沒有了那些達官貴人,因為他們都忙著要在‘新政’中分一杯羹,正打破腦袋的往裡鑽。現在的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商人、士紳之類,爭搶不到好處,這會兒隻能找些事情娛樂,或者說借酒澆愁了。

“韓員外,聽說朝廷要梳理天下賦稅,收我們的稅糧不算,甚至要厘定佃戶的最低租子……”

“我聽說還不止,巡撫衙門剛剛成立了都田司,準備重新丈量田畝,登記戶丁……”

“稅糧這些都還好,我聽說都稅司那邊正在籌劃一個‘一條稅法’,對所有商籍進行登記,征稅,要十稅一!”

“十稅一,這麼高額的征稅嗎?朝廷這是又要打壓商人嗎?”

“可不是,現在災情嚴重,國庫空虛,肯定想方設法的巧立名目,與民爭利了……”

“哎,這些我們都無可奈何,若是不能混個一官半職,怕是以後沒有安寧日子過了。”

“嗬嗬,我們能怎麼辦?那麼多老大人,豪門大戶,怎麼可能會輪到我們,等著吧,要不了多久,巡撫衙門就要對我們下手了。”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家產非得被充公不可,你們說,我們能不能像鹽商那樣,也……”

“不要想了,彆說咱們沒有鹽商的實力,就是真有,那些老大人也不會坐視,再說了,巡撫衙門定然不會允許發生第二次……”

桌上的一群人推杯換盞,又長籲短歎。

沒多久,‘姨娘’領著一群十六七歲妙齡少女進來,一群人的氣氛頓時熾烈起來,仿佛將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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