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餘宣的名氣是建立在他數十年的藝術成就上的,這種藝術成就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達成的,需要多年沉浸在金石篆刻上的功底和對金石篆刻孜孜不倦的藝術追求。
所以如果說方逸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柏鈞升或許相信,但要是說方逸的手藝遠遠超過餘宣,柏鈞升就認為是言過其詞了,在柏鈞升看來,這純粹是餘宣在提攜自己的學生,這樣的話是不足為信的。
“小餘啊,我相信方逸很優秀,但是對於年輕人,可不要拔苗助長了。”柏鈞升頗有深意的看了餘宣一眼,提攜年輕人是應該的,但卻是不能一下子將其捧得太高,否則摔下來也會很疼的。
“柏老,他哪用我提攜呀,這小子的作品,現在在市場上是一件難求啊。”
餘宣聞言苦笑了一聲,固然他和孫連達在方逸的成長過程中做了一些事情,但方逸的作品是經過市場考驗的,當年的拜師宴上,那位金陵藍總一下子就將方逸作品的價格給提升了上來。
從那次之後,方逸的作品在市場上的價格就一直是居高不下,更因為方逸失蹤了一年作品奇缺,更使得市場追捧不已,現在方逸的玉雕作品價格,比之一些成名已久的國家級工藝師也是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哦?小餘,你說的是真的?”
看到餘宣認真的樣子,柏鈞升的麵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剛才都拿話點明了餘宣,餘宣竟然還是如此推崇方逸,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想必餘宣不會說謊話的。
“柏老,先看看東西吧。”
餘宣見到柏鈞升的神色還有幾分不信,當下對方逸說道:“把印章拿出來給柏老欣賞下吧,要是柏老能誇獎幾句,你小子的東西價格怕是又要往上漲了。”
方逸的玉雕作品,嚴格算起來是屬於文玩範疇的,而喜好文玩的人又大多都是文人,柏鈞升在當今文化界的名聲,就和餘宣在古玩界差不多,他的誇獎,自然會引領文化人士去追捧方逸作品的。
“柏爺爺,我做了三枚印章,一枚是您書房的名字,另外兩枚是您的名和字。”方逸從身旁拿出個禮品袋,將三枚裝有印章的精美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來看看。”
柏鈞升也沒客氣,隨手拿起了一個盒子,剛一打開眼睛就是一亮,“不錯,是壽山石,還是頂級的壽山田黃石,這材質非常好,是最適合做印章的。”
印章放在盒子裡,看不到整體的造型,但是拿在手裡之後,柏鈞升頓時愣住了,一個壽山田黃石雕琢出來的壽星公形象躍然眼前,那活靈活現的神態和微雕工藝雕琢出來的壽桃仙鶴,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般。
方逸自從晉級到先天修為之後,經他手雕琢出來的物件,似乎都帶有一種靈性,讓人一眼望去就會愛不釋手,柏鈞升此刻就是如此,眼睛看著那壽星造型的印章,像是再也拔不出來一樣。
“柏老,這東西怎麼樣?”看到柏鈞升瞅了半天都沒說話,餘宣不由在旁邊問了一句。
“啊?”
柏鈞升如夢方醒一般的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好,好手藝,沒想到小方竟然在一枚印章上用了微雕工藝,難得,實在是太難得了,小方,不知道你這印章一共雕了多少天?”
在柏鈞升看來,這枚印章不論是從立意還是造型上,都非常的獨特有新意,再加上最讓工藝師頭疼的微雕工藝,恐怕沒個十天半月,是做不出如此精品的。
“柏爺爺,我前幾天才拿到的料子,沒用多少時間,大概半天不到吧。”方逸怕嚇著柏鈞升了,說話保留了不少,實際上他半天不到足足雕了七八枚印章,隻是另外幾枚都沒有這一枚工藝繁瑣罷了。
“半天不到,這……這怎麼可能?”
柏鈞升果然被方逸的話給嚇住了,他本人也是懂得金石篆刻的,老爺子眼不花手不抖的時候,雕琢一枚最簡單的印章,但是刻字也要幾個小時的功夫,哪裡見過這麼快的速度。
“柏老,方逸這還是算慢的。”餘宣在旁邊笑道:“前幾天的國石評選您老應該知道吧?”
“知道,聽說是壽山石被選中了,對了,你不就是評選委員會的人嗎?”柏鈞升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壽山石本來就不便宜,小方選的這塊料子怕是就值個十好幾萬,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本來國石的評選,是邀請了柏鈞升作為評委會主任的,隻不過這段時間他要過壽,從台島和海內外來了不少的親朋故友,有些至親晚輩柏鈞升也是要親自見一見的。
所以柏鈞升推掉了邀請,也沒時間去關注國石評選的事情,他隻是前兩天從報紙上看到國石評選出來了,對於整個過程卻是一無所知。
“柏老,方逸在國石評選的現場雕琢了一枚萬裡長城的印章,題跋為壽山國石,這枚印章現場就有人開價一百萬,不過方逸最後沒有賣,而是將其捐給了寶玉石協會,也算是捐贈給國家了。”
餘宣大致的將當時的事情給說了一下,聽得旁邊桌子上的人也都豎起了耳朵,他們沒想到方逸這麼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的才華,要知道,被國家收錄的藝術品,那可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師們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一枚印章價值百萬?小方,這賀禮有點太過貴重了吧?”
聽得餘宣的話,柏鈞升的臉色有些躊躇了起來,如果說三五萬的東西,他收下來倒是沒有什麼,但價值上百萬的物件,卻是會給人一種倚老賣老沾方逸便宜的感覺。
“柏爺爺,您培養教育出了那麼優秀的孫女,彆說價值百萬,就是價值千萬,也代表不了我對您的敬意。”
方逸從來都不拍人馬屁,他也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但如果方逸真的想對人說好話,那也是能讓人如沐春風的。
方逸的這一番話,就聽得柏鈞升老懷大慰,他這一生都是從事文化教育工作的,方逸誇彆的老爺子未必在意,但是說到他這一點,卻是正好撓到了柏鈞升的癢癢肉。
“好,老頭子都退休那麼多年了,也不怕彆人說閒話。”
柏鈞升哈哈一笑,看著方逸說道:“這要是換做彆人送的,老頭子是不敢收,不過這孫女婿送的,我就受之無愧了,井然,把東西收起來,等回頭我細細品味。”
“爸,他們兩人還沒結婚,連婚都還沒訂呢。”柏井然提醒了一句父親,沒結婚沒訂婚的就喊人孫女婿,這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沒訂婚好辦。”
柏鈞升眉頭一挑,他也是做慣了領導的人,行事十分的果斷,當下輕輕的一拍桌子,說道:“今兒算是喜上加喜,這麼多親朋都在,就給這兩個孩子訂婚了。”
“啊,這……這有點草率吧?”聽到父親的話,柏井然頓時傻眼了,他剛才那句話隻是因為心裡還有些不爽才說出來的,沒想到竟然引來了這麼一個後果。
“有什麼草率的?”
柏鈞升一瞪眼,說道:“你們父母都在,老頭子我也在,難不成等我蹬腿閉眼之後才讓他們結婚?我還等著抱重孫呢,行了,就這麼定了,小婉,你說呢?”
“爸,您說怎麼樣我們就怎麼做,我沒意見。”
衛小婉早就對方逸是一百個滿意了,要不是顧著丈夫的麵子,她這會怕是都要和方逸去商議兩人結婚的事情了,所以聽到公公的話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連個彩禮都沒有,真是的。”
柏井然嘴裡嘟囔了一句,其實彩禮一說,並非是出自民間,最早都是流行在達官貴人之中的,柏井然倒不是貪圖錢,但以他們的家庭來說,這訂婚結婚可是件大事,東西貴不貴重都在其次,關鍵是要有這個過程。
柏井然說話的聲音很輕,旁人都沒聽到他說的是什麼,但方逸是何等耳力,對於他的話聽的是一清二楚,當下說道:“叔叔,阿姨,第一次來,我也給您二位準備了點東西。”
“嗯?小方,你還給我們準備了禮物?”
對於方逸的懂事,衛小婉更是喜歡,當下說道:“那就拿出來看看,讓我欣賞一下你這位年輕的玉雕大師的作品。”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心裡都是有那麼一點點虛榮的,衛小婉自然也想在這麼多親朋麵前讓方逸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
“我給叔叔準備的是一副圍棋。”方逸將黑白兩個棋盒拿了出來,說道:“這是我親手做的一副旗子,白子是用上好的白玉做成的,黑子用的是墨玉,叔叔您看看喜不喜歡?”
“這旗子摸在手裡,質感很好啊。”
柏井然不懂玉,但並不妨礙他的審美觀,當那黑白兩子被他用手指捏住之後,一絲涼意似乎讓他的頭腦都為之一清,柏井然知道,人養玉的同時玉也會養人,但隻有最好的玉,才能使人產生這種感覺。
“這是最頂級的白玉和墨玉,方逸,你倒是舍得。”餘宣也拿起幾枚棋子看了看,棋子一入手他就知道玉質如何,在餘宣看來,用這麼好的玉石來製作棋子,未免有些過於暴殄天物了。
“這東西很貴重嗎?”柏井然一驚,連忙看向了餘宣。
“價格你就彆問了,反正你這一輩子的工資是買不起的。”餘宣比柏鈞升小了十多歲,但比柏井然又大了十多歲,所以在柏井然麵前說話還是比較隨意的。
“行了,小方的心意,你就收起來吧,問錢乾什麼?”柏鈞升倒是豁達的很,女婿給老丈人送禮物,那不在錢而是在心意,不管這東西值多少錢,都是方逸親手製作的,這份心意最是難得。
“方逸,你給阿姨準備了什麼禮物啊?”
衛小婉這會心裡有些好奇起來,她知道方逸準備的圍棋子,肯定是女兒告知了他丈夫的喜好,但衛小婉這幾年喜歡翡翠,她卻是不相信方逸倉促間能找到什麼好料子來送給自己。
“阿姨,我這幾年緬甸去的多一點,給您準備了一套飾品,也是我自己做出來的。”
方逸聞言笑了笑,將幾個盒子擺在了桌子上,一一將其給打開了,頓時幾件色彩垂涎欲滴翡翠飾品,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事實上在緬甸堵到的稍差一些的料子,方逸早就給賣出去了,所以他製作這些飾品所用的原石,無一不是翡翠中的極品,那手鐲和耳墜的用料幾乎都達到陽綠玻璃種了,也就是俗稱的帝王綠。
“這……這太美了。”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當看到這些飾品的第一眼時,衛小婉幾乎就屏住了呼吸,和擺在麵前的這些翡翠飾品相比,衛小婉近幾年所買的那些翡翠,簡直就是拿不上台麵來了。
“阿姨您喜歡就好。”
聽到衛小婉的讚美,方逸心裡也是鬆了口氣,雖然這次去的不是柏初夏家裡,但也能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門,眼下從老爺子到柏初夏的父母都很滿意,方逸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這東西一定很貴重吧?餘老師,您是大行家,您給說說。”衛小婉和丈夫起了一眼的心思,他們的工作注定是不能收取外人禮物的,所以兩口子第一時間心裡冒出的都是這樣的念頭。
“咱們就彆拿錢來衡量了吧?”
聽到衛小婉的話,餘宣苦笑了一聲,如果那圍棋子他還能給出個價格,但是這套翡翠飾品,就連餘宣都不敢開價,因為他怕嚇到席間的一些人。
“沒事,您說說,小方送的禮物,紀委不會有人查的。”衛小婉和餘宣開了個玩笑,女婿送的東西,自然是越貴重她這個丈母娘才越是有麵子,否則她又何必讓方逸當眾拿出來呢。
“香港去年拍了一副翡翠手鐲,是帝王綠的,品相和這個差不多,比這個稍微還次了一點點。”
餘宣想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副手鐲最後拍出了兩千八百萬港幣的價格,至於這對耳墜,從玉質品相和造型上而言,比之當年宋美齡的那套翡翠飾品,都還要更好一點,這一套東西,是有市無價的。”
餘宣給出的評價極高,因為方逸的作品本來就是受到市場熱捧的,在加上翡翠本身也是極品,兩者結合所產生的化學效應,絕對能催生出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天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