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劍鋒一攤手,說:“這件事我會上報,但是不能保證有效果,羅副司令員或許可以懲辦一兩個害群之馬,但是無法肅清整個政法口,或許可以救一兩個郭援朝,但是救不了整個高土坡。”
張秘書苦笑道:“這些我何嘗不知道,咱們做自己分內事就可以了,對了,老宋你轉業不是分到公安局的麼,怎麼調司法局去了。”
宋劍鋒歎了一口氣:“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司法局當個閒散副局長也不賴,起碼出事的時候不用穿著防彈衣拿著手槍頂在前麵了。”
……
省城,某不掛牌子的大院,魏總畢恭畢敬的從一所彆墅裡倒退著出來,一個臂上纏著黑紗的三十餘歲男子送他出來,麵露難色的說道:“魏總,不是我不幫你,羅叔叔的脾氣你可能不知道,我幫你們說情,那是害了你們。”
魏副總賠笑著:“徐總,您再給想想辦法吧。”
黑紗男子沉吟片刻說:“這樣吧,我教你一招,以退為進,你們可以這樣辦……”
……
市委,李書記辦公室,門開了,李書記和聶總握手話彆,招呼趙秘書道:“小趙,幫我送送聶老弟。”
趙秘書熱情的笑著,陪著聶總下樓,邊走邊說:“聶總,這次的事情比較特殊,但是請你放心,市委市政府已經在儘最大努力協調了,相信用不了幾天就能有結果了,不過呢,咱們適當的也要做一些調整和讓步,退一步海闊天空嘛,您說對麼聶總?”
聶總爽朗的笑了:“趙秘書,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剛才我也和李書記談了,棚戶區拆遷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我們大開發就算虧損也要做下去,絕不會因為一些阻力輕言後退的,你放心,省城那邊我已經派人去協調了,市裡這邊,丟卒保帥,壯士斷腕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能做麼,李書記說過一句話,想做大事就要放得開嘛。嗬嗬。”
“聶總的心胸就是開闊,我很佩服。”趙秘書說著,將聶總送到了樓下,親自幫他拉開賓利的車門,然後站在樓下揮手告彆。
司法局副局長宋劍鋒出麵,和軍方進行了友好坦率的交流,對案件的性質基本上確定下來,所謂境外黑手純屬無稽之談,就是一起警界害群之馬和拆遷公司臨時工互相勾結,驅趕住戶的惡性案件。
軍方有兩個要求,一是保護好退伍老軍人的合法權益,而是懲辦相關責任人,這兩個要求看起來簡單,但是執行起來很難,總之地方上是連麵子帶裡子全損失了,本來李書記是不打算那麼輕易妥協的,但是鑒於聶總的請求,不得不做出決定。
責成公檢法嚴懲涉案人員,一經查實,絕不姑息,該逮捕的逮捕,該開除的開除,該處分的處分,一定要還江北百姓一個平安局麵。
臨江CBD項目,召開現場聽證會,讓專家和市民代表來評估拆遷價格,至於那位退伍老軍人,則本著特事特辦的原則,由民政局牽頭,大開發出麵,幫老人辦理各項社會保險,並且安排一處滿意的新居。
地方上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表現出極大地誠意來,如果老將軍再不滿意的話也沒辦法了,好在羅副司令並不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看到這份報告,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
鐵門咣當一聲打開,李誌騰伸手遮著刺眼的陽光虛弱的說:“我不是都招了麼,怎麼還審啊?”
被抓進來已經好幾天了,具體日子李誌騰已經算不清楚了,白天黑夜完全顛倒,也見不到同事朋友的麵,等待他的隻有無窮無儘,日以繼夜的審問,臉上的血跡已經結痂了,身上的衣服也汙穢不堪,一股臭味散發出來,狼狽到了極點。
過來兩人直接把他架起來推到門口,走廊裡同事們已經到齊了,個個臉上都是惶恐顏色,分局第一帥哥楊峰也是一臉的胡茬子,眼神閃爍,齷齪不堪。士兵們一言不發,給他們發了毛巾肥皂,安排到大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每人給發了一套衣服,是沒有軍銜的冬作訓服,楊峰李誌騰等人對視一眼,心中那個苦楚啊,連衣服都發了,這是要常住啊。
一個軍官走進來說:“麻利點,換好衣服趕緊走。”
他們不敢問去哪裡,隻能乖乖的換了衣服,跟著軍官來到軍分區司令部的後門,小鐵門外,一輛警用塗裝的依維柯已經靜靜地停在那裡了。
防暴隊員們相視一笑,熱淚都差點流出來,終於熬到頭了啊,等軍方人員和公安局領導做完交接工作,他們便迫不及待的衝出了軍分區的後門,爭先恐後的鑽進了依維柯。
隻有李誌騰例外,他被市局督察大隊和紀委的人當眾帶上了手銬,押進另一輛警車裡,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李誌騰差點崩潰,他扭頭喊道:“楊子,救救我!”
楊峰扭轉臉,看也不看他,同時心裡一陣後怕,那晚上幸虧自己沒衝上去啊。
依維柯徑直開到市局,紀委的人找他們挨個談話,但隻是走個過場而已,這件事必須找個頂缸的,李誌騰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其他人先暫時停職,等過了風頭再說。
一番手續之後,楊峰終於走出了市局大門,剛才在醫務室看了下,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但是有沒有內傷不敢保證,回頭得去醫院做個全麵的彩超看看,這幫當兵的,下手真TM黑,還有自己那輛路虎覽勝也沒還回來,說是拖到省城調查去了。
楊峰狠狠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那可是花了四十萬從南方買的黑車啊,就這麼被人黑了,能服氣麼,不過不要緊,牆外損失牆內補,這件事完全是為了幫虎爺才搞出來的,回頭得找他要個說法。
正想著呢,手機響了,一看是看守所的朋友猛子打來的,趕緊接了:“找我啥事?”
“我擦,這幾天你跑哪去了,手機一直不開,你失蹤了麼,前幾天說好的事情你忘了麼,趕緊帶車來提人啊。”
楊峰他們的事情被掩飾的很好,政法口的大多數同誌都不知情,看守所位於桃林鎮,消息相對閉塞,當然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好了,我心裡有數,這兩天忙,明後天再說吧。“楊子說完掛了電話,先打了輛車去金碧輝煌,先泡他幾個小時解解乏,等休息好了再去找虎爺要說法。
虎爺這會正躺在第二人民醫院的病床上掛水呢,貂皮小妞坐在旁邊一邊看漫畫一邊嗑瓜子,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三個警察走進來,向虎爺出示了一張逮捕證:“張大虎,你涉嫌指使他人行凶,縱火,現在依法逮捕你。”
虎爺呆了,隨即咆哮道:“我是大開發的人,誰敢動我!”
警察才不理他這一套,讓護士過來拔針,直接上銬子押走,其中一個警察還鄙夷的說:“大開發的臨時工還這麼橫。”
虎爺被押到了市局,驚訝的發現老七等人也在拘留室裡,見到包成木乃伊一般的老大,老七的眼淚都下來了:“虎哥,弟兄們可遭罪了。”
虎爺說:“我TM更遭罪,讓人拿磚頭給花了,差點死小河溝裡。”
……
警衛員小李已經轉去了軍區總院,他的傷不礙事,休養一段時間就能重返崗位。
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小李拉著張秘書的手說:“張秘書,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首長。”
張秘書說:“小李你不要自責,首長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忠誠堅強,處置果斷,就是下回把槍拿穩點。”
小李不好意思的笑了:“張秘書,等我好了還能回到首長身邊麼?”
張秘書說:“不能了。”
小李的神情立刻黯淡下去,張秘書緊接著說:“首長決定把你送到老虎連去鍛煉,隻有在野戰部隊,才能成為真正的士兵。”
“老虎連!真的麼?太好了!”小李又眉飛色舞起來。
……
羅副司令是日理萬機的人,哪能長久留在江北市,當副司令員的車隊離開的時候,郭大爺抱著小狗去送行,兩個老戰友握著手久久沒有分開。
“老排長,我這次回去,首要任務就是幫你平反,你的案子當時是總政治部辦的,還要通過總政才能解決,不過你放心,我羅克功把話放在這裡,不幫你恢複名譽和待遇,決不收兵。”
郭大爺說:“老羅,謝了,你也彆太搏命了,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不比當年了。”
羅副司令點點頭,把一張卡片塞到郭大爺手裡:“老排長,打這個電話,可以隨時找到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儘力。”
張秘書看了看手表,走過來提醒道:“首長,四個小時後還有個會議。”
“好吧,再見吧老排長。”羅副司令敬了一個剛勁有力的軍禮,鑽進了奧迪A8,車隊消失在遠處,郭大爺依然舉著右手,行著*的軍禮,他的腳旁,一隻瘸腿小狗靜靜地坐著。
……
高土坡外圍的軍人崗哨終於撤走了,拆遷公司的牌子也摘掉了,小道消息說,要重新評估拆遷價格,一切都要按照規範的來,高土坡的居民們得知這一消息,無不高興地奔走相告。
他們哪裡知道,一場更大規模的拆遷狂潮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