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淮江兩岸漆黑一片,水上公安分局的巡邏艇還在四處遊弋,花重金請來的專業打撈隊在探照燈的照明下撒著漁網,在橋墩附近尋找著什麼。
天上的直升機還在轟鳴,雪亮的光柱照射在江麵上,兩岸儘是拿著手電和竹竿的協警隊員,在岸邊的草叢中搜索著。
指揮車裡,上官處長一遍又一遍看著直升機拍攝的錄像,現場錄像顯示劉子光落水之後就再沒有浮出水麵過,省廳和市局的領導都判定目標已經落水溺斃,隻需要在下遊打撈屍體即可,但上官處長卻固執的認為目標還活著。
雖然上官處長年齡不大,但是來頭夠大,據說是省裡重量級領導親自下了指示讓省廳配合的,所以大家對她都很尊重,業務方麵也儘量配合,不過正值節假日,警力本來就很緊張,現在再抽出上百人來搜捕布控,更加顯得捉襟見肘,基層乾警雖然沒有怨言,但工作效率明顯還有很大提高餘地。
這次抓捕行動可謂相當的不成功,包括一輛裝甲車在內的三輛警車損毀,七名乾警負傷,其中一名重傷,此外還引發了一場連環追尾事故,三人輕傷,損失財產上百萬元。
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人員傷亡,即便是那位重傷乾警也因為劉子光處理得當,成功止血而挽救了一條命,不過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告知,在任何場合不允許提到這件事。
至於劉子光是怎樣掙脫連體式手銬腳鐐的,很多老刑警心知肚明,但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上官處長似乎也沒有興趣管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大家心照不宣也就過去了。
“劉子光如果沒死的話,一定會打電話回家。”上官處長這樣說。
刑警已經在至誠一期劉子光家附近進行了布控,數十名特警埋伏在周邊,隻等目標出現就一擁而上,劉子光所有本地社會關係的電話全部被監聽,華清池門口每隔幾分鐘就有警車經過,全市攝像頭都進入了工作狀態,可謂天羅地網密布。
……
五號碼頭,大年初一所有貨運業務都停止了,貨場上冷冷清清,一盞碘鎢燈高懸在高杆上,鏽跡斑斑的鐵絲網後麵,是堆積如山的集裝箱。
一個人影從齊腰深的枯草中鑽出來,悄無聲息的翻越了鐵絲網,巧妙的規避著監控鏡頭,來到貨站深處的一個集裝箱門口,轉動門上密碼鎖的轉盤,輕輕打開貨艙門鑽了進去。
電燈打開之後,集裝箱內可謂彆有洞天,兩邊擺滿儲物櫃,還有一張折疊椅子,一張行軍床和一個鐵皮桶。
劉子光脫下身上依舊濕漉漉的衣服丟在地上,從儲物櫃中拿出一塊浴巾擦乾身上的泥水,找出一套新衣服換上,但依舊赤-裸著上身,又在櫃子裡搜尋了一番,拿出一個醫藥箱來,對著鏡子處理了後背上的傷口,6-4式手槍子彈威力較弱,鑽進皮肉也不算深,活動一下,似乎並無大礙。
從櫃子裡端出一個小巧的爐子來,在裡麵放了兩塊固體酒精,用打火機點燃,放上一個小茶壺燒著。
趁著燒水的時間,又拿出單兵自熱乾糧和軍用罐頭來打開,支起折疊桌子擺上飯菜,想了想又開了一瓶二鍋頭,梅菜肉丁米飯,咖喱牛肉罐頭,花生米罐頭,壓縮的紫菜塊加上熱水就是一鍋湯,狼吞虎咽一番後收拾了狼藉,打開了另一側的鐵皮櫃。
一排鐵箱子整齊堆放著,劉子光打開一個印著俄文字母ПП-90的箱子,拿出用防水布包裹的金屬盒子,嘩啦啦展開,形成一把小巧玲瓏的折疊式*,用棉紗擦掉槍上的黃油,卸下彈匣,取出幾個紙包撕開,黃橙橙的子彈落了一地,全是蘇式9毫米手槍子彈。
在彈匣裡填滿了三十發子彈後,再次把槍擦拭了一遍,折成長方形金屬盒狀態,擺在了一邊,又從櫃子裡拿了一把06式手槍,和警用手槍不同的是,這一把是5.8毫米口徑,一般的警用防彈衣可以射穿。
把手槍拆成零件狀態重新裝了起來,連續試了扳機力和複進簧的力度,滿意的點點頭,裝入二十發的彈匣,在槍口上擰上一個圓柱體試了試,又摘了下來一並放在小桌子上。
櫃子底下還放著幾口木箱子,其中一個上麵印著白色的字:82-2式全塑無柄鋼珠*,劉子光想了想還是打開了箱子,取出兩枚同樣擺在桌子上。
準備完武器後,返身打開對麵的衣櫃,裡麵滿滿的全是各種服裝,挑了一套警察常服扔在行軍床上,拉開抽屜找出相應的警銜和警號以及證件同樣丟在床上。
又拿出三台對講機,三部手機,檢查了電池容量後放在桌上。
從容的換上衣服,對著櫃子裡的小鏡子打上領帶,在襯衣外麵套上腋下式快拔槍套,把手槍和彈匣插在槍套中,連續試了幾次拔槍的動作後,把*掛在腰帶上,披上外套扣上扣子,在外麵又套了件警用多功能大衣,梳理一下頭發,戴上了警帽。
穿上黑色高腰奧克利軍靴,在靴筒裡放了把匕首,原地彈跳幾下,試了試裝備的便攜性,走過去掀開蒙在裝備上的苫布,顯出一輛無牌越野摩托車。
*、對講機、手機,證件都裝在身上,劉子光關上燈,打開集裝箱門把摩托車推了出來,雖然貨場上隻有兩個中年保安在遠處值班室裡睡覺,他還是沒有發動摩托,而是推出去很遠才啟動了摩托
……
公安局指揮中心,燈火通明,還在緊急部署各種方案,所有卡點已經進行了布控,就算是一隻鳥也飛不出江北去,其實領導們心中都有數,假如這個劉子光真的如同上官處長說的那樣無敵,那麼這些手段根本留不住他,他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儘責而已。
忽然一個負責監聽的警察舉起了手:“目標家裡有電話打進來。”
謝支隊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立刻站起來說:“馬上監聽!”
至誠一期,劉子光家裡,老爸老媽還在邊看電視邊等兒子回家,聽見電話鈴急促的響起,老爸拿起話筒說:“喂?”
“爸,是我,今天公司出了點意外,我要去外地處理一下,可能要很長時間。”劉子光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老爸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問道:“怎麼這麼急,啥時候能回來?明天還有親戚朋友來拜年呢。”
劉子光說:“事情很棘手,或許你們明天會在報紙上電視上看到一些關於我的新聞,你們不要相信,那都是汙蔑和陷害……”
老爸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怎麼回事,你現在哪裡?”
老媽在旁邊也緊張起來:“老頭子,咋回事,小光出啥問題了?”
“你彆說話。”老爸回頭道,捧著話筒說:“孩子,你到底闖什麼禍了。”
公安局指揮中心,技術人員正在緊張的工作著,謝支隊急切的詢問道:“能不能查到方位?”
技術員頭上都是汗:“起碼要五分鐘的通話時間才能鎖定手機的位置。”
乾警們緊緊捏著拳頭,隻盼劉子光家裡人能多說幾句話拖住他。
很幸運,如他們所願,對話持續了超過五分鐘的時間,技術員終於鎖定了位置,就在濱江公園和大連路交叉口的一棟樓天台上。
“出動!”謝支隊下了命令,一隊特警如猛虎出巢般衝出大樓,跳上警車,沒有閃燈,沒有鳴笛,向目標所在位置撲去。
正在街麵上巡邏和在監控點布控的乾警也從其他方位包抄過去,有了下午的經驗教訓,現在所有單位都歸熟悉本地情況的謝支隊長指揮,警力跟著警情走,效率達到了利用率最高。
沮喪萬分的上官處長沒有跟隨他們一起出動,而是留在了指揮中心。
特警們從四麵八方衝向了目標,公安局距離這裡不超過三公裡距離,很快就趕到了現場,直升機在空中用探照燈照射著天台,特警隊員魚貫而下,呈戰鬥隊形猛撲過去,在天台角落裡發現了一部和對講機綁在一起的手機。
特警們頓時傻眼,謝支隊從樓下上來,看到這堆東西後恨恨的揮舞了一下拳頭:“這個狡猾的家夥!”
……
指揮中心,上官處長正靜靜地坐著等候消息,一個女警走過來說:“處長,外麵有人找您。”
上官處長問道:“誰找我?”
“不清楚,好像是省廳的。”女警說。
上官處長起身向外走去,剛出門腰裡就頂上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的身子立刻僵住了。
“劉子光,是你?”
“答對了。”
“你敢在這裡開槍?就不怕跑不出去?”上官處長譏諷的問道。
“嗬嗬,你不妨賭一賭我的膽量。”劉子光的聲音裡,嘲諷語氣更濃一些,“我帶了三把裝滿子彈的槍,身上掛滿*,彆說你一個地級市的公安局了,就是重返德軍總部都富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