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爾和波姬兄妹都是二十來歲,大家年紀相仿,車裡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菲德爾建議去附近酒吧街轉轉,說如果來三裡屯不去泡吧的話,就好像來中國不爬長城一樣遺憾。
三裡屯靠近首都第二使館區,使領館和外交公寓雲集之處,外國人如同過江之鯽,九十年代初期開始出現第一家酒吧,吸引了大批外國人前來消費,再加上附近上班的白領、傳媒工作者、影視娛樂業人士經常來捧場,這裡漸漸成為首都有名的酒吧一條街,每到晚上更是人滿為患,每個人都能在這裡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菲德爾把金杯車停在很遠的地方,大家步行過去,找了家酒吧坐下喝酒,這是一家美國鄉村風格的酒吧,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抱著吉他在台上嚎著憂傷的歌曲,燈光變幻,照射在客人們身上臉上,以及啤酒瓶上,構成一幅斑駁的畫麵。
劉子光落座之後,習慣性地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鄰座有兩個人正在談話,一個冷冷的坐著,另一個悶頭抽煙,眉頭緊皺,似乎在討論某些沉重的話題。
劉子光收回了目光,三裡屯這地方不但外國人喜歡光顧,社會各界潮人也都喜歡把這裡當成交際場所,邊喝酒邊談事情似乎很有麵子。
這邊貝小帥和波姬相談甚歡,菲德爾也坐在衛子芊旁邊大獻著殷勤,劉子光暗暗搖頭,看來老何塞的這一雙兒女生活太過優越,已經失去了奮發向上的精神,按說這種時候哪該泡妞釣凱子啊,應該緊緊團結在自己這個金主身邊才是。
還是年輕啊,劉子光暗歎一聲,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忽然鄰座上飛出一個啤酒瓶,正砸在歌手腳下,玻璃渣飛濺,悶頭抽煙的漢子站起來吼道:“唱他媽什麼唱,給老子換一個歡快的《抱一抱》。
歌手懵了,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就站起來一個人衝這邊過來了,站在扔酒瓶子這哥們麵前問道:“你扔的啤酒瓶?”
扔酒瓶子這哥們很淡定:“對,我扔的,怎麼著?”一口京片子透著跋扈和不屑。
“不怎麼著,砸傷人了,你過去道歉。”那人說道,語氣也很從容,雖然酒吧裡光線較暗,但是劉子光已經認出這位正是自己的老相識,T部隊的關野少校。
這回有樂子看了,劉子光穩坐不動,酒吧裡的客人們也都沒有什麼反應,畢竟這種事情常見的很,屬於酒吧文化的一種保留節目。
“嗬嗬,這哥們挺逗的,那我要是不過去道歉,你能把我怎麼著。”京片子抱著膀子,上下打量著關野說道。
“你會去的。”關野冷冷地說。
“喲嗬,還威脅上了,哥幾個,今天有樂子了啊。”京片子回首笑道,他身後站起一片人來,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剃著板寸,掛著金鏈子,穿著時髦的衣服,一看就是出來混的,而且層次還不低。
劉子光心說關野不可能一個人來啊,向遠處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二部的葉組長,沒想到關野這小子本事挺大,連葉清都給泡到了,此刻葉組長正眉頭緊皺的坐著,腳脖子上用手絹纏了一道,想必被碎玻璃蹦傷的就是她了。
依著關野的本事,放倒這些人不是難事,但是這幫人明顯不是省油的燈,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啊,若是群毆中有個閃失,那國家損失就大了,想到這裡,劉子光站了出來,說:“怎麼著,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啊?”
關野回頭一看,見是劉子光,眼中閃過驚喜:“是你啊,這麼巧?”
京片子笑了:“你丫又是乾嘛的?不想死的趕緊給我滾蛋,哪兒涼快哪兒蹲著去。”
劉子光沒說話,淡淡的笑了,如今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動手這種事情用不著自己出馬了。
果然,背後直接飛出一個酒瓶子,嗖的一聲擦著京片子的腦袋瓜子就飛過去,安全助理胡光那可是三天不打架就渾身不自在的主兒,他不主動找茬就是好的,哪能容的彆人在自己老板麵前囂張。
貝小帥也是很久沒有打架了,再加上混血美人在旁,雄性荷爾蒙更加旺盛,二話不說抄起啤酒瓶也丟了過去,這回京片子沒能躲過去,正中麵門,砸的他鼻血長流。
雙方立刻開片,啤酒瓶子飛舞,然後拳腳相加,酒吧鬥毆而已,犯不上往死裡整,其他的客人都站得遠遠地看他們打架,歌手繼續在台上抱著吉他唱著歌,鬨哄哄的很有感覺。
本來女人們是不參與戰鬥的,但是何塞家的這位波姬小姐顯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抄起一隻酒瓶子就加入了戰團,衛子芊見她都參戰了,自己再袖手旁觀似乎不是那麼回事,於是也嘗試著拿起一個啤酒瓶,敲在一個家夥腦袋上。
衛子芊的手勁小,啤酒瓶沒有像電影裡那樣碎掉,被打的人也沒有昏倒在地,而是摸著腦袋瓜惡狠狠地盯著衛子芊,步步緊逼過來,衛子芊嚇得花容失色,向後退縮著,忽然一隻大手拉住了她,同時一腳飛出,將那個家夥踢到出了窗外,嘩啦一聲玻璃窗化作無數碎片,人影也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這回是真的像電影畫麵了。
衛子芊一看,保護自己的人正是劉子光,頓時歡欣不已,忽然她看到後麵有個家夥拿著匕首向劉子光撲來,嚇得大喊一聲:“小心!”
劉子光回轉身來,就見拿刀的家夥被關野一酒瓶放倒,這回酒瓶子也沒碎,因為他拿的不是啤酒瓶,而是一個方形的洋酒瓶。
“謝了。”劉子光說。
“客氣了。”關野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這時候,酒吧裡已經一片狼藉,對方八個人全被放倒在地,這邊除了菲德爾受點輕傷之外,都安然無恙,關野聽到遠處的警笛聲,趕緊說:“走!”
一行人出了酒吧分頭逃竄,劉子光他們上了金杯麵包往回開,大家談起剛才的鬥毆,都興奮地不得了,貝小帥更因為神勇無比的表現受到了波姬的青睞,混血姑娘撲上去在貝小帥臉上親了一口,大家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前麵警燈閃爍,穿著反光背心的交通警察正在查酒駕,大家根本沒當回事,外交車輛就這點好,駐在國司法機關無權隨意查扣,金杯車隨著車流緩慢向前,輪到他們的時候,菲德爾降下車窗說:“大使館的車。”
交警瞅瞅他,一臉納悶的表情,敬了個禮說:“請出示您的有關證件。”
菲德爾不耐煩的說:“大使館的外交車輛,你無權盤查。”
警察笑了:“哥們,不是所有外國人都是外交官的,你酒醒了麼,看看你這車什麼牌子?”
菲德爾下車,繞到車頭前一看,大吃一驚,原來車牌不翼而飛了,他摸摸身上,更糟,證件在打架的時候遺失了。
無證駕駛,酒後駕駛,啥也彆說了,扣車扣人,首都警察效率就是快,迅速將他們送到了附近的治安執勤點,碰巧的是,關野和葉清也被警察帶到了這裡。
劉子光納悶道:“怎麼你們也被拿下了?”
關野衝外麵努努嘴,苦笑道:“撞槍口上了。”
原來他們遇到的是衛戍司令部的糾察隊和特警組成的聯合執法隊,有軍官證也不好使,一樣拿下,彆說他了,就連葉組長也被扣了,不過人家一點也不慌張,打了個電話安排了一番,就和大家談笑風生起來。
五分鐘後,外麵走進來一個軍官,拿著證件喊道:“關野,葉清,你們可以走了。”
“哥們,回見啊。”關野和劉子光握了握手,和葉清一起往外走,忽然一輛警車開來,車上下來幾個便衣警察,一邊出示證件一邊喝道:“不準走!就是他。”
風雲突變,警察糾察交涉一番後,重新扣留了關野和葉清,而且這回上了手銬,關野不解的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在酒吧打架的是你吧,告訴你,出大事了,死人了。”一個警察說道。
關野隻覺得腦子裡轟然一聲,瞬間空白了,竟然打死了人,這下彆管什麼身份都救不了自己了。
葉清倒是很鎮定,說:“你們無權扣留我們,我要求總參保衛部的人到場。”
警察說:“姐們你放心,我們不拘你們,回頭還是交給你們單位處理。”
十幾分鐘後,又是幾輛軍車來到了現場,全副武裝的士兵下車將關野和葉清帶走了,臨走前關野麵色蒼白,望著劉子光苦笑道:“哥們,想再見怕是難了。”
又過了一會兒,何塞親自驅車來到現場,外交部非洲司和外事管理司的工作人員也趕來了,證實那輛金杯車確實是外交車輛,車牌大概是被人偷走的,而車上兩個外籍人員也是有外交豁免權的。
既然有外交豁免權,那麼酒駕也就不是問題了,警察當即釋放了他們,作為乘客的劉子光他們也隨車離去,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生怕被人認出來他們也是參與了酒吧鬥毆的人。
有了這麼一段插曲,大家也沒心情玩了,全都回到了使館,波姬連夜加班,幫他們把上百份護照貼上簽證,劉子光則給趙輝打了個電話,打聽關野的事情,要知道關野可是為了他妹妹才打的架,這事兒趙輝肯定得管。
“我聽說了,他們二部應該可以自己擺平,這個小關也真是的,出手忒重了些,現在就看對方什麼身份了,這京城裡藏龍臥虎的,萬一死的是誰家的衙內就完了。”趙輝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