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組沿原路返回,跨越戰火紛飛的歐洲,危機四伏的中東,首先回到了印度,在加爾各答與甘加達爾依依惜彆後,再次乘坐美國陸軍第十航空隊的運輸機,經駝峰航線飛回了中國,在飛機上劉彥直問起詹金斯上尉,飛行員告訴他,詹金斯機組前天失事了,連同滿滿一飛機物資墜毀在高黎貢山穀中了。
莽莽雪山間,一條亮銀色的軌跡指引著去往昆明的航路,那是失事飛機的金屬殘骸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幾經輾轉,大家終於回到重慶,陪都依然籠罩在陰冷壓抑的氣氛中,他們沒有久留,轉乘各種交通工具穿越火線,抵達淪陷區江東省會近江市。
回到近江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季氏診所尋找劉驍勇,此前劉彥直曾經托人寄了一封信過來,安排劉驍勇在近江就地潛伏,等候穿越小組歸來。
劉彥直讓其他人先分散隱蔽,自己一個人去了季氏診所,來到診所門前就覺察氣氛不對勁,他對危險有著敏銳的嗅覺,能感覺到診所內殺機四伏,但還是毅然敲門進去了。
季醫生不在,診所裡換了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坐在桌子後麵問他:“先生,看病還是找人?”
“季醫生人呢?”劉彥直左顧右盼,摘下禮帽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他風塵仆仆一看就是遠道而來。
“他出去辦點事,您是?”中年人起身沏茶。
“我是他朋友,從重慶來。”劉彥直道。
中年人手上的茶杯差點落在地上,內室裡幾個特務更是狐疑不已,這個軍統聯絡站已經被憲兵隊破獲,但依然保留著就是為了誘捕重慶分子,今天第一次開張就逮到了大魚,不過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搞情報是有規矩的,哪有一進門就說我是從重慶來的。必須是一整套縝密的暗語加上信物,互相才能取得信任,軍統特務沒有這麼馬大哈的,可能搞差了,但是特務們並不打算放過這個無辜的倒黴蛋,既然是重慶來的,先拿了再說。
門簾挑起,三個特務走了出來,皮夾克鴨舌帽,手裡拎著槍,診所外麵擺攤的小販也走過來堵住了門,中年人戰戰兢兢縮到了牆角。
“重慶來的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特務獰笑著說,“識相的話,就彆讓兄弟們動手。”
“去哪兒?”劉彥直道,“我茶還沒喝呢。”
他的篤定讓特務們有些納悶,見過牛逼的,沒見過這麼牛逼的,都落入羅網了還氣定神閒,難不成抓錯人了?是其他機關的自己人?
“季醫生是你們抓的?”劉彥直翹著二郎腿,從煙盒裡彈出一支三炮台香煙叼在嘴上,衝距離自己最近的特務招招手,“給爺點上。”
特務看看自己的老大,乾咳一聲,拿出火柴上前給劉彥直點煙。
“對,是憲兵隊把姓季的提走了,他是軍統的人。”特務老大見劉彥直的派頭這麼足,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荒唐,季醫生是七十六號的人,你們不知道。”劉彥直忽然豎起眉毛。
特務老大心裡有譜了,七十六號是上海那邊的特務機關,是汪政府的人,而他們是隸屬於江東省皇軍憲兵隊的特高課,不是一個係統,用不著買賬。
“是不是七十六號的人,得我們甄彆之後再說。”特務老大傲慢道,“這位先生,您先跟我們回憲兵隊聊聊吧。”
劉彥直起身:“好,我就去憲兵隊坐坐,有日子沒和青木中尉嘮嗑了。”
青木中尉這個名字還是聽季醫生說的,現在派上了用場,特務們更加不敢小瞧劉彥直。
“對不住,雖然是自己人,也得照規矩來。”特務老大道,“進憲兵隊可不能帶家夥。”
劉彥直高舉雙手,任由他們搜身,他身上當然沒有武器,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就是不用槍,你們幾個也不是對手。”劉彥直鄙夷道,“彆說你們幾個,憲兵隊一起上,我也能全滅了。”
特務老大譏笑道:“七十六號的人,吹牛倒是厲害,真有本事,這話您當著青木中尉的麵說。”
劉彥直被特務們塞進一輛黑色轎車,直奔憲兵隊而去,日本憲兵隊不僅負責維持駐軍紀律事宜,也負責偵緝反日分子,分管這一塊的是青木中尉,他的軍銜雖然不高,但手下有一百多個特務,無惡不作,壞事做絕,憲兵隊特高課的惡名遠揚,進去過的人沒幾個活著出來的,據住在憲兵隊附近的人說,基本上每天都是夜裡都能聽到慘叫聲。
汽車開進了憲兵隊大院,門口的哨兵持槍敬禮,牆頭上拉著電網,插著玻璃碴,大狼狗虎視眈眈,劉彥直談笑風生,毫無懼色。
特務老大稟告之後,將劉彥直帶進了特高課審訊室,這是一間半地下室,木地板上有深色痕跡,應該是沒擦乾淨的血跡,隨著一串馬靴鏗鏘聲,青木中尉走了過來,在門口遇到了什麼人開始交談,用的是日語。
“青木君,昨天遊擊隊又在大肆活動,你們查到什麼線索麼?”
“很抱歉,暫時還沒有線索,不過我們會努力的。”
“那麼,翠微山炮台的案子有眉目了麼?”
“太抱歉了,也沒有任何線索。”
“加油乾吧,青木君。”
“失陪了,山本君。”
青木中尉走了進來,這是個年輕的軍官,呢子軍裝筆挺,胳膊上戴著憲兵的袖章,麵頰刮得鐵青,帶著一股衝天的戾氣,他怒氣衝衝看著劉彥直,質問道:“你到底是從上海來,還是從重慶來。”
“我從重慶來,來找季醫生。”劉彥直道。
“那麼你不是七十六號的人了?”青木中尉轉頭惡狠狠看了特務老大一眼。
“我沒說過我是七十六號的人啊。”劉彥直一臉無辜,“七十六號都是日偽特務狗漢奸,生孩子沒**下輩子托生豬狗的人渣,我怎麼會和他們為伍呢。”
青木中尉大怒,拂袖而去,特務老大也惱了,叫進來兩個小特務給劉彥直上了刑具,準備大刑伺候。
“是你自己招呢,還是試試我們的手段,拔牙,拔指甲,隨你挑。”特務老大陰測測地說道,他麵前擺著一副攤開的刑具,各種鉗子、刀子、鑽頭等,寒光閃閃,攝人心魄。
“讓我見季醫生一麵就行,不需要費這些麻煩。“劉彥直滿不在乎,他到憲兵隊來隻是為了找季醫生,找季醫生則是為了確定劉驍勇的下落,這些小雜魚才不值得他出手。
特務老大心裡轉了好幾個彎,他實在搞不清楚劉彥直如此篤定的信心源泉在哪裡,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小子很有背景,他連青木中尉都不放在眼裡,搞不好是背負重要使命的重慶特使哩,還是先彆得罪他的好。
於是,奄奄一息的季醫生被押了進來,他被折磨得幾乎沒了人形,是被兩個犯人抬進來的,劉彥直注意到,季醫生兩條腿上的肉都不見了,明顯是被長著鋒利牙齒的凶猛動物啃過。
“季醫生。”劉彥直喊了一聲,擔架上的季醫生動了動睫毛,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劉彥直,露出迷惑的神情。
“那個老人去哪裡了,放在診所治療槍傷的那個。”劉彥直顧不上安慰他,撿著重要的問題先說。
“走了。”季醫生張了張嘴,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
“什麼,他死了?”劉彥直大驚。
“不,他自己走了。”季醫生道,“不知去向,應該安全了。”
劉彥直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你是怎麼回事,誰把你搞成這樣?”
“叛徒出賣……”季醫生有氣無力的滿滿說著,“軍統的人不是孬種,我什麼也沒說,你幫幫我……給我個痛快”
說完這句話,季醫生脖子一歪,眼睛依然睜著,但瞳孔在放大,他死了。
劉彥直兩手微微用力,將鎖住自己的鐵鏈子崩斷。
“喲,是個練家子,怪不得底氣這麼足。”特務老大一揮手,兩個膀大腰圓赤著上身的特務撲了上去,卻被劉彥直一手一個扭住脖子撞在一起,頓時**迸裂。
特務老大想跑,哪還能跑得了他,被劉彥直揪住了脖頸,用力摜在牆上。
劉彥直去找青木中尉,闖進特高課的辦公室,青木八嘎一聲握住了刀柄
還沒拔出來就被劉彥直攥住了手腕,幫他抽出軍刀,慢慢壓在青木脖子上,慢慢切下去,青木中尉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直到腦袋落地依然保持著這幅見了鬼的表情。
青木的人頭被劉彥直撿起來,丟進了隔壁的狗舍,一群吃慣了人肉的日本狼狗撲上來將這顆人頭撕成了碎片,吃完了舔舔狗嘴,一雙雙紅眼睛盯著劉彥直。
劉彥直覺得不大對勁,這群畜生也都該死,不過現在輪不到他們,先弄死那些兩條腿的畜生。
憲兵隊內有一個算一個,劉彥直全部都沒放過,他最後從屍體上搜出幾枚小甜瓜手**,拔了保險銷丟進了狗舍,狼狗們還以為是好吃的,撲過來爭搶,被炸的殘肢斷體亂飛。
憲兵隊裡囚禁的犯人全被劉彥直放走,季醫生的屍首也被他帶走,一切歸於平靜後,特務老大終於從腦震蕩帶來的昏迷中醒來,他失魂落魄的在憲兵隊裡走來走去,看到的全是屍體,精神頓時崩潰,從此變成瘋子。
……
近江城外,劉彥直等人站在一座墳前默哀,簡陋的木質墓碑上寫著抗日英雄季醫生之墓的字樣,彆管軍統後來的名聲如何狼藉,畢竟抗戰時期湧現了大批默默無聞,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劉驍勇丟了,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差,跨越七十年把老爺子帶來卻帶不回去,劉彥直怎麼向好兄弟劉漢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