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這家夥要自殺。”甄悅慌了神,她已經能感覺到溫度在急劇升高,鯤鵬的身體強度不高,投入熔岩隻有死路一條。
“不,它一定有理由。”劉彥直鎮定自若。
說時遲那時快,鯤鵬的身體四周射出一股股液體,所到之處熔岩迅速冷卻。
“它噴的是液態氦。”甄悅震驚無比,先前的判斷竟然是錯的,鯤鵬不是靠分解海水來獲取氫氣,而是用其他未知的技術獲取氦氣,氦氣不但能支撐浮空飛行,液氦更能讓它安全遊走在地熱的岩漿中。
鯤鵬潛入了地殼裂縫,四下都是火熱的岩漿,失去了能見度。
劉彥直和甄悅抱在一起祈禱著這地獄般的一幕趕緊結束。
不知道過了多久,岩漿消失了,四下裡一片死寂,依然是黑色的海底深淵,鯤鵬在上浮,海水慢慢變成藍色。
兩人靜靜等待著奇跡出現。
“我有個預感。”劉彥直說,“海底有一座時空之門,或者說蟲洞什麼的,鯤鵬帶著我們穿越了,這是一頭遊走於時光長河中的大魚。”
“能不能把我們帶回到二十一世紀。”甄悅燃起了希望。
一頭鯊魚出現在遠方,鯊魚是活化石一樣的存在,早在恐龍出現前三億年前就已經存在地球上,至今已超過五億年,它們在近一億年來幾乎沒有改變。
劉彥直心一沉:“不會穿到五億年前了吧。”
甄悅愁眉苦臉:“五億年前,寒武紀,隻有三葉蟲和海藻的時代,氣球上全是海洋,這可怎麼活。”
鯤鵬躍出了水麵,氣囊排水,迅速膨脹,他們棲身的管道也不再安全,一股激流衝來,劉彥直趕緊抓住了甄悅,屏住呼吸,任由激流帶著他們迅速遊走在氣管中,最終從鯤鵬魚鰭下的出口排出
兩人一狗從千米高空落下,劉彥直在空中抓住了原始狗,再度飛到鯤鵬背上,俯瞰大地,哪有什麼海洋,他們分明是從一片遼闊的湖水中出來的,湖畔一座白雪皚皚的山峰,造型如此熟悉,那不正是翠微山麼。
有翠微山存在,說明地殼變動已經基本完成,他們是從中生代晚期的白堊紀穿越而來,中生代結束後,新生代開始,地表各個陸塊此升彼降,不斷分裂,緩慢漂移,相撞接合,逐漸形成今天的海陸分布。
喜馬拉雅山是二百萬年前形成的,同時在歐洲形成了阿爾卑斯山,在美洲形成了落基山脈,翠微山隻是中原的一座略高的山峰,形成時間或許更晚,總之鯤鵬帶著他們穿越了至少五千萬年光陰,來到了新生代的某個時期。
甄悅激動起來,抓住劉彥直的胳膊:“快,讓鯤鵬再穿一次,把我們帶回基準時空!”
劉彥直兩手一攤:“我控製不了它,你見過螞蟻操縱大象的麼?”
“那咱們是跟著鯤鵬走,還是留在蟲洞附近?”甄悅及時的提出關鍵性問題。
“留下。”劉彥直當機立斷,帶著甄悅和原始狗跳下鯤鵬,從天而降,緩緩落向山頂,在半空中就看到許多原始人衝上山坡,手舞足蹈,瘋癲興奮。
劉彥直心中大慰,有原始人存在,說明處在新舊石器時代,距離基準時空已經很接近了,這些原始人九成九是把自己當成天神下凡了,有碩大無朋的鯤鵬,有高大英武的男女,還有一頭威風凜凜的神獸,大大的滿足了原始人所有關於神祗的幻想,甚至還要超出很多,不瘋狂才怪。
兩人一狗落在山頂,原始人們匍匐在地上,頂禮膜拜,因為過於激動而瑟瑟發抖,不敢抬頭領略天神的耀眼光芒,說來也巧,劉彥直和甄悅背向東方,正是日出時候,背後映襯著太陽的萬丈光芒,神格更加爆棚。
劉彥直起初身高隻有一米七,這兩年一直在慢慢生長,現在有一米七六左右,甄悅一米七四,雖然這種級彆的身高在姬總的新人類計劃中連二等殘廢都算不上,但在平均身高隻有一米五的原始人中,就是巨人和凡人的差距了。
而且在外形上也存在著巨大的差彆,原始人們蓬頭垢麵,頭發臟成一綹一綹的,麵部漆黑,塌鼻子,小眼睛,牙齒殘缺不齊,身上裹著獸皮,赤著腳,連男女性彆都很難區分;再看天神夫婦,男的健壯威猛,手持鐵斧,身披龍皮鎧甲,女的天衣無縫,頎長優美,神獸更是比他們見過的所有野獸都要凶悍,兩人一獸頭頂著透明的頭罩,更添神秘光輝。
原始人們無休止的膜拜,叩首,表達著對天神的敬畏,劉彥直也在觀察著這些人,這些似乎是剛從猿人進化而來沒多少年的原始人,他注意到翠微山頂有一個扁平石頭堆起來的類似西藏尼瑪堆的建築物,很粗糙簡陋,但可以看出是原始人們拜神的祭壇
這群原始人中有一個像是部落首領的人,看起來是個女人,花白頭發梳理的比較整齊,頭發上還彆著一枚魚骨做的梳子,身上的獸皮比彆人整齊一些,脖子上掛著一串花花綠綠的石頭項鏈,手中的木杖上也掛了一串串獸牙,這蘊含了好幾層意思,女人當家,說明部落處於母係社會,精細磨製的石頭項鏈說明處於新石器時代,也就是說,現在大約是公元前八千到一萬年左右。
過了許久,人們的頂禮膜拜還沒結束,大概是不敢草草結束怕天神生氣吧,於是劉彥直摘下麵罩說話了:“差不多了,停了吧。”
他說的是二十一世紀的漢語普通話,一萬年前的人當然聽不懂,但他們總歸是人類了,交流起來並不困難,完全可以依靠眼神、語氣和手勢來完成。
經過簡單的溝通,劉彥直得知這個部落名為“鹽”,首領就是那個花白頭發的老嫗,整個部落都姓鹽,這也是母係社會的特征,有姓無氏,但大家共有一個姓,卻都沒有名,連首領也不例外。
老嫗謙恭的引導著天神來到山腳下的聚居地,這是鹽部的大本營,依山傍水,風景優美,村子建築極其簡陋,大多數是在地上挖個坑,上麵搭著樹枝和茅草的半地穴,最上檔次的是首領居住的“房子”,也不過是略寬敞一些,而且屋裡養著兩頭豬,豬屎遍地,氣味非常刺鼻。
老嫗邀請天神進屋,甄悅捂住鼻子,劉彥直滿麵不高興道:“太臭了,人怎麼能和豬住在一起呢。”
部落眾們見天神發怒,嚇得趴在地上,五體投地,啊啊亂叫,大概是在乞求原諒。
這已經是部落中最好的房屋了,劉彥直嗬嗬一笑,進入所謂的房子席地而坐,甄悅也隻好跟著進來,部落眾們這才大喜。
到飯點了,老嫗命人奉上最好的食物,他們已經有了泥土捏成的容器,但未經燒製,隻是太陽曝曬過而已,泥盆裡裝著清水、橡子、榆錢、核桃、菱角、藕、乾魚,各種昆蟲和小型齧齒類動物,大菜是一頭剛宰殺的家養小豬,是血淋淋的生肉,大概他們覺得生肉更鮮嫩可口吧。
部落眾們圍在一旁,饞涎欲滴,這樣豐盛的大餐可不是每天都有,看他們的架勢,等天神用飯之後,剩下的殘羹剩飯就都給他們享用了,這也正常,母係社會實行的是一種原始共產主義,部落的女人們負責采集食物,製造家用物品,縫補衣服,撫養老幼,男人們負責捕獵和對外戰爭,一個部落就是一個大家庭,食物平均分配,吃飯一起,睡覺一起,不分彼此。
當然這些隻是基礎食材,新時期時代的人們已經不是原始人了,懂得各種加工處理食物的辦法,在首領的地穴裡有一個火塘,旁邊擺著許多燒的漆黑的尖頭木簽,那是用來串燒老鼠肉的工具,和後世燒烤攤上的紅柳枝或自行車輻條一個道理,還有一塊平整的石板,用石塊架在火上,把昆蟲放上去烤的滋滋冒油,感覺這就是韓國燒烤的鼻祖,再就是用泥巴將飛禽包裹起來丟進火塘燒透,敲開泥殼,肉香四溢。
最讓甄悅開心的是有稀飯可以吃,但是熬稀飯的招數實在原始,一個木頭挖成的容器裡裝滿水和采摘的原始穀物,這些穀物顆粒細小,好像是狗尾巴草上的種子,把燒紅的石塊丟進容器加熱,就成了稀飯,味道如何,嘗了才知道。
那頭剛宰的小豬被架在火塘上烘烤,村裡有專門負責烤肉的技師,他使儘渾身解數,把小豬烤的外焦裡嫩,色澤金黃,吃的時候蘸著梅子醬,除了豬肉有土腥氣之外,堪稱美味。
村裡養了一些家犬,可見新石器時代的人已經開始係統的馴化和飼養家畜了,它們在原始狗腳下匍匐臣服,搖尾乞憐,對於天神帶來的神獸,部落也給予殷勤招待,弄了半扇豬喂它,豬肉比恐龍肉好吃,它吃的津津有味,把精肉吃了,骨頭和皮丟給那群家犬,頓時引發一場血腥鬥爭,平時隻有大便可吃的家犬們為爭一口豬肉撕咬的鮮血淋漓,要不是人類介入,肯定要犧牲幾隻。
歡宴過後,人們吃飽喝足,開始載歌載舞,通過和他們的交流,劉彥直掌握了簡單的原始語言,最常用的隻有三個單音節詞彙,分彆是“啊”,“噓”和“乾!”
啊表示高興和同意,噓表示不屑和反對,乾的意思最複雜,是一個動詞,代表行動和戰鬥,也是一個名詞,表示做得好,同時可以表達憤怒和讚美的強烈感情。
在首領的指揮下,上百名男女老幼匍匐在兩位天神麵前,狂呼著一個字:“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