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直不是科學家也不是哲學家,他搞不清如此高難度的宇宙級問題,他隻知道一場大夢後,自己似乎掌握了穿越的能力,這種能力說不清道不明,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具體化,仿佛深深刻在基因裡,天生就會,但就像生命一樣,隻有一次。
這是鯤鵬送給自己的禮物,劉彥直隻能這樣解釋,鯤鵬的穿越和他所熟悉穿越艙的原理機製是相反的,隻能向未來穿,而穿越艙隻能向過去穿,所以時間錨點的選定頗費周折,他想去1900年救林素,又想回2019年救甄悅,思來想去,可是決定返回自己的基準時空,改變曾經發生的一切。
他的基準時空,就是穿越前的那一刻。
劉彥直先鑽回水底的浮島,取了自己的恐龍皮包裹,然後夾著猴子飛向瑪雅王國,蒸汽浮島永遠留在了百慕大深海底,這裡才是它的歸宿。
來到瑪雅王國後,劉彥直著手準備回家,瑪雅文明製造不出鏡子,他對著水麵看自己的造型,長至胸口的胡須,頭頂的發髻,葛布和皮革做成的簡單服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和現代文明相關的痕跡,猴子靈巧的爬上他的後背,對著水中倒影呲牙咧嘴,一副頑劣嘴臉。
“你這猴頭,不穿一副成何體統。”劉彥直喝道,既然要回家,就要體體麵麵的回去,造型不能馬虎,當地沒有金屬刀具,他找了個黑曜石刀片將頭發和胡子剃了,又打了一頭美洲豹,剝了皮鞣製了給猴子做了個圍裙,好歹把猴屁股遮住,在瑪雅王國,美洲豹的皮毛非常珍貴,隻有國王才能用於服飾,猴子作為神明的助理,當然有資格穿豹皮裙,猴子會使家夥,又給他找了個瑪雅人的兵器,綁著黑曜石的木棍,彆看原始,揮舞起來要人老命。
回家的旅程非常漫長,首先跨越太平洋需要一艘船,以瑪雅人的文明程度,還不足以製造越洋海船,但神明的意誌不可違抗,國王召集了全國範圍內的能工巧匠,根據古籍記載,按照一千年前殷商人的海船,用的的喀喀湖的紙沙草打造一艘遠洋草筏,這種草筏的好處是即便浸水也不會沉沒,比木材製造的船隻更能適應大風大浪。
為了製造海船,至少動員了五個瑪雅(印加人)城邦的國力,上萬人來到的的喀喀湖,用黑曜石打造的鐮刀收割蘆葦一樣的紙莎草,然後上百噸紙莎草用人力運到海岸邊,上千工匠一邊設計,一邊編織草筏,足足用來一年的時間,才將這艘草筏造好,因為瑪雅人信仰太陽神,草筏被命名為太陽神號。
太陽神號擁有紙莎草編織的風帆,五十個大型陶罐的飲水,大批玉米,以及風乾的火雞肉,另有二十名水手,他們本該用於祭祀,被劉彥直留下當了海員。
在祭司選定的好日子裡,劉彥直楊帆起航,乘風破浪向大洋彼岸出發。
大海上的艱難困苦暫且忽略,三個月後,太陽神號抵達未開化的澳大利亞,此時二十名海員還剩下五個人,紙莎草紮的太陽神號也頻臨散架,劉彥直放棄了繼續航行,將五名水手留在了當地,隻攜帶細軟和猴子,升空向北飛去。
有陸地做參照物,劉彥直一日千裡,先到了新幾內亞島,沿著道路西行,途徑加裡曼丹島、蘇門答臘島,抵達了沒有人煙的新加坡,接下來的旅程就更加順利了,沿著中南半島北上,穿越東南亞,終於來到了古代中國的嶺南地區。
此時嶺南地區還在南越王趙佗的統治之下,而中原大地正在上演楚漢相爭的戲碼,劉彥直不關心政權更迭,他滿心都是蟲洞,從科學上來說,蟲洞是隨時存在又轉瞬即逝的,世界上到處都是蟲洞,但這些蟲洞由於存在時間短暫以及孔徑比納米級彆還要小,所以難以利用,唯有翠微山的蟲洞是人為擴大過的,可以係統的加以利用。
數日後,劉彥直抵達翠微山,先習慣性的去近江城看看,但是卻發現城中十室九空,城外大片的田地荒蕪,戰爭的陰雲籠罩在華夏大地,對此他無能為力,搜集了一些生活材料便回到翠微山頂,搭了個草棚,日思夜想,如何進入蟲洞,肉身穿越。
這天清晨,漫天大霧,劉彥直隱約聽到山下人喊馬嘶,兵器鎧甲鏗鏘碰撞之聲不絕於耳,起碼有一千名騎兵在山下聚集,距離他們三百米有一個生命體在迅速接近。
氣喘籲籲之聲越來越近,不待劉彥直出手,猴子掄著大棒跳了過去,呲著牙一陣嘶吼,那人撲通跪倒,口喊饒命。
“他們追你作甚?”劉彥直喝止了猴子砸人腦袋的企圖,淡淡問道。
“吾乃劉邦,神仙救我!”那人砰砰猛磕頭,認定了劉彥直能救他性命。
劉彥直定睛一看,此人四五十歲年紀,中等身材,身著布衣,沒有鎧甲袍服,隻有一柄鐵劍傍身,談不上相貌堂堂,倒是有一股市井之氣。
“你就是劉邦?”
“正是在下!”
“罷了,你命不該絕,隨我來。”劉彥直轉身邊走,劉邦緊隨其後,來到山崖邊,不待他反應過來,便被善於揣摩劉彥直心思的猴子推了下去。
劉邦當然沒有摔死,劉彥直揮手甩出一根藤蔓將其捆住,隨手蕩進了峭壁上的山洞,拍拍手,回草棚繼續打坐。
不大工夫,楚軍衝上山頂,黑壓壓一片全是鐵鎧,盔頂的稚雞翎子亂晃,刀劍戈矛交相輝映,人數雖多,沒一人敢進草棚衝撞劉彥直。
無他,這年頭的人信鬼神,劉彥直仙風道骨,氣質超凡,不是仙人才怪。
眾軍不敢造次,隻是搜遍全山,不見劉邦蹤影,少頃,一員身高兩米開外的彪悍戰將龍行虎步,來到草棚前,拱手道:“汝可曾見到劉季?”
劉彥直道:“你就是項羽吧?”
戰將傲然道:“正是。”
劉彥直道:“你認識項少龍麼?”
項羽一臉懵懂。
“不認識就算了,我隨便問問,劉邦已經離開了,你們也去吧,這山上沒有他。”劉彥直淡然道。
項羽沉默了一會,忽然按住了劍柄大喝:“豎子安敢欺我!”
劉彥直毫無懼色。
項羽大怒,拔劍出鞘,照頭劈來,周圍眾軍士就等著看仙人腦殼被劈開的慘狀了,可是那劍卻停在了半空中,仙人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劍鋒,項羽的手腕在顫抖,就是劈不下去。
劉彥直手腕一翻,項羽的寶劍拿在自己手中,眾軍士大駭,齊刷刷將戈矛對準他,猴子舉起了大棒,上竄下跳,挑釁軍士們,似乎盼著屠戮一場。
項羽倒是個識趣的,躬身行禮道:“得罪了,仙人既庇護劉季,吾便放他一馬,走!”
楚軍潮水般撤走,山上不留一兵一卒,但劉彥直卻能感覺到他們在山下布防,將整座翠微山圍得水泄不通,遠處還有騎兵來回巡邏,嚴防死守,生怕跑了劉邦。
劉彥直淡淡一笑,走到山崖邊道:“爬上來吧。”
過了半天,劉邦哆哆嗦嗦爬了上來,當即跪倒磕頭:“多謝神仙救命之恩。”說罷從袖子裡摸索了半天,找出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來,高高舉起。
劉彥直見這玉佩有些眼熟,和自己在拍賣會上幫伊莎貝拉拍下的陳子錕遺物彆無二致,隻是少了昆吾兩個篆字,便接過來笑道:“劉季,你莫謝我,你我子孫在將來有一場君臣緣分。”
說罷借了劉邦的佩劍,用劍尖在玉佩上刻了兩個古樸的篆字“昆吾”。
“見玉佩如見人,這個救命之恩,到時候讓你的兒孫還給拿玉佩的人吧。”劉彥直道。
劉邦隻顧磕頭,忽然身子一輕,騰雲駕霧起來,原來被劉彥直拎在手中,直接飛越了淮江,將他放在了安全的對岸,大霧彌漫,楚軍都在左岸布防,哪裡知道劉邦已經安然脫險。
“奪得天下之後,善待百姓,休養生息,汝好自為之吧。”劉彥直拍拍劉邦的肩膀,駕雲離去,劉邦得到神仙護佑,又聽到自己會奪取天下的預言,頓時信心百倍,精神抖擻,大踏步的去了。
劉彥直飛回翠微山的時候,看到淮江水底有漩渦隱現,心中一動,趕忙回山拿了細軟,帶了猴子,投江而去。
霧漸漸散去,項羽越想越覺得不爽,親自帶領五百鐵甲軍士,持強弓硬弩衝上山頂,一陣大喊:“誅殺妖人!”箭矢暴雨般射向草棚,半晌後,項羽提著長槊上前查看,草棚空空如也,哪有妖人的蹤跡。
……
這是劉彥直第一次肉身穿越,他無法給自己設定時間錨點,冒著迷失在時空亂流中的危險進入江底的蟲洞,憑的是五億年朝思暮想形成的強大意誌力,此刻他隨心所欲,無拘無束,時間的長河任他徜徉,愛在哪兒登岸就在哪兒登岸。
2019年,翠微山,穿越站。
這是甄悅第一次見到穿越艙,她好奇的打量著銀色的金屬艙,忽然艙門打開,嚇了她一跳。
“等我殺了姬宇乾,你真的會嫁給我麼?”劉彥直的聲音響起。
甄悅有些慌亂,那是她的緩兵之計而已。
“時間到了,快進艙吧。”甄學軍催促道。
忽然一聲槍響,甄學軍的腦袋炸成了血葫蘆,遠處路朝先端著硝煙嫋嫋的步槍,警報聲大作,揚聲器裡傳出黨還山的催促:“快進艙!”
親眼看到父親被殺,甄悅的反應還算沒辜負武警學院四年的熏陶,她沒有撲到父親的屍體上大哭,而是迅速拔槍向路朝先射擊,對方連躲都沒躲,任由子彈打在身上,自然是毫發無損,就如同舒華辛力加扮演的終結者一般。
一群士兵在猛砸總控室的門,黨還山雙手迅速操作著,通過揚聲器再次催促:“快,來不及了!”
突然殺入的不止路朝先一個人,還有大批士兵,他們都是經過身體改造的超級戰士,高強度的骨骼,快速反應能力,雖然還不能達到劉彥直的水平,但是群狼可以勝過雄獅,真和他們乾一場,勝負難料。
劉彥直伸手去抓甄悅,想把她拽進穿越艙逃離,可是突然間一股力量傳來,鬼使神差他就進了穿越艙,艙門哐當一聲蓋上。
白光一閃,穿越艙憑空消失了。
甄悅猛回頭,看不到熟悉的劉彥直和穿越艙,卻看到另一個劉彥直,還有一隻凶悍無比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