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秦堯基本推定,紅衣小男孩是覺醒者,而當時之所以其他人都無法醒來,則是因為小男孩的咒法讓人陷入昏迷。
這種昏迷可能是精神類原因,也可能是藥物類的原因,又或者是純粹的幻境,總之在遺族世界之中並不奇怪。
但是,劉晨東兩口子卻都能醒過來。雖然也可能受到了紅衣小男孩那種咒法的影響,但影響比普通人弱得多。
“把你的手腕給我,讓我看看。”秦堯說。
劉晨東有點意外,但還是伸了過來。
秦堯將手指搭在他的脈門上,結果頓時感受到了澎湃搏動的血氣氣息。當然相對於秦堯而言絕對不算什麼,隻是比平常人更加生機勃勃。
明白了,劉晨東竟然是個潛在的遺族!
還沒有達到臨界覺醒的狀態,但也相距不是很遠了。正是因為他具備一定的血氣,於是這才比常人的抵禦能力強一些,哪怕紅衣男孩做出了什麼咒法,他還是勉勉強強能醒來。
那他的老婆呢,難道也是?
其實也不是巧合,秦堯一問便明白了。
“你老婆,平時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秦堯說,“比如說……特殊的經曆,特殊的能力,或者特殊的習慣愛好什麼的,總之和常人不太一樣。”
劉晨東眼睛一瞪:“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秦堯:“你隻管回答就行了,這是辦案需要。”
而且從劉晨東的眼神裡麵,秦堯似乎已經快要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果然,劉晨東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說:“事實上,我們兩口子都有點……特殊的,連我們認識都是因為這個。從二十多歲我就發現自己能夠聽到很遠、很遠的東西,耳力非常好。”
恰好,他老婆也是。
十年前一次聚會,原本他倆還不認識,結果他老婆說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仿佛是著火什麼的。
聚會現場的一幫人哈哈大笑,笑話她腦袋估計亂掉了。但唯獨劉晨東站出來,也說好像聽到了著火聲。
他老婆當時還是有點感激的,還以為劉晨東隻是為了照顧她的麵子,幫她把話圓一下。而劉晨東也覺得這女孩挺漂亮,便主動邀請她出去走走,算是認識一下。
結果兩人走出那個場子不久,背後就開始濃煙滾滾——真的因為電線短路而失火了!當初那批嘲笑他倆的朋友有好幾個都被燒傷,還有一個死在了大火裡麵。
而劉晨東兩口子在慶幸之餘,也相互確認了對方竟然真的都有超常的聽力。於是兩人覺得這就是命運,仿佛老天爺撮合他們一樣,於是越來越熟,漸漸走到了一起。
總之,他兩口子都是未覺醒的遺族,而且恰好具有類似的能力。
雖然他們距離臨界覺醒還有段距離,但是體內的血氣已經超過常人很多,有生之年也真有可能成為一個血裔。當然,劉晨東他老婆永遠沒機會了。
擁有這些血氣,讓他比常人有了更強的抗拒能力,能夠在紅衣男孩的咒法之中醒來。
但由此也能看得出,紅衣男孩自身的能力也應該不是太強。假如擁有嫡裔的實力,嗬嗬,劉晨東兩口子還想醒來?一指頭就戳死他們了。
既然這樣,那麼這個小男孩的案子似乎不難辦吧,對手並不強大。
秦堯:“後來你又去過那家醫院嗎,那個小男孩還在不在?”
劉晨東:“當然去過,我得找他們討個說法兒——不是還有那五百萬賠償金嗎。不過那層病房沒再去過,晦氣的地方。”
看起來他們兩口子的感情也未必非常深,估計索要五百萬的賠償金是他堅持不懈的主要動力。
秦堯:“可是為了賠償金,你就不怕繼續被那紅衣小男孩糾纏?”
你明明被這件事嚇得不得了,難道錢真的比命重要?
劉晨東搖頭:“還不止是這個!關鍵是那天紅衣小男孩跳樓之前,在我耳朵裡留下了一句話,似乎是不會放過我,遲早要把我乾掉之類的話。我覺得既然牠遲早可能找到我,那我不如先找牠,請你們這些能打的警官或探員先把牠乾掉!我大東混社會這些年,就煩彆人威脅我。再說人這輩子要是防著某個仇家,你得防到啥時候?得把對方乾掉才安心。”
這才是個大哥該有的精氣神兒,雖然有點二乎。
隻不過何亞琳當初根本沒問這些細節,甚至壓根兒不在意,所以沒有問這麼細致,卷宗裡麵也沒體現。
而後秦堯讓劉晨東帶路,邀請了姚秦一起去這家華倭友好醫院。
而說起這個名字,顧名思義就是一家倭國出資的醫院。當初兩國關係緩和時候,一位叫做川島喜一的友好人士來這裡出資捐建,並且擔任榮譽院長。
事實上這位老人在各地捐建了非常多的華倭友好醫院,足足六家,全都是由他擔任名譽院長。具體負責運營的業務院長,則一般是他指派的倭國醫學界專業人士擔任。
根據華亞偵探所調查的資料,發現這位川島喜一的祖上曾是一名倭國的侵華軍官,當初在華犯下了不少罪行,這一點川島喜一也完全承認。
他之所以來華捐建醫院,也就是帶著一種贖罪的心理。因為根據他爺爺的日記,當初侵華時候先後在六座城市裡駐紮過,也等於在這六個城市裡犯下過罪行,所以川島喜一就在這六座城市援建,算是替他爺爺做懺悔。
對於這樣能夠認清曆史、承認曆史的友好人士,其實國內各階層還是比較寬容的,也都能接受。曆史的主流是和平,不愉快的曆史終究要翻過去那陳舊的一頁。
所以川島喜一這老頭兒如今也非常受歡迎,龍城還給了他榮譽市民的身份。
如今這老頭兒上了年紀,大部分時間都在華渡過,連家都搬到了龍城,因為龍城是他最早捐建醫院的城市,也是他最熟悉的城市。有心情了就去醫院裡看一看,沒心情就到各地旅遊打發時間。
除此之外,這家醫院也沒有彆的特殊之處,跟普通的民營醫院差不多。
“那除了劉晨東他們一家之外,還出現過彆的類似的案子嗎?”姚秦一邊裹著棒棒糖一邊問。
秦堯:“不好說。要說大醫院裡麵隔三差五的死一兩個人,幾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誰也不知道這些死者之中有沒有存在問題的。一點點從頭開始捋吧,咱們先從紅衣小男孩的病房開始查,然後是劉晨東兒子和老婆分彆入住的病房。”
到了這座規模挺大、建於二十多年前卻依舊不算落伍的醫院裡,秦堯和姚秦直接去了住院部的兒童病房。劉晨東怕被人認出來,則戴了個帽子和口罩,一直走到紅衣小男孩當初入住的病房。
小男孩已經不見了。
時隔好幾天,難道已經出院了嗎?
秦堯想了想,找到護士站一位看起來年輕、沒多少社會經驗的小護士,問道:“醫生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個病房裡以前住過的一個大約十歲的小男孩,一周前還在這裡的,他現在……”
小護士皺眉頭問:“你是他什麼人?”
秦堯亮出了警方特彆開具的工作證,這也是獵人公司正式探員的特權,可以說這份工作證就能讓他比華亞其他探員牛波一了不少,逼格極高,辦事效率也更高。隻不過當著華亞的人的時候,他是不會露這張牌的。
“我們是警方調查案情的,牽扯到一樁小案子。”
小護士仿佛一緊張,有點怯懦地說:“那孩子病情突然惡化,三天前去世了呀,好可憐的小孩兒,原本還挺活潑的,還喜歡玩手機遊戲……”
秦堯他們仨都愣住了——紅衣小男孩反倒先死了?
劉晨東更是完全懵逼,心道紅衣男孩跳窗戶之前還惡狠狠說要報複他呢,沒想到一轉眼小男孩卻沒了?
而且作為一個覺醒者,小男孩會因為一場流感而死亡?
秦堯:“那麼小男孩的屍體呢?”
護士:“運走了啊。當確定了死亡之後就被送走了,據說昨天就已經火化了,哎,孩子的爸媽哭得好傷心的。”
這可真是個意外的結果。
而後秦堯他們又到劉晨東孩子和老婆住過的病房裡去看,已經有新的病人入住了,而原來的痕跡也不可能留下。
難道說,事情就這樣突兀地結束了嗎?
“劉先生,你認為還有必要繼續追查下去嗎?”秦堯說,“我們是私家探員,不是警官。隻要雇主撤回了調查的要求,我們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劉晨東:“那……十萬塊的傭金呢?”
秦堯:“這個當然不會退了,畢竟我們接手了,也真正調查了。最後得出了凶手已經死去的結論,也算是給您有了一個交代。”
“那我這錢花的有點冤啊。”劉晨東搖頭,“另外我至少要找出一點證據,證明我老婆是被人害死的,哪怕是被小妖小怪嚇死的也行,不然我怎麼向醫院索賠?給你們十萬塊的傭金不算低了,你們不至於那麼敷衍我吧。”
“當然,我們是講職業道德的,你的要求也不算過分。”秦堯說。而在他心裡,其實越發覺得這個案子不同尋常,之所以希望劉晨東撤回調查申請,是因為秦堯不想進一步涉入到案子深處。
因為事情似乎不像預想中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