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凜,做好了搏命了準備,然而魔胎即將要起跳的時候,陰蠱邪王卻不鹹不淡地講了一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麼?”
老饕一怔,立刻揮了揮手,躁動的魔胎便再一次恢複了平靜,一動不動地定格在老饕腳下。
收回了魔胎,老饕一臉不解地說,“蠱王前輩,好話已經說儘,這小子根本不會答應你的要求,你為何……”
“我的事,不用你多嘴。”陰蠱邪王眼皮搭聳,不鹹不淡地說。
老饕眼皮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嘻嘻笑的表情,訕笑道,“是,蠱王前輩你儘管吩咐。”
看見這一幕,我眼中稍一愣神,看來這幫人的內部也並不是那麼協調。
陰蠱邪王往前垮了一步,目光凜然,好似兩把利劍般朝我刺過來,“葉尋,我想過了,我這一生沒有子嗣,而這一門如今卻隻剩你一個傳人,所以,我改變了主意,並不想要你的命,隻要你把東西交給我,我保證,你可以活著回去,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打攪你的生活,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中間人,經營你的佛牌店。”
“蠱王你……”老饕臉色一變,急忙開口,然而話說一半,卻被陰蠱邪王冷冷地打斷道,“怎麼,你對我的話有意見?”
麵對陰蠱邪王投射過去的冰冷目光,老饕不自覺打了個冷顫,趕緊退後說,“不敢,蠱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陰蠱邪王沒有再搭理他,而是一臉誠懇地望著我說,“我的提議,你最好能考慮一下,其實我和你爺爺的恩怨畢竟是上一代人的事,他的孫子也是我的後輩,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何必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浪費時間?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寬容,你自己拿主意。”
我沉默了。
一本書,換三條命,這筆買賣其實很劃算,隻是我搞不懂對方到底是怎麼想得,所以一時還有些舉棋不定。
我說,“你真的肯放過我們?”
陰蠱邪王看了看一臉不忿的老饕,回頭搖頭說,“交出《靈蠱葬經》的殘卷,我可以放過你,不過你身邊那兩個小子我卻無能為力,最多,我保證不向他們出手就是了。”
他話音落下,老饕身邊的趕蛇人便哼笑起來,“既然蠱王老兄不肯出手欺負小輩,那由我代勞也是一樣的。”
說著,他腳下的蛇群傳來更加凶猛的“嘶嘶”聲,上百條毒蛇同時把脖子抬起來,用陰冷的眼仁打量著我們。
我大喊道,“不行,把它交給你也可以,但你必須保證我們三個人的安全!”
陰蠱邪王抿緊了嘴唇,冷麵如刀,漠然搖頭道,“我不能答應你這樣的要求,我說過,你的命,我可以保,但這兩個小子跟我非親非故,他們是老饕想要的人,我何必為了他們,跟金主扯破臉皮?”
老饕乖戾地笑了笑,“好,小子,拿出蠱王想要的東西,你可以滾了!”
“老弟……”張強把手搭在我肩上,顫著聲喊了我一句。
我回頭,視線定格在張強那張表情複雜的臉上,他張了張嘴,好像打算說點什麼,最終卻苦澀地低頭一笑,搖頭說,“算了,你把書交出去吧,能活一個是一個,等你練好了本事,再替老哥報仇也行。”
我把目光轉向阿讚吉,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暗中積蓄力量,可我知道,這不過是徒勞,彆說阿讚吉已經元氣大傷,就算他還跟以前一樣,那麼龍精虎猛,又怎麼會回事魔胎和趕蛇人的對手?
我一走,他和張強就死定了。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我的耐心已經不夠用了!”陰蠱邪王沉聲喊道。
我一句話也沒說,抬頭,看了看天邊那一抹魚肚白,此時夜幕已經散儘,視線不再朦朧,隻是朝陽未現,我心中仍舊是一片冰涼。
我說,“你要我不顧朋友的生死,一個人苟活?那樣,我的良心將會一輩子不安!”
“這麼說,你要拒絕我咯?”陰蠱邪王睜開一對放射精光的睥子,獰聲說,“我已經給過你最後的機會,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說完這句,陰蠱邪王將雙收疊在一起,從他身上彌漫起了一大片灰色的迷霧,整張臉猶如嚴冬中的一塊頑石,冷到了骨子裡!
我忽然回頭,勉強勾動嘴角,對張強笑了笑,“老張,怕死嗎?”
張強的臉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蒼白,他腳跟發軟,幾乎快站不穩了,硬著頭皮說,“怕死,但我不會為了活著而卑躬屈膝!”
“那就好!”我笑了,說人活一輩子,能找到願意跟你同生死共患難的人並不同容易,我很幸運,一下就找到了兩個。
張強徹底明白了我的意思,反手抓著我,深吸一口氣說,“一起上路,也許下輩子還是兄弟,你這輩子欠我的錢,下輩子必須還給我!”
我啞然失笑,在這種節骨眼上,恐怕也隻有張強才會對個“錢”字念念不忘吧?
阿讚吉也停止了運氣,很難得地笑了笑說,“好吧,我們一塊死!”
我往後垮了一步,整隻腳都懸在了空中,幾乎在同時,張強和阿讚吉也陪我跳下了懸崖,身體受到重力的牽引,三人直挺挺地墜落下半空。
“混蛋!”我聽到了陰蠱邪王的一聲咆哮,他快步朝我衝來,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可我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視線中那一張陰霾的臉距離我越來越遠,我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
就算你逼死了我,又能如何?你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山底下吹起來的風,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跌入了雲端,大腦中瞬間空白一片,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對於劉媚的虧欠。
我真的很不甘心啊,希望下輩子,還能再見吧……
失重下的身體墜入深淵,我眼前發黑,思維即將陷入空白之際,我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道低呼,“抓住繩子!”
是個女人的聲音,是誰呢?
沒等我想明白,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截繩索,十分精準地套在我腰上,下墜的身體徒然一震,腰部不知被什麼東西勒緊了,仿佛連骨頭都要折斷似的,我感到了痛苦,狂吼道,“啊……”
接著,我感覺下墜的身體被扯住了,居然反彈回去,被拋向了空中,沒等我睜眼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掛住了我,腦中已經湧來一陣眩暈,徹底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