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波出事兒,是在林偉和郭武子發生衝突以前。
麵見了周天以後,隋文波心情很低落,也很煩躁的回到了家中。但他畢竟是男人,所以,工作上的喜怒哀樂,他是儘量不會帶到家裡去的。
“桂琴,你和宵宵吃了麼?”隋文波進了平房的家裡以後,就把手裡買的年貨,隨手放在了門口。
“我倆吃完了,你呢?”媳婦桂琴一邊收拾著明天早上團圓飯的食材,一邊嗔怨的說道:“你說你,還買東西乾啥?我不都買完了嗎!你這又花錢,初一去我家拜年,可咋整啊?你不給老兩口拿點錢啊?”
“還有,還有。”隋文波一笑,連連點頭應道。
“你去找周天啦?”媳婦桂琴隨口問道。
“恩。”隋文波點了點頭,隨即拍著十來歲兒子的屁股蛋子說道:“去,給爸的小桌擺上,我再喝點!”
“周天連酒都沒請你喝?”媳婦桂琴撇了撇嘴,隨即搖頭歎道:“窮戶沒近親啊,你就多餘去找天兒!”
“沒有的事兒,你彆跟著瞎摻和,我和天聊的不錯,廠子早晚能活起來!”隋文波並沒有交代出實情,而是盤腿坐在炕上。
“當啷啷!”
兒子扛著炕桌,小身體笨拙的爬上炕,隨即將桌子擺上,然後又給隋文波拿了碗筷。
“喝完早點睡吧,明兒起來還得貼對聯!”媳婦桂琴勸了一句,身體坐在充滿霜氣的簡陋廚房,繼續用搓板搓著魚鱗。
“爸,我寒假作業都寫完了!”兒子眨著大眼睛說道。
“那你能玩一個小時電腦,明天早上,我還給你五十塊錢押兜,但玩完必須睡覺,你看這買賣能做不?”隋文波笑著說道。
“那你彆跟我扯犢子。彆騙我。”兒子咬著手指,說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
“哈哈,去吧!”隋文波一笑,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就自斟自飲了起來。但其實他不愛喝酒,隻是不喝真睡不著。
“咣當!”
就在這一家三口,溫馨的躲在蝸居裡之時,門外走進來三個青年,領頭的人正是龍龍!
“嗬嗬,喝著呢?”龍龍這人本身具有一股子二B青年的氣質,再加上他那一副嘚瑟樣,確實很不招人待見,要不然,也不會乾出欺負杜子騰這幫“小孩”的事兒了。
“你要乾啥啊?”隋文波坐在炕上一愣。
“不乾啥,給你拜個年!”龍龍夾著小包就坐在了炕沿上,並且齜著個四萬一樣的大板牙,看著隋文波問道:“挺好的唄?”
“你出去唄!”隋文波放下酒杯,皺眉回道。
“……大過年的,你看你咋還攆我呢?”龍龍沒皮沒臉的回了一句,隨後從包裡拿出三萬塊錢,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你啥意思,說人話,行嗎?”隋文波臉色紅潤的問道。
“嗬嗬!”龍龍莫名其妙的一笑,隨後又從包裡拿出一套合同拍在了桌子上,繼續說道:“草稿協議你先簽了,三萬塊錢,你就可以拿著過年!年一過完,咱把大合同一簽,我們公司,還按照五百萬給你,你看咋樣?”
媳婦桂琴坐在廚房小板凳上,一邊搓著魚鱗,一邊用餘光掃了一眼那三萬塊錢。
其實,她有話想說,如鯁在喉!她十分想讓隋文波把錢拿了,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隻是更加用力的搓著魚鱗,而不去再看那桌上的錢。
“廠子的事兒,我都跟付饒談完了!我不賣!我不賣!!能聽懂嗎?”隋文波甩著中分,十分激動的敲打著桌子吼道。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JB軸!!住的跟個狗窩似的,你說你圖啥啊?廠子賣了不啥都有了嗎?你和你媳婦上三亞過年去好不好,她給你穿個比基尼褲衩子,再整倆矽膠塞罩子裡,你是不是還能煥發個第二春啥的?!”龍龍皺著眉頭,言語粗鄙的繼續說道:“你說你,非得惹我們乾啥?我他媽要不看你是個老頭子,我能這麼和你談嗎?”
“出去!”隋文波指著門口說道。
“你彆跟我喊,我真不想跟你扯沒用的,趕緊簽了吧,聽話,昂!”龍龍拍著合同說道。
“你滾不滾?”隋文波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你看,就你這個JB樣的,我要打你吧,我他媽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嘭!”
隋文波一瓶子砸在了桌子上,玻璃碴子四濺以後,他手持酒瓶子嘴,十分屈辱,十分憤怒的喊道:“我他媽捅死你!”
“唰唰!”
廚房裡,媳婦桂琴一手掐著一把菜刀,嗷的一聲衝進屋內,隨後閉著眼睛就開始掄,並且歇斯底裡的喊道:“我們家都啥樣了,有他媽這麼欺負人的嗎……都給我滾,滾……!”
“啪!”
龍龍措不及防,被一菜刀背抽在了眼睛上,隨後他捂著臉後退,看見這對夫婦好像已經要瘋了,所以,站在門口罵道:“行啊!!行,給臉不要臉是吧!”
“滾!”
隋文波一酒瓶子扔了過去,直接砸在了門框上,龍龍一縮脖,帶著人就走了出去。
家裡,一片狼藉,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媳婦桂琴,披頭散發的坐在磚地上,後背靠著暖氣管子,兩手拿著菜刀,目光空洞,劈裡啪啦的掉眼淚。
“哎!!”隋文波坐在炕上長歎一聲,咕咚咕咚將杯裡的白酒全乾了,隨後直接躺在炕上,蒙上了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裡的隋文波嚎啕大哭,咬牙喊道:“桂琴啊……咱倆離婚吧……!”
“睡覺吧!”
桂琴收拾著地上的東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回道:“我當初能看中你,就是喜歡你身上這股軸勁兒,現在也喜歡……!”
……
門外麵,漆黑的天空,已經零星的綻放起煙火。深夜,隋文波家的燈光熄滅,一家三口入眠,等待著新年的來臨。
旁邊的街道上。
龍龍領著身後那兩個虎B,破馬張飛的罵道:“艸你媽,玩混兒的是吧!!我他媽的一個混子,我能讓你個慫B給唬住了嗎?整他,必須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