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末,石梓廷爸爸褲子口袋裡拿了包中華煙來,他咬上一根在嘴裡,抽了一根給楚暉遞過去,楚暉把煙接到手裡,石梓廷爸爸伸手過去幫楚暉把煙點上,兩人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男人間的交情,有時候往往比女人要來得快得多,隻要喝上一杯酒,點上一根煙,打過幾場遊戲,兄弟幾個就算是認識了,雖然不會說幫多大的忙,出多大的力,但有需要的時候,至少有個能問的人。
“楚暉老師瞧著您年齡也不大,一直喊我‘石梓廷爸爸’也怪客套的,您私底下就喊我老石就好了,不用那麼客氣。說到底阿廷他還是私立學院的學生,在您手裡頭罩著的,凡事您多多擔待。您這跟我這麼客氣,我心裡頭實在是憋屈的緩。”老石笑了笑,夾在手裡的煙,在煙灰缸上點了點。
“好,那私底下我就喊你老石,你也不用喊我楚暉老師,叫我阿暉就成,彼此之間不用尊稱相稱。”楚暉這下子倒是明白,為什麼許多老師都不願意跟家長委員會對著來了,平常的時候哄著你,三天兩頭送點禮,讓你多加照應,孩子受到委屈了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吃了彆人的糖,又不辦彆人辦好事,這不是沒良心嗎?
所以,與其為學生負責任多擔當點事情,還不如睜一隻閉一隻眼,拿到更多的福利。
楚暉深深吸了口,煙霧從他的鼻息裡噴吐出來,他掐了掐煙灰,說道:“坐在這裡也有一會兒了,咱也該說正經事了,既然我是來家訪的,那麼首先我就得了解關於石梓廷的一些事情。關於他賭博的事情,老石你知道的有多少?來之前我也從周圍人的話語中聽到了一些聲音,至少從表麵上來看,老石你是有提供給他賭金的。”
“他賭博的事情,其實我帶出來的。”老石耷拉著臉,隨著話題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他臉上的精神氣也隨之消失,換上了一張哀愁的臉,老石深深地吸了口煙,“阿暉,你覺得我這房子怎麼樣?”
“很有味道,能夠看出來老石你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楚暉評價道,石梓廷家的裝修風格,就他個人而言還是很喜歡的。在國外時,他師父家也是這樣的裝修風格,隻不過古樸的味道更重一點。
“我現在之所以有現在的公司,之所以能有建起這間房子的磚頭,就是靠賭博。”老石把煙壓在煙灰缸上,把煙頭給碾滅,他看著楚暉說道:“在十幾年前,我跟許多的賭徒一樣,夢想著能夠靠賭博發家致富,然後身上背了一堆的債,最後家破人亡。阿廷他母親就是在我負債到十五萬的時候跑掉的,留下我跟阿廷兩個人。”
十幾年前楚暉估摸還在國內上小學跟幼稚園,但依稀記得那時候的東西便宜的很,房子的價格也不是如今的天價,在那個百萬就是富翁的時代,現在一百萬在一線城市連套房都買不起,在某個論壇平台上,甚至人均年薪百萬,而在私立學院裡,大把學生都是一個好幾萬塊的零花錢,仿佛整個天朝,人人都是有錢人。
回想起當年的苦日子,老石這個曾經的老賭鬼辛酸地笑了笑,他說道:“我老婆跑了,算是我窩囊廢,零幾年那時候十五萬的欠債啊,哪怕放現在五萬塊錢的高利貸,都有可能摧毀一個家庭,更彆說是在那個時期了。然而就是這樣,我也沒有醒悟,我還要繼續賭,想要把之前欠下的賭債全部在賭桌上賺回來,我那個時候在工地裡乾活,搬了三天磚賺到的錢,一部分用來生活,一部分留著用來還債,剩下的全部都拿到賭桌上。”
“如果是做散工的話,不可能每天都有活給你乾的,那時候跟阿廷兩個人在一起,最窮的時候口袋裡隻有一塊錢,然後我用一塊錢買了兩個包子,兩父子一人吃一個,當了一天的三餐。”老石從桌上的小吃盒裡,拿出了一條大白兔奶糖,他扭開外麵的包裝,放在嘴裡,工業化的奶糖味以及那硬邦邦的口感在他嘴裡蔓延。
“隨著輸得次數越來越多,我開始發現了賭桌上的套路,我自己如果出千我手指肯定得被剁掉,那如果四個人裡有三個人出千呢?如果我是賭場裡雇來專門出千的人呢?然後我就用這樣的方法,賺到了第一桶金。”老石嘴角上翹,似乎還有點小得意,“但我清楚,哪怕是這樣我也很危險,於是我一方麵打一槍,換一炮,另一方麵則是在想新的賺錢方法,光靠這種坑蒙拐騙,肯定是不長久的。”
聽彆人的故事,自然要吃點東西,楚暉也從小吃盒裡拿了一把餅乾來放在手裡,撕開包裝袋,餅乾在舌尖適度的鹹味,讓楚暉眉頭翹了翹,然後又吃了一片,他看著老石,分析著他當年的心裡:“人一旦享受到了賺快錢的快感,就會很快的陷進去,以當時你的情況,估計是不願意再乾苦活了吧,所以老石你賭了把大的?”
“做老千的時候,隻要用舌頭勾搭幾句話,就能撈到幾百上千塊的錢,誰還願意再去工地上搬磚啊?”老石低下頭來笑了笑,算是承認了當年的不成熟思想,“所以我除了留下一些保底的錢外,我去了澳門。”
“那時候我已經在賭桌上混跡了七年了,如果光拿著錢上賭桌,那賠的概率絕對是上八成,我到處看,到處走。我知道在這種地方,我出老千的話同樣也是在找死,要想賺錢就必須用到硬實力,終於我在一場跟一個富商的賭局下,我獲得了勝利,拿到了我創業的第一桶金,也是我如今發家的根本。”老石頗為得意地說道。
楚暉攤了攤手,隻是輕笑一聲,講自己故事的人,往往張口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眾人結局,不管你的故事有多麼的曲折,一旦結局明了,很多事情就會索然無味,“所以有錢了之後,你覺得自己虧待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