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回來啦!”
一陣熱熱鬨鬨的招呼聲,無數張熱情洋溢的笑臉。
許問去跟劉胡子說話這會兒,師兄弟們都在這裡等他,魏鬥下他們也沒走,正在跟班門這些師兄弟們聊天。
看見許問回來,所有人一起停下交談,直起了身子向他看來。
“怎麼了?”許三注意到許問的表情,走到他身邊詢問。
“沒什麼,就是給我加了個碼,看來不拿到院物首是不行了。”許問笑著說。
他眉頭一展,周圍的空氣就像是明亮了幾分。
“哦?”許三聽著也是一展眉,笑了起來,“那有什麼問題?”
魏鬥下幾個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情不自禁地對視了一眼。
“許師兄要參加接下來的院試?”魏鬥下問。
許問拿到了府物首,規則上這樣做的確是允許的,但院試不同府試,真正會這樣做的人極其罕有。
“對。有些緣故,得趕一下。”許問道。
“今年院試在林蘿府,離這裡一百五十裡地,要趕路才行。”申半緣思考了一會兒,仰慕地看著許問。
“是的,明天登榜報名,馬上就得出發了。”許問說。
魏鬥下張了張嘴,他有很多話想說,但麵對著許問,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縣試時,你的競爭對手是一縣之地的新學徒,相對來說還比較簡單。
到了府試,競爭對手人數變少,但是質量卻上升了不少。你麵對的是一府之地所有縣篩選上來的“優等生”,相當於優中選優,能過關已經不易,更何況拔得頭籌。
而院試……
整個江南路最頂尖的年輕人彙聚一地——而江南,本來就是整個大周手藝人最集中、技藝最高明的地方之一!
這些人幾乎全是去年通過府試的,經過了一年的細致準備,提前到達林蘿府,養精蓄銳參加最後的考試。
而許問呢,剛剛通過府試拿到榜首之名,馬上就要趕幾天路風塵仆仆地過去。
以勞應逸,他真的能像府試這樣輕鬆過關嗎?
更何況,他跟許三對話裡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他的目標不僅僅隻是通過院試,還要再一次拿到物首!
縣物首、府物首、院物首,一年二試,三連魁首,這是什麼樣的野願!
魏鬥下在心裡想著,又是不可置信,又有些興奮激動。
許問今年隻有十五歲,他的眼光、他的野心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而他有著足以匹配這種野心的實力嗎?
魏鬥下回顧這次府試的過程,以及這兩天耳聞以及目睹的許問的實力,不得不承認,他也許真的能辦到。
如果他真能做到……
魏鬥下不知不覺開始遐想,直到申半緣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許師兄他們要走了。”
魏鬥下連忙回神,向著許問鄭重其事地行禮:“不管怎麼說,先預祝你一切順利,馬到功成!”
許問笑了,對著他回以拱手行禮:“多謝你吉言。”
兩邊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路上,許問沒有說自己跟劉胡子到底說了什麼,許三他們也沒有問。
快到住處時,許問突然問道:“說起來,岑小衣是不是也要參加這次院試?”
“你要一年二試,本來不就是為了這個?”許三奇怪地問他。
“是啊,本來就是為了這個。”許問笑著點頭。
他自然不能讓木工真傳落到岑小衣手上,但就算沒有這個因素,就算隻是為了讓周誌誠的事水落石出這一件事,他也是要拿到這一次院物首的。
天工也好,木工真傳也好,那都是另外的事情。
他的願望,自始自終都是一樣,沒有變過。
第二天,放榜日。
一早呂城就吵著要出門,那時候離正式公榜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
錢明嘲笑了他半天,他終於老實了下來,跟許問他們一起做早上的練習。
這是舊木場的規矩,姚師傅那邊是沒有的。呂城以前斷斷續續地跟著許問他們做過幾次,這次也並不陌生,做起來還是挺有模有樣的。
“你還是要多堅持堅持,有好處的。”呂城就站在許三旁邊,許三看完全程,忍不住對他說。
“我知道……就有時候起不來犯懶嘛。”呂城摸了摸腦袋,有點不好意思。
“那是你師父太寵你了!”許三恨鐵不成鋼。
呂城想反駁,但才開口又嘿嘿了兩聲,得意地說:“是啊,我師父就是寵我,師兄也寵!”
“你就得瑟吧!”許三推了他一下,呂城更高興了。
差不多到了時間,一群人熱熱鬨鬨地出門。
其實他們的成績在考完之後就已經出來了,不會再有什麼改變,今天張榜隻是走個流程而已。
但大家還是很興奮,呂城猶甚。
“一年兩試過關,我怎麼這麼厲害!”他一路上都在嘮嘮這個,那是真的有點得意。
其實這的確是有點厲害,但錢明就是見不得他這麼得瑟。
“你這就厲害了,那許問呢?”
“誰要跟他比了?許問那是怪胎!”呂城指著許問大聲說。
許三一轉頭,照著呂城的腦袋就來了一下:“再瞎說小心我揍你!”
“都是師弟,你怎麼這麼偏心呢?”呂城委屈地說。
“我就偏心了,你咬我啊!”許三對著他威脅地呲牙。
“我的親師父呐,你們就是趁我師父不在欺負我!”呂城捂著眼睛,假裝抹淚。
“你師父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了,讓我好好看著你,不行就揍,彆客氣!”許三笑著對他說。
這倒還真是姚師傅會說的話,呂城委屈地說:“我師父咋這樣……”
旁邊的師兄弟們一起笑了起來。
大家熱熱鬨鬨地走出了巷子,發現一列馬車正候在巷口。
師兄弟們下意識地就要讓開,結果車前的人先迎了上來,向他們行禮。
許問一抬頭,這才發現是魏鬥下他們幾個。
“師兄們出來了,一早我爹讓我備了幾輛車,城西有點遠,大家坐車去吧。”昨天一天,魏鬥下跟他們也有點熟了,直截了當地說。
許三和許問對視一眼,笑著說:“行,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攢坊考慮得很周到,不僅給許問他們派了車,還另外提前派了人去占位置了。
車比人的腿肯定是快多了,他們比預計中更早地到了府衙門口,接著馬上就有人出來,把他們領到了地方。
這時還未到辰時,牆上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
不過片刻,府衙大門突然敞開,四名小吏捧著黃榜,提著漿糊桶大步流星出來。
人群瞬間安靜,讓開道路。
沒一會兒,明亮的黃榜展開在他們眼前,無數道目光落在了榜首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