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陣戰(1 / 1)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1599 字 2個月前

“紮著了!”

“我也刺中了!”

戰線上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叫喊聲,一個個武卒均是得手了,一根根長矟帶出血雨和人體的碎肉,可以聽到矟尖刺入人體時的噗呲噗呲的聲響,鮮血在半空狂噴,骨頭的斷裂聲,人的慘嚎聲接連不停,再加上武卒興奮的怒吼,給人一種時空扭曲的不真實的感覺。

秦東陽持盾揮刀,與刀牌手一起在側翼殺手,很多賊寇在正麵防著突刺,哪提防被三十多個刀牌手從側麵殺進。

所有的刀牌手都是武藝過人,秦東陽殺人的動作也是無比的優雅,似乎是在閒庭信步一般的悠閒自在,而揮盾必能拍飛一人,或是將人打的筋骨斷折,傷及內臟而死。或是障刀猛然如疾電般的揮出,一顆頭顱就是飛向半空。

所有的刀牌手都跟在秦東陽身側,不停的揮刀斫斬。

這時長矟手又再次向前,又是一輪戳刺。

整個中陣立刻崩潰了,所有的遊俠無賴直接轉頭就跑,在帶血的矟尖之前,身後那幾十人的督戰隊根本攔不住跑散的賊兵,這是林鳳山特意擺在中陣的,中陣能突破防線,林鳳山也沒有這樣的寄望,隻是希望他們能拖久一點。

但在武卒矟手無比堅定果決的突刺之下,中間的賊寇半點機會也沒有,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當兩輪突刺過後,中陣賊寇最少留下了過百具屍體,其中有長矟刺殺,也有秦東陽率領的刀牌手所殺,光是秦東陽一人,最少就斬殺了十人以上。

在這種局麵的戰場上,超一流的武者能發揮的作用極大。

右側的劉益就是如此,義字營已經與多出一倍以上的敵軍交戰,弓手退後,矟手並沒有如大魏軍隊那樣隻是列陣掩護,而是毅然決然的隨著劉益一起,衝向敵陣。

右翼的敵人要多的多,戰鬥力也強的多。多半是江湖刀客,山匪,馬賊,是蒲家在大魏全境搜羅來的強梁凶徒,他們慣於殺人越貨,對戰陣並不陌生,對鮮血,斷肢,斷頭,對這些場麵都經曆過很多次。

蒲家也不會打無把握之仗,武卒訓練相當艱苦和認真,這些事蒲家都是清楚和明白。

能把近兩千江湖刀客,山匪,馬賊彙集在一起,需要的財力當然也不是一般的小,僅眼前的這兩千人,每人的賣命錢最少得百貫,否則這些人絕不會上陣來拚命。

也就是說,蒲家動員眼前這個場麵,最少花了好幾十萬貫錢出去。

蒲家在南安,一年被征的捐稅不過五六萬貫,為了省這筆錢,寧願花三十萬乃至四十萬貫,這個邏輯相當可笑,甚至不合情理,但這就是蒲家的行事風格。

在右翼的武卒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但在劉益的率領下,對麵的刀客們並沒有占到太多的便宜。弓手不斷平射,使刀客們疲於應付,二百矟手不斷踏步向前,不斷戳刺。

兩側是少量的刀牌掩護,劉益手持雙刀,幾乎每一揮擊必斬一人。

很快刀客們發覺要破矟陣,必擊兩側,來圍攻劉益的高手越來越多,很快在劉益身前就堆積了成山般的屍體。

鮮血浸透了江邊淺黃色的土地,大地上到處是涸濕的黑紅色的泥土。

血腥味極為刺鼻,右翼陣形陷入苦戰之中。

而矟手們沒有退後,他們一退,弓手陣形直接麵對威脅,而矟手們也是按訓練要求的那樣,毫無遲疑之色的隨著劉益的腳步,不斷的衝向敵陣廝殺!

戰場已經焦灼了,中陣的賊寇被擊退了,現在剩下的二三百人跑的滿江灘都是,很多人已經在泥水裡掙紮,連滾帶爬,他們已經視身後為地獄,為了能逃離這個可怕的戰場,已經手腳並用的在泥水裡翻滾著。

左翼有不到千人,正在攻擊信字營,在葛家兄弟的帶領下,哪怕對手是更加老練的蒲家牙將為主的對手,又是以少擊多,信字營的表現還是相當沉穩。

葛家兄弟不斷發出投矛,每一擊必暴喝,然後必中一人,必擊穿敵人身體。

雖然隻是兩人,威勢卻在普通的弓手之下。

其餘的鼓山盜的老人也是一樣投矛,雖然不及葛家兄弟的威勢,殺傷也並不少。

信字營的矟手表現的和其餘兩營一樣的出色,連續突擊,對來犯之敵進行了暴風般的打擊,蒲府牙將的陣列原本就相當混亂,在衝擊之下,更是七零八落。

三路突擊,居然三路受挫,而且中路還直接崩了,林鳳山已經大怒,在陣後督戰,接連下令斬殺畏懼不前的牙將。

蒲府牙將士氣提振,但此時秦東陽已經率部下弓矟手趕過來了。

右翼壓力很大,秦東陽分了部分弓手去右翼援助,但現在他去右翼,形同添油。

左翼葛家兄弟發揮出色,和一倍的強敵對峙還占了優勢,秦東陽一至,充實了矟手人數,可以在短時間內把左翼打穿。

這樣就算右翼失守,兩個營合力,一樣可以收拾殘局。

林鳳山的經驗豐富,知道現在已經是緊要關頭,他連接下令,對後退的不管是老資格的牙將還是武官,一律處以斬刑,前方多派長矛和長刀手,儘量與武卒矟手相持對峙……對方的齊步齊刺令得林鳳山心驚,什麼時候,大魏的長矟手這麼勇猛難擋了?

禁軍之中,還是重弓手,弩手,還有刀牌,矟手隻是以防禦的態式結陣掩護就行了。

長矟威力雖大,但不持久,一旦被敵人攻至近前,長矟不易發揮,防不了近身,也防不了遠程,隻能在接仗之初穩定陣腳,給強弩和弓手發揮的空間。

卻是沒有料想到,南安團練,能把長矟發揮到如此地步!

江心的小船之上,李穀杯中的熱茶已經冷透了,一向從容自信的臉上也滿是張皇之色。眼前的這場麵,他未曾見過,連想也沒有想過。

這個策士其實是縱橫家之流,趙王有野心,他有謀略,所以一拍即合。

鏟除徐子先,符合趙王府的利益,李穀給趙王的建議就是並不參與,但稍作掣肘,不使支持徐子先的力量發揮作用。

至於蒲家是否能成功,李穀完全沒有想過會失敗。

數倍人手,多少江湖成名的刀客,武師,蒲家養在暗處的凶徒,還有林鳳山這個禁軍統製出身的將領指揮。

誰能料想,會打成現在這般模樣?

南安武卒,好似暴雨中的小船,在洪水和激流中被攻擊著,旋轉著,但它不僅沒有屈服,反而劃動雙漿,擊破了命運的波濤!

對李穀這種策士來說,他難以理解,也沒有辦法理解。

為什麼新訓出來的武卒如此堅定,頑強,不懼生死大關的威脅。

為什麼他們在鼓點聲中,在優勢敵人,在凶暴的敵人麵前,義無反顧的向前廝殺?

不僅李穀想不通,徐子威此時已經張大了嘴巴,口水都要滴落下來了,卻是懵懂無知,根本顧不得自己醜態畢露。

徐子文反而鎮定的多了,眼前的情形好似惡夢,但又似乎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知為什麼,徐子文的感覺就是,自己的堂弟徐子先不管乾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也都是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一種自甘為弱者的心理暗示,徐子文不想承認這一點,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叫一個聰明人相當痛苦和不甘心的就是發覺自己一向瞧不起的人,突然變得比自己更聰明,更強大,那種事事不如人,難以追趕的感覺,叫徐子文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去死,他寧願死在江灘上,變成一灘腐爛的臭肉,也實在不想看到眼前的這種場景。

這種場景,叫他感覺無比的痛苦,甚至痛恨自己!

“又衝了……”徐子威喃喃的道:“他們真的是新兵,是團練武卒,不是朝廷派到福建路來的禁軍精銳?”

李穀恨不得一茶杯熱茶潑在徐子威的臉上!

蒼涼悲壯又激烈慷慨的鼓聲始終不停,一個手持雙刀,全身浴血的漢子走在近前,在左翼,秦東陽揮舞盾刀,有如定海神針,和葛家兄弟兩個凶神一起將蒲家牙將打的節節敗退。

在右翼,雖然人數遠不及對方,但武卒們慷慨激昂的持矟向前,向前,再向前!

似乎除了向前之外,沒有彆的選擇,也不可能有彆的選擇!

右翼賊寇的人數相當眾多,也多半是凶暴,殘酷的匪徒,他們打家劫舍,多行不法,多半是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他們多半人手上都有人命,甚至一次殺掉幾十人的商隊,或是殺人全家的事都做過。

他們自以為自己已經藐視生死大關,對生死大防不在放在心上。

然而在此時此刻,看到劉益越過屍體堆成的小山,手提滴血的雙刀向自己走過來,看著損失不小,但矟陣還是保持完整的武卒隊列向自己踏步而來時,這些凶暴強梁之徒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一種膽怯之感油然而生。

這是何等強大的軍隊,何等的膽魄與何等的堅決。

不少刀客都開始戰栗了,眼前的武卒似乎有無窮無儘的意誌,決心,還有殺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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