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趕忙從內兜掏出那枚骨笛,先前還慘白邪氣的骨笛,此時居然變成了一塊黑臭的骨頭。
稍一用力,居然自中間裂成了兩半,再無半點用處了。
他捧著那枚骨笛,一時悲從心來,這上灣村多少年沉沉浮浮,日日夜夜都籠罩在恐怖的氣氛中,村上的幾代人都惶惶不可終日。
今日,居然告訴他們,自由了!
再也不用看那惡鬼的眼色了。
陳書記一把年紀居然像個孩童似的放聲大哭,哭過之後又捶胸大笑,又哭又笑,如瘋癲了一般。
旁人看在眼裡,卻覺得心酸無比。
整個上灣村的浮浮沉沉,陳家三代人的血淚史都蘊涵其中,今日打破詛咒,終於可以解脫了。
“大師,你是說這女鬼真的被你們收了去。”
陳書記總算從癲狂中蘇醒過來。
“托您的福,它已經被超度,早早的往生輪回去了。”
霍老怪隨口說道,關於細節,他並不想講的太多。
陳書記對於嘲諷之言假裝沒有聽見,忙招呼陳三娃趕緊去挨家挨戶的通知,將這家中供奉之物都拿出來燒了。
陳三娃應了一聲,胸口也顧不得痛了,轉身就要出門。
霍老怪突然喊住了他。
“趕快拿些解這酒的草藥回來!”
“是,是,好,我這就去!”
說罷轉身就跑,一隻鞋跑丟了也渾然不知。
過了一會,“咣咣咣”一聲聲敲鑼的聲響吵醒了沉睡的村莊。
“上灣村的男女老少聽好了,拿著家中供奉之物抓緊到代家靈堂過來!”
……
“他爹,你快聽聽,這三娃在外麵喊什麼呢?”
“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男人翻身從炕上下地,貼著耳朵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女人搡了一把男人的肩膀,使了一個眼色。
“你說,會不會是被戲娘娘吃……”
“瞎說,女人家就知道瞎咧咧,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許去,我出去看看!”
男人披上衣服,轉身出了大門。
代家靈堂自打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熱鬨過,不大的小院裡攢動。
代家一眾人服用過陳三娃送來的草藥,全身麻勁漸漸消失,四肢雖然酸軟,但好歹恢複如常了。
張浩和大壯要不是被霍老怪攔著早衝過去將陳家二人一頓胖揍。
這兩個心黑的居然想著把他們送給女鬼做點心,不揍他們真是天理難容。
起初,村民們對於陳書記的話半信半疑,畢竟這麼多年了,誰也不能一下子接受供奉了一輩子的戲娘娘居然不在了。
懸在他們頭上的那把刀沒有了,他們現在是自由人了?可以不用一輩子被拘禁在這上灣村!
大家夥一時間都竊竊私語,畢竟是性命攸關的事,誰也開不得玩笑。
這個時候陳書記又恢複了往日在村裡的威嚴形象,咳嗽了一聲。
“大家靜一靜!後麵的這二位大師,已經將戲娘娘,不,是那女鬼超度往生了,以後再也不用怕它了!”
說罷,就從兜裡取出那斷成兩截的骨笛扔在麵前的大火盆中。
緊接著陳三娃也掏出了自家的供奉之物是一件破舊的戲服,隨便卷了卷,一抬手投在火盆裡。
村民們都伸長了脖子看著火盆裡的戲服化作了灰燼。
這個時候,終於站出來幾個膽大的,也豁出去了,紛紛將自己家的供奉之物都投進了火盆。
這下大家夥都炸了鍋,爭先恐後的都投進了火盆。
火盆裡的火苗瞬間躥起七八米,大火將一切都化作了灰燼,也給上灣村人帶來了重獲新生的希望。
陳書記又偷偷找到霍老怪,悄聲問道。
“大師,這戲娘娘雖然沒有了,可是上次你說什麼八凶絕脈……”
霍老怪冷哼一聲。
“這八凶絕脈局雖然凶險萬分,但暫時短期內還沒有什麼危險,容我回去想想再說!”
“這……可是……”
陳書記麵露難色,說起話來也畏畏縮縮。
“沒什麼可是,我答應上灣村的,自然會做到。眼下破這八凶絕脈局時機未到,況且還缺幾樣物事,等湊齊了,我自然會破了這局!”
“好,好,大師,那就好,那就好!”
陳書記說罷,趕忙從內兜裡掏出一個疊大團結,塞在霍老怪的手裡。
霍老怪眼睛盯著大團結眼睛直放光,趕忙指尖沾了點唾沫,清點數目後將一半又扔給了陳書記。
“我從來都是乾多少事,拿多少錢!這玩意雖好,但我也有我的原則!”
陳書記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忙不迭的說道。
“是是是,大師說的在理,說的在理!”
霍老怪走過去將拿到的錢分了一半給崔嶽。
“喏,這是這次的報酬!”
卻不想,被一把推開。
“我做事隻憑自己良心,不是為了這錢。我欠陳白蓮一條命,所以我要加倍奉還。況且這種人的臟錢,我一毛錢都不會碰!”
崔嶽斬釘截鐵道。
霍老怪隻好悻悻閉了嘴,也不好在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張浩看得肉疼,這傻崔怎麼放著到手的大團結不要,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
第二日,小鳳他爹起靈的時間到了,村裡罕見的人人都在場,雖說是橫死,不可大大操辦。
但好歹大家夥儘心儘力,忙前忙後,順順利利的送小鳳他爹走了這最後一路。
一眾人站在村口,到了和上灣村分彆的時刻。
望著上灣村的青磚黑瓦,崔嶽百感交集。
陳白蓮,青衣女鬼,裴餘生……
這一幕幕如畫影在腦海裡掠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霍老怪打了一個響指,瞪著崔嶽說道。
“臭小子,真的不跟我走?我這會難得動了收個徒弟的念頭,以後可沒這機會了!”
崔嶽漠然,隻是搖了搖頭。
“好意心領了,我可不是這塊料。以後有機會我可以給你多介紹幾單生意做做!”
“哼,記得有事便來找我。”霍老怪剛要轉身,“對了!用好你手中的那把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崔嶽褲兜裡的那把桃木小劍。
崔嶽不解他的深意,怎麼也琢磨不透。
說罷,幾人終於告彆上灣村,踏上了歸程。
霍老怪望著崔嶽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這以後的事可說不準,臭小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