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化肥廠,職工食堂。
快到晌午,廠裡的廣播站上已經開始了每日播送。
“我們工人有力量……”
隨著激昂的音樂聲,大家夥都一窩蜂的湧向了食堂。
食堂裡嘈雜聲此起彼伏,都借著中午的空當閒扯幾句。
崔嶽提溜著個飯盒,沒精打采的排在隊伍裡,不時的打著哈欠。
“你小子最近這個狀態很不對勁啊,怎麼一到晚上就生龍活虎,白天和曬蔫了的茄子一樣。”
崔嶽一聽話就知道張浩這小子沒憋好屁!
“閉住你小子的臭嘴!”
“我看啊,你小子是不是私底下收了那女鬼的鬼魂,做著一些不可思議……”
“我收你的頭!”
張浩頭上已經被飯盒一頓暴擊,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排到了窗口,崔嶽伸手將飯盒遞了進去。
“劉師傅,少點飯。”
“嗬,小夥子,最近乾嘛呢,吃啥都不香,餓瘦了都!”
崔嶽擠出一絲笑容。
“沒,劉師傅,最近的胃口不太好,太多了吃不下,咱也不能浪費不是?”
“得嘞,這點總夠了吧。”
劉師傅將飯盒遞了出來,努了努嘴。
“謝了昂,劉師傅!”
崔嶽前腳還未抬,張浩已經後腳插了進來。
“來,劉師傅,把這小子的那一份給我都添上。”
劉師傅一顛勺,指了指菜盆子。
“說吧,要哪樣?你小子吃不完給我剩下,可有你好看的!”
張浩隨便找了兩樣葷菜,拍著胸脯道。
“劉師傅,你就放心吧,就這點三瓜兩棗,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胡吹大氣!”
劉師傅大勺一揮,舀了個滿滿當當。
“哎,哎,劉師傅,不對,您手可彆抖了,再抖下去您那勺裡還有肉嗎?”
“就你小子精!”
劉師傅將打好的飯盒塞了出來,趕緊打發了這小子。
飯桌上,崔嶽正要動口,張浩突然賤兮兮的湊到耳邊。
“你看那大片大片的清水煮豆腐像什麼?”
說著還對著崔嶽的飯盒擠眉弄眼。
“像什麼?”
崔嶽奇道。
張浩突然陰森一笑。
“像那上灣村女鬼的臉皮!”
“滾遠一點!”
崔嶽恨不得將這小子從窗戶丟了出去。
哪壺不開提哪壺!
崔嶽將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望著那白花花的豆腐,胃裡一陣翻騰,這天殺的孫子!
崔嶽本就沒有胃口,現在更是吃不下去了,索性將飯盒裡的菜一股腦全部倒進張浩的碗裡。
“你乾嘛!”
“你小子不是喊著不夠吃嗎?我給你加加餐。你看這紅的,白的,綠的,顏色搭配的多好!”
崔嶽也學張浩先前那樣擠眉弄眼。
張浩乾咳了一聲,望了望自己的飯盒,長出了一口氣,淡定淡定!
“我強大,我強大!”
說罷,便一通狼吞虎咽。
“你牛!”
崔嶽隻能甘拜下風。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大壯就從外麵奔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崔嶽,不好了,出事了。”
崔嶽一個激靈,全身緊繃。
“出什麼事了?”
“上灣村出事了!”
崔嶽大吃一驚,頭皮感覺發緊,額頭的虛汗都冒了出來,一把將大壯拽了過來,急道。
“快點說,怎麼回事,誰死了?”
這貨懵的一圈,撓了撓頭。
“不是,不是,這樣呃,沒,沒死人,事情是這樣的……”
張浩一口飯差點噎到嗓子眼,趕忙喝口水順順。
“大壯,你有事能彆一驚一乍嗎,沒死人你叫喚什麼?”
張浩與崔嶽舒了一口氣。
“這個事吧,我覺得特彆有問題,所以一放下電話,就趕過來和你們說說,你看看那……”
張浩打斷大壯的話,一字一頓說。
“說重點!長話短說!”
崔嶽也重重點了點頭。
“陳書記被抓了!”
“什麼?”
崔嶽與張浩都跳了起來!
“真事,我剛接到小鳳電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壯又又撓了撓頭,口氣也不是太確定。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隻是小鳳剛剛打來電話說,今天一大早公安局就派了人去村裡,挨家挨戶做調查,將陳書記和陳三娃幾個人都控製了起來。”
張浩一聽到這個消息,樂的拍手稱快。
“這老小子罪有應得,要不是崔嶽,咱們幾個早做了他的刀下鬼。逮的好,這老小子真是沒腿的螞蚱,蹦躂到頭了!”
“可是,我總覺得這裡麵還有什麼事,要不然怎麼會驚動公安局。”
“那可就說不準了,這老小子肯定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
崔嶽突然想到霍老怪的那天說的話。陽間自由陽間規,陰間自有陰間序!
這因果報應,怎麼來的這樣快!
“你說這公安局的人怎麼會突然找上了上灣村,而且點名要抓的就是陳書記?”
崔嶽疑惑道。
“我也覺得奇怪,小鳳聽人說,好像是公安局接到了什麼人的匿名舉報。”
“舉報?”
張浩瞪大了眼,拍著桌子歎息道。
“說的對!我怎麼就沒想到去公安局舉報這老小子,告他一個殘害祖國棟梁的罪名,讓他好好吃幾天牢飯。”
“哼,他可能不光是吃幾天牢飯的問題,說不好還要吃槍子!”
崔嶽冷哼了一聲。
大壯大吃一驚,拿手比劃了一個八字,結巴道。
“還要挨槍子?這麼嚴重!”
這陳書記的問題可不像他自己嘴上說的那麼清白,說到底昧良心為了戲娘娘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整個上灣村的村民都心知肚明,但是迫於戲娘娘的威脅,沒有人敢說什麼。
如今這戲娘娘一倒台,這些陳年舊賬怕是再也瞞不住了。
崔嶽現在腦袋裡想的卻是,到底什麼人會去公安局舉報呢?
難道是?
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滿臉胡茬的邋遢大漢?
霍老怪?
會是他嗎?
霍老怪究竟是誰,他到底知道些什麼,什麼來曆,有什麼目的……
這些崔嶽一概不知,也想不通,這個人身上的種種,就好像是矛盾的集合體。
居然腦袋裡搭錯了筋,讓我當他的徒弟,怎麼著,風水道士身旁的搖鈴童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