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剛湊近崔嶽,就被酒氣衝的頭暈眼花。
“你小子昨晚這是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三斤往上。”
張浩呸了一聲,胡吹大氣,就你這小身板,連我都喝不過還三斤,三斤啤酒還差不多。
“你小子自己躲起來喝花酒,我們幾個辛辛苦苦找了你一晚上,差點就急瘋了!”
張浩捶了一下崔嶽的肩膀。
喝花酒?你特麼的倒是和兩隻鬼喝個花酒試試!
“我沒事,就是想喝點酒。”
張浩歎了口氣,也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這事不管誰攤上,都好過不到哪去。
“廠裡我可聽說了,這次可能要拿你開刀,直接讓你做了馮家父子的刀下鬼,這叫什麼?這叫殺雞給猴看!”
張浩憤憤不平道。
崔嶽愣了一下,其實這個結果,自己已經預料到了,倒是真要是被廠裡除名,自己又應該何去何從?
家肯定不能回了,崔遠軍真有將他劈了的心!
難不成真做了霍老怪身旁的搖鈴童子?
一想到這個畫麵,崔嶽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裡一陣惡寒!
“喂,你怎麼想的!”
張浩見他不說話,催促道。
“沒怎麼想,真被開了哥們就去火車站扛包去,天無絕人之路不是!”
崔嶽故作輕鬆的說道。
“彆說那沒用的,趕緊的想想辦法,主要這次是馮廠長那裡容不得你,現在找老張也沒什麼用,而且旁邊有馮濤那個混蛋,怎麼讓你好過!”
崔嶽白了他一眼,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道理,你讓我想辦法,怎麼想辦法?去找馮濤那個孫子低頭?
所以說,他強由他強,我自清風拂山崗。
山雨欲來風滿樓,他來他的,頂多壓我一時,但他壓不了我一世!
張浩明白這崔嶽的性格,骨子裡犟的和牛一樣,想讓他低頭,刀架脖子上都不可能!
崔家桌上擺的早餐一口未動,李嬸坐在桌邊一個勁的掉眼淚。
“他爸,你說這可咋整!好不容易有個工作……”
崔嶽怒氣難平,吼道。
“咋整咋整!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問你那寶貝兒子該咋整!彆的本事沒有,給老子惹事他是一個頂兩!這幾個孩子闖的禍加起來都沒有他多!”
“這個時候了,你說這種話,還有什麼用,不如你去找找陳廠長,興許能說說情。”
李嬸小心翼翼的說道。
“說說情?你讓我怎麼說!你讓我這個老臉往哪裡擱!”
崔遠軍氣的暴跳如雷,眼睛瞪得比牛還大。
“砰”得一聲!
崔遠軍摔門而去。
屋內隱隱傳來李嬸斷斷續續的哭聲。
生產一車間辦公室。
車間主任老張和秦師傅坐在藤椅上抽著悶煙。
秦師傅手裡捏著那塊燒焦變形的電路板,心情差到了極點,一方麵可惜那台機器,一方麵更是為崔嶽的前途擔憂。
“老張,你再給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廠裡網開一麵,那孩子才多大,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更何況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也肯吃苦。”
秦師傅歎了口氣,試探的說道。
老張頭將手裡的煙蒂扔進煙灰缸,伸手揮了揮眼前的煙氣。
“老秦,你的心情我非常的可以理解,我也不是沒有找馮廠長求情,可這次我看馮廠長是鐵了心了。這次的事故可不是小事,安全生產例會上剛剛重點提出這個問題,這就撞槍口上了!”
秦師傅敲了敲手上的電路板,急道。
“那這孩子你說怎麼樣,自從來了咱車間,那乾的比誰都多,這不知道比那個幾個惹事的兔崽子強了多少倍!”
“老秦你跟我急眼什麼,這孩子怎麼樣,那我比你清楚,不然我調他跟著你乾什麼,不是想著好好培養培養他,以後好接咱們幾個老把式的班。”
老張歎了一口氣。
“該想的辦法我都想了,這次是鐵了心要樹立典型,誰去說都沒有用了!”
老秦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麼說這件事,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崔嶽是非被開除了不可?”
“要是有一點辦法,我還至於這麼發愁嗎?”
老張無奈的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門外“噹”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
楊柳本來捧著機床零件來找老秦給看看磨損度,順便聽聽消息,誰知道正準備敲門,卻聽見老張和老秦再說崔嶽的處理結果,趕緊豎著耳朵仔細聽聽。
剛一聽見這個結果,楊柳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手裡的零件哐當一聲就掉在地上。
“誰在門口?”
老秦拉開門一瞧,門口空無一人,倒是瞧見楊柳那丫頭抹著眼淚從車間大門跑了出去。
楊柳一邊跑一邊哭,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這次崔嶽在劫難逃,就要被廠裡除名了。
楊柳跑回車間,趴在工作台上,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低聲啜泣。
旁邊的陳寡婦看得稀奇,這丫頭剛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就哭起了鼻子。
“楊丫頭,你這好端端的哭什麼,是不是哪個渾小子又欺負你了?”
楊柳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陳寡婦急了,剛要出聲,卻被高大姐拉到了一旁。
“你個缺心眼的,這點事還看不明白!”
“什麼事?”
高大姐狠狠瞪了一眼陳寡婦,低聲道。
“能是為了什麼事,還不是為了崔家老三的那檔子事!我聽我家那口子的意思,這老馮要拿崔嶽開刀,直接除名!”
“除名?這麼嚴重!這老馮的手夠黑的。”
陳寡婦一聲驚呼,接著說道。
“你咋不讓我張大哥去老馮那給說說,好歹都是一個廠裡吃飯的老人了。”
高大姐沒好氣道。
“說了!為這事我家那口子一宿沒睡,一大早就去老馮辦公室了!”
“挺好的一孩子,可惜了……”
陳寡婦惋惜不已,歎了一聲世風日下,搖著頭去操作機器了。
高大姐想安慰楊柳,卻不知該如何張口,現在正在難過的坎上,讓她發泄出來也好。
“小楊,你先休息一會,我和你陳姐去上料了,你就不用上機了。”
說罷,摸了摸楊柳的腦袋,隨著陳寡婦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