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泯恩仇(1 / 1)

宋疆 青葉7 1617 字 1個月前

一晃便是半個月的時間,葉青一直逗留在了濟南府而無法動身前往京兆府。

與完顏永濟的商談到現在為止,金人的態度依舊是搖擺不定,一直期望能夠在宋與蒙之間左右逢源。

丘處機、譚處端去了燕京城,帶去了鐵木真的意思,可以讓他們庇護紮木合,不再要求他們把人交出來,甚至還可以從此以後兩國休兵,不再動乾戈。

而唯一的要求便是,承認大蒙古國的存在,而非是如同當年那般是他們金人的附屬。

很簡單的條件,甚至是主動跟金人談和休兵,自然是讓完顏璟乃至整個金國朝堂都是為之一振,與此同時,以林明、夾穀清為首的官員,便開始議論著是不是大兵如今便可以南下,把當初失去的失地再次奪回來。

葉青不得不在跟完顏永濟、李師兒的談判期間,親自給完顏璟寫了一封信,如同在京兆府時所言那般,同樣也是把這些時日,跟在完顏永濟跟前分析的利害關係,向完顏璟親自解釋了一番。

可到如今,金國的態度依然是搖擺不定,看起來也是更傾向於跟鐵木真談和休兵,而這邊依然還是希望拉攏自己歸順他們大金國。

這不是葉青想要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葉青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鐵木真對於完顏璟的善意,相對而言,傷害到的便是他葉青跟金人之間的關係,必然不能再和平相處,更彆提聯盟來攻夏了。

蒙古人除了向金人釋放出了極大的善意跟坦誠外,同樣也像夏國伸出了橄欖枝,被鐵木真差遣到夏國都城的使臣,受到了夏國皇帝李純佑的親自召見,而兩國之間的關係,也由之前的毫無交集,一下子變得親密無間。

鐵木真一連向夏、金兩國示好,除了安撫兩國對他蒙古國的擔憂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借助他們來壓製葉青,從而能夠在順利征遼的同時,不至於擔憂葉青在其背後暗搞小動作。

葉青奪走了關山,夏國朝堂必然是耿耿於懷,葉青奪走了大半金人當年所掠奪的疆域,金人時刻想著重新奪回,所以鐵木真很清楚,隻要剛剛建立的大蒙古國,能夠讓金、夏兩國感受不到敵意,沒有任何的擔憂與提防的話,那麼兩國必然會把目光,自然而然的轉移向葉青的身上,從而幫他牽製住葉青於黃河以南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征遼。

“與金人聯盟的負麵影響……在臨安或者是我大宋各路,恐怕都會超乎你的想象,這對你完全沒有任何的利處,隻會把你更加置身於風口浪尖,世人的謾罵攻訐之下。”昨日裡來到濟南府的朱熹,捋著胡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正所謂人言可畏,臨安朝堂之上的官員隻在乎他們自身的利益,他們即便是明白你聯金的目的,是為了未來收複更多的失地,但他們也不會替你澄清的,隻會攻訐你葉青判宋投金,給你施加更大的壓力,最終看你身敗名裂。而百姓空有一腔報國熱血,但你也絕不能期望他們能夠理解你葉青的苦衷。何況……人雲亦雲向來是百姓們的愚昧之所在,他們的目光絕不會向你這般長遠,而是隻會關乎於當下,聯金一事兒……弊大於利,還是要三思啊。”

“以先生之大義,也無法助葉某挺過一時?”葉青有些苦澀的問道。

“文人相輕,這可是你當年當著老夫的麵所言。”朱熹微微歎口氣:“老夫即便是有心助你,但終究是能力有限,文人士子之目光絕不比百姓長遠多少,何況……老夫若是在文人士子之間有你所想的那般影響力,也不會在臨安連一塊立足之地都找不到。”

“士子文人,同樣容易被有心之人蒙蔽哄騙,從而成為朝堂政客手裡的一把殺人的刀。禦史、言官更是如此,而今史彌遠、韓侂胄在朝堂之上爭權奪利,更是愈演愈烈,葉某本以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如今看來……還是思慮不夠周全。”葉青歎口氣無奈的說道。

“老夫能夠幫你葉青的,都會看在修繕孔廟一事兒上,儘力的幫你,甚至……前些時日,我也已經去信於京兆府,向你那嶽丈白秉忠、還有你們葉家遠親葉衡,說明了如今的一切事宜,此事兒你大可不必擔心。當年的事情,老夫有錯,但你葉青同樣有錯,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了,老夫便不再跟你計較。”朱熹難得寬容待人,大度一笑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為何就如此篤定,那草原上的蒙古人,會比金、夏對我大宋的威脅更大?”

“丘處機、譚處端先生可曾知其人?”葉青淡淡問道。

“那是自然,前幾年據說還曾來過臨安……那時候就是跟隨鐵木真?”朱熹微微一驚問道。

“不錯,正是跟隨鐵木真一同來的我大宋臨安。而葉某認識此二人,可就要從當年高宗皇帝差遣我出使金國說起了:大雪紛飛,兩人差點兒凍死在草原上,而我當時則是被金兵追擊,沿途救了此二人。”葉青歎口氣回憶著當年的情景說道。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如此看來,丘、譚二人當該對你感恩戴德、敬重有加才是,但為何卻是如今處在了對立之麵?”朱熹知曉丘處機、譚處端在北地享有盛譽,但於二人的過往種種,他並不是很熟悉,至於跟葉青之間的交集,更是一所無知。

“此二人以發揚全真教為平生之誌,自然而然的,他們便需要一個強大的勢力來幫助他們。所謂道家,多有神秘莫測之天人之感,雖葉某不是很相信,但丘處機、譚處端二人,卻是能夠在當年放棄金人皇帝完顏雍給他們的優厚待遇,即便是於燕京給他們建造了最為宏偉的道觀,但兩人卻是依然要北上草原去助鐵木真。”葉青看了一眼專注傾聽的朱熹,而後繼續說道:“當年鐵木真不過是草原上一個小部族的首領,還遠遠不成氣候,但丘、譚二人卻是極為看好鐵木真能夠成為一世之雄主。當時我也不相信,可如今事實擺在了眼前,由不得我不去相信。”

朱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微微歎口氣:“如此看來,所謂窺透天機一說,便讓你葉青也認定,這鐵木真將來必然成為我大宋之最大威脅?”

“非是鐵木真,而是蒙古人,若是如今我們不加以製衡,恐怕有一天他們鐵騎南下後,華夏大地就將會是一片狼籍,比如今金人遺留下的北地狼藉還要可怕。所以……葉某雖非正人君子,但也知道華夏正統根基容不得異族來破壞毀滅。葉某不論是攻金還是伐夏,說到底……最終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守的華夏四方安穩祥和。”葉青歎口氣:“如今鐵木真建立蒙古國後,更是勢不可擋,我絕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發展壯大,而我們卻是原地踏步,最後任人欺淩。靖康一事,想必先生應該記憶猶新吧?”

“所以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老夫……恐怕能夠幫你的並不是很多。”朱熹自從昨日來到濟南府後,越發覺的眼前的葉青,怎麼看怎麼順眼,就好像跟當年的那個葉青,完全不是一個人似的,完全讓他恨不起來,甚至是都讓他有些懷疑,當初把自己關押進皇城司的葉青,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順眼的青年。

“史彌遠、韓侂胄二人,如今不是要為秦檜平反嗎?所以我打算……不阻止此事兒……。”

“為秦檜平反是實,但如何解你跟金人之間的事宜?金人既然更傾向於蒙古人,那麼必然是要目光南移,向你施壓。”朱熹打斷葉青的話語,有些不悅的說道。

畢竟,他本以為葉青在秦檜一事兒上,必然是會堅持他主戰一派的立場,而不是現在這般,向朝堂之上的史、韓二人妥協。

“可即便是我有心阻止,難道就能夠組織的了他們為秦檜平反嗎?”葉青笑看著朱熹道:“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之所以如此做,無非是希望借此事兒來打壓我。總之,不管我如何做,不管是跟金聯盟,還是伐金,他們都會有著各種說辭、理由來攻訐我。他們的最終目的,並非是為了給秦檜平反而平反,而是借機利用此事兒來打壓我罷了。”

“既然是如此,那麼你不阻止他們為秦檜平反……你想要得到什麼?”朱熹皺眉,顯然,朝堂之上的事情,於他而言還是有些生疏,書生意氣顯然根本無法適應於朝堂之上的陰謀詭計。

“借他們之手,穩住北地跟金人之間的和平,從而讓我有機會在西邊圖謀一番。”葉青敲擊著桌麵說道。

如同前些時日辛棄疾一直反對他聯金一樣,如今葉青經過多大半個月的深思熟慮,也已經決定徹底放棄跟金人聯盟,轉而從夏國鎮夷郡王身上下手,先唆使夏國內訌,而後再想辦法謀取以一己之力攻夏。

如此一來,葉青必然既要防備金人可能的南下入侵,還要專心於攻夏,所以朝堂之上史、韓二人的小動作,他便無法再分心應對,隻能是寄望著借助他們為秦檜平反,從朝堂之上跟金國達成和平的約定,從而給自己爭取充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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