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青山。
是東城無敵給他打的電話。
方文希部長已經將雪舞軍團的名單提交給了軍部與昆侖城。
東城無敵再次在軍部大樓召開會議。
中洲軍方和昆侖城通過了這份名單,上報給總統府和內閣之後,在傳達到決策局,然後立即下達調令。
東城無敵除了在電話中通知李天瀾會議的結果之外,還告訴了李天瀾一個讓他意外的消息。
李鴻河到了幽州,如今正住在白家莊園裡。
隱龍海距離青山並不遠。
不到四十分鐘,李天瀾的奧迪已經上了青山,緩緩駛入了白家莊園。
東城如是已經從華亭到了幽州,正站在主彆墅前等著,看到李天瀾下車,她輕輕蹦跳著下了台階,幾乎跳到了李天瀾懷裡。
李天瀾伸手扶住她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聽說你做元帥了,當然開心啊。”
東城如是輕聲道,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裙,青絲飛舞,紅裙映襯著她肌膚,無比的白嫩細膩,看上去純澈而嬌媚。
“我要跟你去東歐。”
東城如是說著話,伸手輕輕摸著李天瀾肩膀上的軍銜,她的眼神清澈而認真:“比爸爸的好看。”
李天瀾笑了笑。
中洲軍方和特戰係統的軍銜是一樣的,隻有元帥銜稍有不同,同樣是橄欖枝搭配三顆金星,但軍方元帥的肩章上,在金星後方多了一個精致的金色盾牌。
而特戰係統的元帥銜,則是在金星前方加了一把金色的劍。
“華亭怎麼樣?”
李天瀾走上台階,隨口問道。
“還好。”
東城如是想了想:“這兩天的演習也很有意思。不過去看的人少了很多了。”
李天瀾嗯了一聲。
最終演習在第一日就已經有了結果。
結果已經出現,過程自然也就不值得期待,最終演習雖然還在繼續,但如今卻已經失去了演習本該存在的意義,以至於天空學院和深海學院的校長此時都沒有在華亭,而是來到了幽州西山的通明寺在給雪舞軍團的軍官們進行培訓。
東城如是很自然的把小手放在了李天瀾手裡。
兩人進入彆墅。
客廳裡,李鴻河與白占方正在下棋。
兩人都沒什麼勝負心,走棋都是漫不經心,甚至很多時候在局外人看來走的都是毫無意義的昏招。
東城無敵坐在一旁無聊的看著棋盤,看到李天瀾和東城如是進來,他笑著招了招手。
李天瀾走過來叫了聲爺爺,看了白占方一眼,還沒開口,李鴻河已經頭也不抬道:“占方和寒光一樣,都是我的多年老友。你也應該叫爺爺。”
李天瀾語氣頓了頓,不動聲色的笑著叫了一句爺爺。
白占方笑嗬嗬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道:“坐。”
李天瀾點點頭,拉著東城如是坐在了東城無敵身邊。
“西山距離這裡不近,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東城無敵看著棋盤,隨口笑道。
“我跟總統談了談,才從隱龍海出來,距離這裡不遠。”
李天瀾靜靜道。
視線中白占方似乎老眼昏花,一枚炮隔著李鴻河的棋子打掉了李鴻河的一枚卒子。
李鴻河也不說破,另一個卒子卻不動聲色的一次性向前走了兩格。
李天瀾嘴角抽搐了下。
“隱龍海?”
東城無敵挑了挑眉。
李鴻河與白占方的目光也全部都轉移到了李天瀾身上。
“嗯,雪舞軍團成立,我身邊還找了一個有分量的親兵,隻不過我心中的最佳人選身份有些特殊,所以特意找總統溝通一下。”
李天瀾說道。
李鴻河不動聲色的弄亂了已經處於劣勢的棋盤,眯起眼睛,笑道:“你心目中的最佳人選是誰?”
“當然是火爺。”
李天瀾笑了起來:“沒有誰比他更合適了。”
李鴻河眼神一鬆,點點頭,歎息道:“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跟你談這件事,執火當年被李氏所牽連,否則以他的天賦,早就應該進入無敵境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之前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總要將他從荒漠撈出來。”
執火是火男的名字,姓吳,不止是對於李氏,對於東城家族而言,這顯然也是一個很熟悉的名字,東城無敵愣了愣,輕聲道:“這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隻不過他的年紀...”
“年紀不是問題。”
李天瀾輕聲道:“以火爺現在的狀態來說,雪舞軍團內,除了我之外,沒人是他的對手。”
火男的境界是在燃火境。
可他卻跟三年前的劫一樣,在燃火境中打破了一個又一個的極限,最終邁入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這樣的人到底還是不是燃火境,其實已經無法分辨,但李天瀾能肯定的一點是當年他在荒漠監獄中跟火男一戰驗證己身,火男並沒有真正的用全力。
他發揮的是燃火境真正圓滿的實力,而並非是他突破燃火境極限後的實力。
而那種狀態下的火男,仍舊逼著李天瀾破鏡入驚雷,從而讓他有了第一次的重修武道。
一個可以全力施為的火男有多強...
在李天瀾看來,這種狀態下的火男即便今生已經無望無敵境,同時他的狀態也隨著年齡的增加而下滑,可他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幾乎不會比三年前的劫差多少。
這樣的人不要說在武道四境中算是絕對的強者,就算是放在無敵領域的戰場上,同樣也能發揮極為重大的作用。
“總統怎麼說?”
李鴻河出聲問道。
“他答應了。”
李天瀾語氣平靜。
客廳裡的氣氛凝滯了一瞬。
李鴻河,白占方,東城無敵三人的眼神相互交彙。
李鴻河眼神略微放鬆。
白占方滿眼的笑意。
東城無敵的眼神中帶著欣慰。
在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李天瀾去了隱龍海。
這件事情可以說很小,但卻又可以說很重要。
這樣的李天瀾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李氏,東城家族,白家,甚至整個豪門集團都將未來壓在了李天瀾身上。
承受著巨大責任的情況下,他們每個人都迫切的想要看到李天瀾的今後。
不止是他的武道,同樣還有他的處事能力。
現在李天瀾的能力如何還不好說,但起碼今天,他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自主性。
他成為中洲特戰係統元帥的時間不過幾天。
可他卻已經在很積極的適應著自己身份的轉變。
今日他去隱龍海,不是以一個年輕人的身份去的,而是以一個中洲元帥的身份去的隱龍海。
這種短時間內適應自己身份的事實聽起來簡單,可實際上哪裡有這麼容易?
李天瀾現在同樣也不適應。
可他卻很努力的在適應著新的身份與地位,並且在做著與他的身份地位符合的行為。
他是豪門集團未來的核心,是豪門集團的未來。
而豪門集團想要的未來領袖,應該有著自己的主張,自己的計劃,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動與謀劃。
今夜隻是李天瀾的第一步。
而且是很完美的第一步。
李華成答應了李天瀾的要求,這同樣也可以說明,李華成認可了李天瀾現在的身份與行為。
“很好啊,總統對雪舞軍團還是很支持的。天瀾,今後有什麼需要,要及時跟總統溝通。作為盟友,他總要承擔一些自己的義務。”
東城無敵輕笑著掏出一支煙遞給了李天瀾。
李天瀾點點頭,接過香煙點燃。
“在聊什麼呢?”
柔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輕柔的腳步聲中,白清淺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放在了茶幾上。
“媽媽。”
東城如是站起來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白清淺笑著摸了摸東城如是的頭,眼神卻看向了李天瀾。
雖然是在家,但這位中洲政壇上極為出名的奇女子卻同樣是一身正裝,風姿綽約,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雍容華貴,大氣而優雅。
李天瀾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剛剛還平平靜靜的他本能的伸出手,撓了撓頭,有些憨傻。
東城如是笑出了聲。
可除了她之外,包括李鴻河在內,所有人都眼神複雜。
“多吃水果,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白清淺看著李天瀾,聲音輕柔溫婉。
李天瀾嗯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白清淺。
可就跟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李天瀾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他幾乎可以說是直追巔峰無敵的感知在對方的目光下完全混亂,這種感覺不是慌張,而是一種本能的想要親近但卻又有些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是來自於對方的眼神,也許是彆的什麼。
李天瀾說不上來,他隻是覺得這種感覺很陌生,所以讓他很不自在。
“這身軍裝很適合你。”
白清淺輕聲道。
她距離東城如是很近,東城如是距離李天瀾很近。
所以情不自禁又自然而然的。
白清淺抬起手摸了摸李天瀾的頭,柔聲道:“做元帥了,感覺怎麼樣?累不累?”
李天瀾身體完全僵硬。
白清淺的手很溫柔。
可李天瀾的身體卻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
“還好。”
他的聲音似乎都有些凝固起來,所以聽上去有些生疏。
白清淺的目光劇烈晃動了下。
她下意識的向前一步,隨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的手掌放了下來。
“不要有太大壓力。”
她笑了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你們先聊。”
似乎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最終全部隱藏在目光之中。
白清淺輕輕轉身上樓。
李天瀾重新坐了下來。
白清淺站在二樓的欄杆前凝視著大廳。
已經坐下的李天瀾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瞬,白清淺已經轉身進入房間。
她在家裡穿著一身正裝,是因為他馬上就要離開返回關東。
李天瀾來到幽州的第一天,她就已經放下了關東的大批公務回到了幽州。
她想看看李天瀾,但卻又不想去打擾。
直到今日,直到現在。
她才等到了李天瀾的到來。
但她隻是看了一眼。
也隻是為了看這一眼。
相比於她接下來上千公裡的歸途,這一眼實在太短。
......
客廳裡再次恢複了沉寂。
東城如是給李天瀾切了一瓣橙子。
李天瀾接過來吃掉,橙子很甜。
東城如是又伸出手去拿蘋果。
“我們去書房吧。”
白占方突然說道,打破了客廳裡有些怪異的沉默。
“嗯。”
東城無敵拍了拍李天瀾的肩膀站起來,看著李鴻河。
李鴻河最近幾天一直呆在幽州。
如今雪舞軍團的名單正式確定,白占方,東城無敵當然要跟李鴻河商議一下東歐的行動。
李氏崩塌多年。
可李鴻河仍然有後手。
如今這種局麵下,李鴻河的一些後手也該拿出來了。
即便他曾經說過東歐亂局之中他不會是主角,但就算不是主角,他也會是極為重要的角色。
“走吧。”
李鴻河站了起來。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不是電話,而是短訊。
李鴻河皺了皺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他的身體驟然僵硬了一瞬,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靜靜的看著手機屏幕。
“李老?”
東城無敵有些疑惑的喊了一聲。
李鴻河沒有反應。
良久,他才緩緩的收起了手中的手機,看向了李天瀾,看向了東城無敵和白占方。
他突然笑了起來。
“我不能跟你們去書房了。”
他輕輕笑著,語氣卻變得平靜而堅決,不容抗拒:“我要回臨安。馬上回。無敵,你安排一下專機。”
“出什麼事了嗎?”
李天瀾皺了皺眉問道。
“沒事。”
李鴻河看著孫子,眼神柔和:“也算是好事,我隻是突然響起來,我的存在還是有很大意義的。”
他的存在很有意義。
可李鴻河卻同樣清楚,他在這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李鴻河在中洲確實留下了很多東西。
這些東西至今仍然可以發揮重要的作用。
但在他還不曾動用那些棋子的時候,那個叫秦微白的女子卻直接掀翻了他手中的棋盤。
於是他手中的棋子與她手裡的棋子開始重合。
這樣的情況下,李鴻河依然能夠發揮一些作用。
但作用卻不再是至關重要。
對於他而言,不重要的作用,就相當於沒有作用。
沒作用,就沒意義。
直到收到這條短信,他才意識到,就算秦微白掌控了他準備的絕大多數棋子,但終究還有一些東西,是她根本掌控不住的。
而諷刺的是,時至今日,李鴻河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掌控的住這些東西。
但他會竭儘全力。
所以他要回去。
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