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
聽到這個名字，李天瀾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作為李華成的秘書，馬思的隱性權力可謂是極大的，就算是一些排名靠後的議員，對待他都要客客氣氣的。
可是馬思幾乎從來都沒有動用過自己手裡的隱性權力，在秘書的領域裡，他可以說是將儘職儘責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堪稱所有同行的表率。
這也意味著在很多場合下，他都低調的就像是從不存在一樣。
可隻有真正處在一定高度的人才會清楚，在高層的風波湧動中，馬思的存在感其實很強，一直都很強。
他是跟在李華成身邊最久的秘書，也是最了解李華成意誌的人，若是論跟李華成的默契，整個中洲都沒人能跟他比。
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會去胡亂利用手裡的隱性權力打著李華成的招牌去做自己的事情。
換句話說，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說是帶著李華成的意誌。
有些事情，是李華成說出來的。
有些事情是李華成暗示的。
有些事情，則是李華成沒說過沒有暗示但他卻自己領會到的。
可不管怎麼看，他做的這些事情，必然都是李華成允許並且樂於看到的。
而現在，為江上雨的葬禮忙前忙後的，是馬思...
這說明了什麼？
飛機在黑暗的天空中穿過了雲層。
細微的嗡名聲中，李天瀾手指下意識的敲了敲身邊的桌子。
“江上雨沒死，這是可以肯定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馬思在操辦葬禮，這說明李華成老師也知道江上雨沒死，這也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
東城無敵挑了挑眉。
“事情很簡單，兩種可能。第一種，議會知道江上雨想要假死脫身去海外，這是叛國，但是議會暫時不想跟江上雨撕破臉，所以默認了這一點，這是一種妥協。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作為如今全球最強的霸主，中洲有太多的底氣可以應付任何事情。
江上雨已經超越了無敵境，這種層次的強者想要背叛中洲，議會絕對不可能允許，實力達到江上雨那種層次，甚至不需要他做什麼，隻是一個立場偏移，就可能在某些方麵給中洲造成損害，這種損害或許很小，但就算再小，也不是議會可以看到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背叛的話，以他的實力如果想要來中洲搞刺殺，除了李天瀾李華成秦微白李狂徒有數的幾個人之外，所有人都要硬著頭皮防備著他的刺殺。
這種威懾力，如果是被自己掌握還好說，可要是脫離掌控，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滅。
江上雨無疑很強，可他並沒有強到李天瀾這種近乎無解的程度，加上議會還可以拿捏著江山，真要撕破臉皮的話，承受一定的損失，乾掉江上雨是有很大可能的。
反而是退讓和妥協，對議會來說才是最不可能的。
“所以，第二種可能，江上雨跟議會，至少跟李華成達成了某些共識，在中洲他已經找不到發展空間，所以要退出去向海外發展，但暗中仍然承載著議會的意誌，起碼是承載著李華成的意誌，這也就意味著江上雨是中洲對外放出去的一把利劍，他的鋒芒可以做很多中洲不方便，甚至特戰係統都不方便做的事情，反正他和中洲已經沒有了關係，所以他做起事來可以更加肆無忌憚。
隻不過這樣的共識雖然很容易達成，但是李華成和江上雨相互信任卻並不容易，想要完全控製江上雨，更是不可能的。”
李天瀾笑了笑：“這像是李華成的風格，當某件事情無法掌控的時候，乾脆用豪賭的方式放開某些限製，自己則利用各種手段去引導，把事情引導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可本質上，這依舊是豪賭。
如果江上雨在海外做大，又是麻煩。”
“是這樣麼？”
東城無敵若有若思的看了李天瀾一眼，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見李華成真的豪賭過？又或者說，他那些看起來豪賭的行為，什麼時候真正失敗過？”
李天瀾愣了一下。
東城無敵嗬嗬笑了起來：“你叫他老師，但很顯然，你還是不夠了解你這位老師啊。
李華成做過很多事情，看起來像是豪賭，但事後看來，他幾乎從來都沒上過賭桌，很多次他看上去都像是壓上了所有籌碼，可在賭局之外，他永遠都會保證自己擁有可以掀翻整個賭局的力量。
很多時候，他都會具體參與到某些事情裡麵，但從來都不是以跟人對賭的身份，而是以引導者的身份，把整個局麵引導成他想要看到的樣子。”
絲絲縷縷的精神力量毫無征兆的從秦微白身邊散發出來。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
視線之中，秦微白莫名的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引導...”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
“所以，是我？”
他突然說道。
東城無敵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在這場你認為的賭局裡，李華成把你當成了掀翻賭桌的力量。
所以他根本不懼怕江上雨在海外做大，也不怕他不守承諾，目前來看，李華成依舊是把江上雨當成棋子，我甚至懷疑，如果江上雨真沒死的話，他脫離中洲去海外都是李華成的提議。
李狂徒突破，王逍遙的回歸，北海王氏的狼狽，還有東皇宮的崛起，現在的中洲，容不下江上雨了，所以乾脆把他支出去，他的境界畢竟擺在這裡，在海外，可以輕易的組建一個超級勢力，繼續保持著對你的製衡。
如果江上雨失去控製的話也無所謂，畢竟有你在，隻要你有隨時能殺掉江上雨的實力，那他就沒什麼好顧慮的，到時候江上雨一死，東皇宮接受江上雨的勢力，規模進一步膨脹，反而可以幫助你更快的建立王朝，也算是賣給你一個人情，橫豎他都不虧的。”
李天瀾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笑了起來：“老狐狸，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就算是在老狐狸裡麵，他都可以稱得上是老狐狸了。”
東城無敵搖了搖頭：“我個人的建議是，哪怕你小看王天縱，也彆小看李華成。
一個父母都是工人，最開始什麼資源都沒有的普通工作人員，能在幾十年的時間裡走到掌控整個中洲的位置，這樣的人無論展現出怎麼樣的姿態，我們都必須保持一定的尊重。”
“有理。”
李天瀾點了點頭。
“放鬆一點。”
東城無敵突然笑了笑：“無論怎麼樣，你叫他一聲老師，那他就要有老師的態度，起碼現在，他是會支持你的，尤其是在李狂徒突破之後，他對你的支持應該會更大一些，今天的葬禮背後，估計會很熱鬨。
江上雨的死亡代表著中洲特戰係統三分之一的權力真空，加上昆侖城的遺留，林林總總，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蛋糕，有資格上桌的人都不會錯過這次葬禮的。
到時候我們能分多少，也可以直接體現出李華成目前的態度，我個人感覺是，這一次，你應該不會失望。”
李天瀾嗯了一聲，默默的沉思著。
如果說是在之前的話，東城無敵談的這些，以及他今天會分到多少利益等等一係列相關話題，他都可以將之當成之不感興趣的東西然後連聽都懶得聽。
可是現在，李天瀾已經明確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繼續任性的資格。
他需要思考這些問題。
需要思考各種問題。
哪怕很多想法或許不成熟，但他必須提出來，然後在讓人圍繞著他的意誌去完善他的想法。
有些嚴肅的氣氛裡。
飛機在時間的流逝中緩緩降落在北疆機場。
東城無敵已經通過北疆的君方安排了接送車輛。
幾人從機場離開，剛剛上了機場高速，秦微白的手機就直接響了起來。
她接通手機默默的聽了一會，掛斷電話，低聲道：“王逍遙一個小時前已經到現場了，王聖宵十分鐘前剛剛離開機場，會比我們早到一些，李狂徒還在路上。”
李天瀾點點頭，看著她笑道：“果然，無論是韓新顏還是其他人，整個東皇宮，都更習慣先向你彙報消息，也對，我這個宮主，估計在大部分人心裡，都是不合格的。”
東城無敵皺了皺眉。
李天瀾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一些，他不是因為李天瀾這句話而擔憂，而是因為李天瀾的態度忍不住有些憂慮。
這倆孩子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有種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不，不是的，我...”
秦微白語氣有些著急，再一次紅了眼睛，無比委屈。
她內心的理智和堅強在這一夜之間似乎變得無比脆弱，李天瀾的每一種態度仿佛都能輕而易舉的掠奪她的眼淚，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一道裂痕正在不受控製的在兩人之間擴散，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深刻。
她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小聲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彆誤會我的意思。”
李天瀾平靜的開口道：“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