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北坡,一個留著馬尾辮,英姿颯爽的女子看著盤山而上的汽車,冷若寒霜的臉龐罕見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正當的沉浸在那一縷短暫的甜蜜時,身後灌木叢傳來沙沙的聲音。
“誰”!女子猛然回頭,笑容消失,滿身冷意。
沙沙聲越來越大,其中還夾雜著枝葉折斷的聲音,像是一頭遠古凶獸奔襲而來,一路摧古拉朽。
片刻之後,一個小山一般,看不清是人是獸的龐大物體蠻不講理的衝撞而來。
女子眼神冷峻,沒有一絲一毫閃爍,冰冷徹骨。雙腳猛然後蹬,不退反進,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方圓蛇蟲鼠蟻如臨大敵,或是逃命似的遠去,或是躲在洞中瑟瑟發抖。
乾淨利落的三拳,毫無花哨的動作。
隨著三聲如鼓雷動的聲響連續響起,女子被龐然大物撞退出去十幾米,停在了之前剛才站立的位置。
而那人,也停在了幾米開外。
薛猛拍了拍雄壯的胸膛,那裡還隱隱作痛。“我到小看了你,看來你之前隱藏了實力”。
阿英冷哼一聲,轉頭過去,再次望去,已經沒有了汽車的蹤影,隻能隱隱約約聽到輕微的馬達聲漸行漸遠。
“深更半夜跑到這裡,就為了看一眼,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蠢的生物”。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薛猛淡淡道:“十幾年的朝夕相處,要隻貓貓狗狗也有感情,何況是人,但是你忘了,你不是普通人”。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阿英聲音更加冰冷。
薛猛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覺悟,自顧說道:“把納蘭子建的所有事情交代出來,你就能成為四大行走之一,和劉希夷與贏恬他們平起平坐”。
“你想坐,我可以讓給你”。
“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完,其餘的不感興趣”。
“嗬嗬,你也比我聰明不到哪裡去”?阿英冷笑到,語氣中充滿不屑。
“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女人的想法,你也不懂”。
“我懂”。薛猛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你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死”。說著嗬嗬一笑,笑聲充滿可笑之意,“哪怕他親手殺你,你也會引頸就戮”。
阿英心頭微微震了一下,隨即身上不由自主散發出一股殺意。
薛猛感知到這股殺意,哈哈大笑,笑得更加得意,“被我說中了弱點,惱羞成怒”?
“老先生怎麼想我不知道,但劉希夷和贏恬對他已經動了殺心,如果這根弦繃緊到不得不發的時候,你怎麼辦”?薛猛繼續說道。
“哼,聽說你弟弟被人千刀萬剮,倒是死得其所”!
“你說什麼”!薛猛怒目圓瞪,雙拳握得哢哢作響。薛涼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痛,也是最大的恨,更是他活著的唯一支撐。
阿英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我說你早晚會和薛涼一樣,被人千刀萬剮”。
薛猛雙眼血腥通紅,露出森森白牙,“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大笑釋放出心中的殺意,強自壓下內心熊熊的烈火,冷冷道:“幫我殺了陸山民,我薛猛幫你救他一次,這筆生意你不虧”。
阿英閉上眼睛,心裡泛起陣陣漣漪。
“什麼時候外家巔峰報仇也需要找幫手了”。
“你隻需要幫我拖住劉妮,他交給我”。
阿英眼皮輕輕跳了一下,淡淡道:“老先生沒有說要殺他”。
“但也沒有說不能殺他”。
阿英睜開眼睛,望著山頂上照射出的光芒,鬆柏森森,在夜風中搖曳,帶動著光波粼粼。
“陸山民早晚會和納蘭子建撕破臉,他是他的敵人”。薛猛順著阿英的目光看向山頂,眼裡滿是仇恨。
薛猛冷哼一聲,“你可以不答應,如果未來老先生下令殺他,我衝在第一個取他的人頭”。
“你在威脅我”!!阿英猛的轉身,周圍空氣猛的一陣。
薛猛小山般的身軀屹立山頭,俯視著眼前這個身材比例跟他差距甚遠的女子,淡然道:“你說對了”。
阿英滿臉寒意,“薛家人還真夠無恥”。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隻要他死,我可以更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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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山民看到那一襲白色長裙和燦爛笑容的時候,驚豔隻在腦海刹那閃過,繼而是湧起濃濃殺意,這是他對納蘭子建殺意最濃的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濃。
這個口口聲聲說對葉梓萱好的人,終於露出狐狸尾巴,毫不掩飾的將葉梓萱推到了前台。
納蘭子建走進會所大門,第一縷目光就投向了陸山民,那股濃濃的殺意讓他心頭不禁一寒,隨即對陸山民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葉梓萱眼裡滿是驚喜,恨不得立刻跑到陸山民那邊去,不過她雖然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但好歹也出身富貴人家,勉強的保持了禮儀,隨著納蘭子建坐在了吳青峰那一桌。
葉梓萱的出現,再一次讓在場的人眼前一亮,韓瑤大家閨秀,溫婉柔情,小妮子靈動活潑,俏皮野性,而葉梓萱,一娉一笑,毫無雜質,配上一襲白色長裙,宛若不是人間女子。
魏無羨嘿嘿一笑,得意的說道:“打賭要開始了”。
小妮子嘴角翹起一絲弧度,“你輸定了”。
“嘿嘿,知道她是誰嗎,朱家老爺子的外孫女,最年輕的菲爾茨獎提名者,真正的才貌雙全”。
田衡留意到陸山民的殺人的眼神,心裡有些疑惑,以他對陸山民的了解,並不是那種沉不住氣的人。
“山民兄弟,聽說你和納蘭子建有些過節”。
陸山民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呂鬆濤淡淡道:“從小聲名在外,囂張跋扈,不過到確實有些真才實學”。
田衡含笑朝納蘭子建舉了舉杯,“我聽爺爺說起過這個女孩兒,據說朱家老爺子對她的評價很高,甚至超過了納蘭子建。為了以防慧極必傷,一直把她當成一個普通女孩兒養,希望她生活得簡單一點,從不拋頭露麵,從不接觸任何圈子,以至於很多人都不知道朱老爺子還有這麼個外孫女。最近半年,先是菲爾茨獎上熱搜,現在又堂而皇之被帶到這裡,不合常理”。
呂鬆濤驚訝道:“她就是葉梓萱,真看不出來是個數學天才”。
魏無羨笑道:“天才又不是寫在臉上”。
呂鬆濤對圈子裡的事一向不太關注,嘖嘖稱歎道:“當得鐘敏毓秀”,說著看了眼小妮子,道:“我到覺得她和劉小姐長得有幾分相似”。
田衡也看了一眼小妮子,“不僅是長相,氣質也有些相似”。
小妮子得意的嗬嗬直笑,“那是當然,我也是漂亮的天才”。
魏無羨比小妮子更加得意,以他的長相,再加上魏家的家世,而且他今天也算得上是東道主,不管怎麼看,贏的那個人隻會是他。
小妮子伸出十根手指,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語,很是認真。
“小妮子妹妹,你在乾什麼”?
小妮子仰起頭,狡黠一下,“我在算怎麼花那一千萬”。
“什麼一千萬”?呂鬆濤伸過頭問道。
小妮子笑嘻嘻的說道:“正好你們做個見證,免得有人輸了賴賬”。
魏無羨昂首挺胸,“我也正有此意”,說著興奮的說道:“我和小妮子妹妹打了個賭,賭今晚誰能請葉梓萱跳一支舞,我要是輸了,給小妮子妹妹一千萬,我要是贏了,小妮子妹妹就得陪我一天”。
呂鬆濤嘖嘖感歎,“你還真舍得”,說著頓了頓,“不過這個賭局不太公平”,說著看向陸山民,“山民兄弟,你有幾分把我獲勝”。
陸山民臉上的冷意並沒有完全消散,淡淡道:“挺無聊的一個賭局”。
田衡餘光撇了眼陸山民,微微一笑,彆有意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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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青峰自然是見過無數美女,不過這樣的美女倒確實沒見過。目光在葉梓萱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適時的移開,端起酒杯和納蘭子建碰了碰。
“子建兄弟,不介紹一下嗎”?
納蘭子建嗬嗬一笑,“不認識”?
吳青峰淡淡一笑,掩飾住明知故問的尷尬,“怎麼不見子冉兄弟”。
“托你的福,在家麵壁思過呢”。
吳青峰笑道:“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難道看不出,我是站在你們納蘭家這邊”。
納蘭子建擺了擺手,“吳大少未免太看不起我們納蘭家,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們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吳青峰很有風度的笑道:“看來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聽說吳大少在吳家的形勢不妙,怎麼,想渾水摸魚搞點事情翻盤,所以在我麵前就不要裝高大上了,沒必要”。
吳青峰心裡強壓著怒火,“子建兄弟,你這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麼多年大家同氣連枝才得以屹立不倒,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吧”。
納蘭子建一臉不耐煩的說道:“一潭死水,無趣”。
“嗬嗬,窮人拿命賭是因為命不值錢,不搏,命就爛在泥裡,搏一搏,或許可以提高點身價。我們坐擁榮華富貴,笑看潮起潮落,擁有著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財富和地位,何必呢”。
納蘭子建嗬嗬直笑,笑聲放蕩不羈,絲毫不給吳青峰麵子,“忠言逆耳,愛聽不聽”。
吳青峰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完端起酒杯離開了這一桌。
葉梓萱從陸山民身上收回目光,淡淡道:“哥,這人誰啊,心眼兒太小了”。
“你也看出來了”?
葉梓萱指了指腦袋,“我可比你聰明”。
納蘭子建嗬嗬一笑,“梓萱,記住今晚的這些人,好好幫我看看”。
葉梓萱看了一圈在場的人,嫌棄的說道,“他們都笑得好假”。
“那個沒笑的呢”?
葉梓萱單手托著腮,“哥,你是不是得罪陸山民了啊,他看你的眼神好嚇人”。
納蘭子建聳了聳肩,“這次可是得罪得不輕啊”。
“為什麼”?葉梓萱疑惑的眨著大眼睛。
“你以後會知道的”。
“哥,小妮子為什麼也在這裡”?
“看不出來嗎,她和陸山民一直都認識,他們倆啊,一直在欺騙你”。
葉梓萱搖了搖頭,嗬嗬一笑,“不,他們一直在保護我”。
納蘭子建臉上一閃而逝閃過一絲羞愧,他們一直在保護,那自己呢,一步步把她拉進來,兩相比較之下,自己好像確實有些不地道。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就浮現出一股自信瀟灑的笑容。
“你早晚會明白,哥才是對你最好的那個人”。
“我知道,哥對我最好了,今天要不是你帶我來,我就見不著他了”。說著歎了口氣,喃喃道:“看到又能怎麼樣呢”,繼而臉上又是陽光燦爛,“看到也夠了”。
納蘭子建笑了笑,古語曾不欺我也,女孩兒的臉確實比天氣變化更快,特彆是梓萱這樣的女孩兒。
“哥,你說他會請我跳舞嗎”?葉梓萱眨著大大的眼睛,裡麵有星星在閃爍。
“會”!納蘭子建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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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作為美女,韓瑤自然也被葉梓萱所吸引,吸引她的不僅僅是葉梓萱的長相,還有葉梓萱的目光方向。順著那道目光看去,目光的儘頭,正是剛才和她度過夢幻十幾分鐘的陸山民。而他的目光,沿著同一個路徑逆向而行,眼裡儘是溫柔。
韓瑤心裡猶如被針刺了一下,下意識捂了捂胸口。
韓承軒淡淡道:“她叫葉梓萱,家住東海”。
“他們認識”?韓瑤脫口而出。
韓承軒沒有回答,喃喃自語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最不該成為焦點的人成為了焦點,這不正常”。
韓彤聽得雲裡霧裡,“你在低估什麼”?
韓承軒看向去而複返的雲欽賜,眉頭微皺,“魏霆不應該知道他回國了,小姑,是你故意通知的吧”。
韓彤沒有否認,淡淡一笑,甚是得意,很是滿意自己的神來之筆,“這把刀很聰明”。
韓承軒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刀從來就不聰明,是用刀的人聰明,但也並不一定是真聰明”。說著以一種罕見的鄭重語氣說道:“小姑,聽我一句,以後千萬不要做任何針對他的事情”。
韓彤被韓承軒的表情嚇了一跳,“你在說什麼”?
韓承軒怔怔的盯著韓彤,“天平的兩端剛好平衡,任何一個意外就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什麼天平,什麼意外”?韓彤愈發糊塗。
“不知道”。韓承軒眼裡滿是疑惑,看上去比韓彤的疑惑還要多。
韓彤看了看神色無比凝重的韓承軒,又看了看已經走近的雲欽賜,莫名升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後悔。
納蘭子建朝身材豐滿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她彎腰低頭,之後附耳親親說了一句話,細弱蚊聲。
女服務員走後,葉梓萱好奇的問道:“哥,神神秘秘的乾什麼呢”。
納蘭子建嘿嘿一笑,“沒什麼,看她比較有料,借機偷瞄了一下,果然壯觀”。
“咦,你好惡心”。葉梓萱一臉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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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燈光熄滅,亮起比之前更加柔和曖昧的燈光,黑暗中,淡藍色的光束以緩慢的節奏在會所裡旋轉。
音樂響起,陸山民微微皺了皺眉,看向葉梓萱方向,心神有那麼一絲恍惚,不知是天意還是偶然,這首曲子,正式的當年葉梓萱在江州向他告彆前在酒吧裡彈奏的那首曲子,李斯特的《愛之夢》。琴聲時而歡快,時而沉靜,時而跳躍,時而詼諧,就像夏夜幽深的星空,純淨而璀璨。
琴聲忽而悠揚高亢,忽而如怨如訴,像極了愛情,催人入夢。
陸山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晚的情景,想到了那時的心情,想到了那個中秋之夜為她做的詩:中秋亂花迷人眼
孤燈成影對江心
今時今日卿相攜
那年那月誰攜卿
還想到呂鬆濤剛才說的那句話,‘愛情就跟小時候媽媽打理,沒有道理’,儘管他從小沒有父母,但是、、、他忽然感到心裡一震。
“山民哥,你怎麼出汗了”?小妮子拿著紙巾替陸山民擦了擦汗。
陸山民從夢幻中猛然驚醒,背後一身冷汗,看向納蘭子建,燈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仿佛能看見他此刻優哉遊哉的得意笑容。
“是你”!陸山民聲音透著寒意,殺意止不住外瀉。
小妮子疑惑的看向那邊,“山民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小籃子又乾什麼壞事了”。
陸山民再次看向小妮子,越看越覺得她和納蘭子建長得像,特彆是眉眼,如出一轍。心裡又是一震,冷哼一聲,“一根繩不夠,想用兩根繩困住我”。
小妮子明顯感覺到陸山民身上的戾氣,雖然不知道陸山民怎麼了,還是輕聲說道:“山民哥,看不慣他的話,找個機會我乾掉他”。
陸山民深深的呼吸吐納了一次,漸漸平複下心情,語氣緩和了下來,歉意的對小妮子笑了笑,“沒什麼,你彆擔心”。
小妮子將信將疑的哦了一聲,然後有些擔憂的問道:“山民哥,你說梓萱姐姐知道我們早就認識,會不會怪我欺騙她”?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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