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沒讀過書還是不認識字？牆上貼的告示寫的明明白白，一個月培訓期，合格者補發前單位所欠三月薪水。王小六，我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你再無理取鬨，等著被抓。”

還沒靠近呢，就聽到方麗華中氣十足的聲音。

方蟄不著急上去了，笑眯眯的站一邊看牆上的告示。再看一眼方麗華這個管理人才，方蟄擦掉嘴角的口水，不行啊，一定要把這女人弄來做行政負責人。告示並不是方蟄授意寫的，方麗華提前把活就給乾了，比吳龍斌那個撥一下動一下的算盤珠子強的多了。

這個社會確實是男性占主導地位，但是女性中有很多優秀的人才，絲毫不遜於男人，甚至更為出色。方蟄活了兩輩子，女強人知道的不少。

說實話這個廠方蟄根本不是很在意，這隻是個起步的墊腳石，將來做大了打算用來做護身符的。說句難聽的，隻要在廠裡打工的人達到一定的規模，走到哪都是最後當地政府歡迎的商人，他帶來的是就業機會。

方麗華這樣的人才，方蟄絕對會拿出股份來綁住她。

“你不過去看看麼？”白莉在一邊低聲問，顯得有點擔心。

方蟄看了一眼在人群麵前橫刀立馬的方麗華，淡淡道：“不著急，她是要當總經理的人，現在是她表現的機會。”

“彆扯了，人家是正科級乾部，就算轉事業單位，降一級也是副科。怎麼會到你這破廟來打工，醒醒吧。”白莉酸溜溜的挖苦，方蟄嗬嗬一笑：“吃醋了？”

“哼！”白莉微微轉頭，方蟄低聲道：“她是來乾活幫忙賺錢的，你是幫我花錢，順便幫忙盯著我的家產有沒有被人偷走，你們不一樣的。”

一句話就把白莉眼角的笑意勾了出來，這女人費勁的板著臉，嘴角卻不自覺的上翹。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有人喊了起來，現場一下就安靜了。這年月公檢法的威懾力真不是說假的，哪像方蟄穿之前那會，警察辦案子都得帶記錄儀，免得被碰瓷。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帶隊的所長一臉的威嚴，站在人群之外聲音不大的一句話，人群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方麗華立刻迎上來解釋：“你好，警察同誌，是我報的警。”

鬨事的幾個年輕人這會都慫了，警察的威懾力十足。

方麗華上前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其實很簡單，就是幾個年輕人來要前勞動服務公司欠下的基本工資。一個月八十三塊，一共三個月。按照遠大公司和棉紡六廠的協議，培訓合格補發三個月欠發工資，並發一百元培訓生活費。

“我懷疑他們是受人指示，故意來鬨事。不然實在想不明白，為啥會主動鬨事，放棄了這麼一份可能到手的不錯的工作。”方麗華最後一句話可謂陰狠。

所長眉頭微微緊皺，不悅的看著方麗華：“你說話要負責。”言下之意，你要借刀殺人，彆找派出所，這點小事正常處置就是說服教育，不會抓人的。有人指示的話，那就是有預謀的破壞秩序，那是要抓人的。

“所長同誌，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我必須提醒一下，這家企業和棉紡六廠的HZ市領導很重視。並且破例同意了棉紡六廠出手一部分固定資產，以顯示長期合作的誠意。這是國企改革的試點，重點是解決下崗職工的就業問題，並且該試點上了昨天的晚報。”

方麗華的話擲地有聲，所長猶豫了。

方蟄在一邊微笑不語，當初為啥拿出那套說法，就是要打動棉紡六廠，讓胡碩主動去遊說上級領導，不然你想從國企買房子，你貴姓啊？

作為改革的試點，那就不一樣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對於投資者，市領導認為在不違反大原則的前提下，可以給予一些必要的方便。這才是方蟄能拿下那塊地的原因。

可以說苦心孤詣的拿到這些房產和土地，其未來的價值至少是付出的一百倍。

“情況屬實麼？”所長最後確定一下的時候，有人在後麵喊了一嗓子：“方主任所說的情況，完全屬實。我可以作證。”

人群後麵出來的是龍鋼，胸前還掛著照相機呢，上前來對所長道：“警察同誌你好，我是晚報記者龍鋼，昨天晚報關於棉紡六廠和遠大公司的合作儀式報道是我寫的。這是我的記者證。接下來我會關注事情的進展，持續報道。”

龍鋼一番話說的是鏗鏘有力（威脅十足），所長同誌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本來這事情不大不小，正常的處理就是和稀泥，然後大家各自回家，各找各媽。

沒想到方麗華來個引申發揮，這記者又恰到好處的出現，這下不抓人都不行了。所長看了一眼那個帶頭的年輕人，心道：活該你倒黴。

“這位小同誌，你都聽見了，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吧。你們幾個一起去。”所長真的希望他們拔腿就跑，這樣事情差不多就清楚了，肯定是有鬼。

但是這幾個年輕人就是沒跑，就在所長有點失望的時候，有個年輕人已經嚇的腿軟，扶著身邊的人，嘴上哆嗦：“警察叔叔，我交代，我就是得了一包煙，跟著來起哄的。”

此言一出，彆說警察動容了，站在外圍的方蟄臉色都變了，還真有人給自己處心積慮的搗亂啊？蘇健的事情已經查清楚，現在這個事情呢？

沒想到，就是做這麼一個小企業，都會引出那麼多事情來，想做點事業真的難啊。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有一個人主動開口，其他人都跟著喊冤。

“警察叔叔，我就跟著吃了一頓飯，王小六說來要工資，我就跟著來了。”

“警察叔叔，我……。”

一共六個小青年，除了臉色發青，不知道該說啥才好的王小六，其他五個都跪了。

“我說，你都乾了啥啊，這麼招人恨啊。”衛無雙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方蟄身邊來了，笑嘻嘻的開口調侃他。方蟄一臉悲憤的看著她：“警察阿姨，我……。”

“住嘴，你現在就招我恨了。”衛無雙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