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雖然隻有一個,但卻異常的刺耳尖銳,瞬息間便把場中無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百姓們一起扭頭,齊刷刷的向著那個聲音發出的人看去。
陶商尋覓著聲音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相貌美麗,腿細腰長,膚若凝脂,一身紅色勁裝的英氣少女。
這少女一看就是個常年練武的,年紀雖然不大,但身材極好,在紅色勁裝的包裹下,顯得格外惹人垂涎。
她的背上有一柄小短弓,手中有一把小短戟,一雙清澈的眼眸,飽含著嗔怒,直射往高台上的陶商臉頰。
陶商見狀有些不明所以,渾然不知道在這種本應是普天同慶的日子裡,為何會出現這麼不和諧的聲音。
自己今天應該是乾了不少的好事啊,樣樣都是君子之行。
而且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小漂漂啊?
陶商伸手一指人群中的少女,轉頭問裴錢道:“剛才沒有給那個姑娘發糧食嗎?是不是把人家給落下了?”
裴錢擦著汗,疑惑道:“不應該啊,但凡是排隊領糧食的,一人一斛,都發到了呀,絕不會有疏漏。”
陶商嚴肅的教育裴錢:“話不要說的那麼滿!要以事實為依據,趕緊給我查缺補漏!我們不能薄待任何一名群眾,特彆是長得這麼漂亮的群眾,更是要體貼愛護。”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那少女將短戟扔在地上,然後從背後取出小弓和箭支,彎弓搭箭,對著陶商就是一箭射去。
“奸賊!受死吧!”
“太傅小心!”兩名手持盾牌的虎衛軍急忙從旁邊閃到陶商身前。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那少女的箭從弓弦上飛射而出,衝著陶商所在的方向——直勾勾,直勾勾的射了過去……
然後,便見那支利箭在半空中,又直勾勾,直勾勾的……越飛越低。
還沒等射到陶商的麵前,在兩丈開外,那支箭便在半途中勻速掉落到了地上。
場間的觀眾們,無論是軍民,皆瞬時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這少女的弓沒勁,還是她本人沒什麼勁。
這一箭的力道明顯有些不足。
陶商和已經衝上來擋在他麵前的虎衛軍將士,以及場中的百姓,看著那支根本就沒有射出多遠的箭,大家的麵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感覺一點也不用緊張啊。
少女的臉色憋得通紅,他自幼跟父親呂布練習武藝,彆的本事都還可以,唯有這射箭之術,一直都是入不了門。
她在這方麵,確實是沒有加天賦點。
紅衣少女死死的咬著嘴唇,然後又把出一支箭,這一次她鼓足力氣,衝著陶商大聲呼喝道:
“奸賊!你再吃我一箭!”
說罷,又是一箭射出。
“嘭!”
這一次的力道倒是足夠,但問題是,準頭著實太差。
陶商和眾人看著那支利箭呼嘯的射在了離陶商八丈遠外的高台木樁子上。
少女的氣的臉色通紅,唰唰唰的又連續射出了七八箭。
躲都不用躲,防也不用防,沒有一支射在陶商站立之所的三丈之內。
而且更讓人感動的是,這些箭不是射在地上,就是射在木頭台上,在場這麼多的百姓,居然沒有一個遭到誤傷。
百分百MISS啊?
這少女的行為,著實是讓人感動。
換成太史慈,在這麼多人中間,想要一個人也射不到,好像也是做不到的。
少時……
卻見陶商用手指輕輕的揉了揉鼻梁,道:“姑娘,你是故意手下留情的嗎?”
少女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尷尬。
這幾箭,委實是射的太丟人了。
確實有點像手下留情,人家說的沒毛病。
但少女很快的就回過神來,他彎腰衝地上撿起了那柄小短戟,臉色通紅,衝著陶商大聲叱吒道:“奸賊,安敢羞辱於我!本姑娘不射你了……我要手刃於你!”
說罷,便撥開人群,衝著陶商的方向衝了過去。
陶商也有點不太高興了。
這丫頭片子一口一個奸賊,一口一個奸賊的,我特麼是君子好不好?
讓你白射這麼多下,我招誰惹誰了?
好好的普天同慶,突然冒出這麼一號傻娘們攪局,真是日了狗了。
陶商揮了揮手,剛想吩咐裴錢將這傻妞拿下的時候,台下的百姓群體中,卻突然出現了異變。
台下的百姓之中,不知是誰突然大聲呼喊一聲:“這娘們居然敢對太傅不敬!”
剛剛才被陶商恩賜過的百姓們,隨著這一聲叫喊,頓時都回過神來,大家夥群情激奮。
“太傅是個好人,他居然敢對太傅不敬!咱們今日不能放過她!”
“敢說太傅的不好……不答應!”
“狗日的,想對太傅下黑手,信不信老子殺你全家!”
“今日不拾掇她一下,實難消我等心頭之恨也!”
“揍她!”
“對,揍她!”
話音落時,便見台下的百姓人群中,呼呼啦啦的湧上來好大一群人,將紅衣少女圍繞在正中。
紅衣少女見一眾百姓們圍了上來,臉色頓時一沉,冷然道:“你們這些刁民,受了陶賊的蠱惑尚不自知,還敢為他作倀?嗬嗬,還要揍本姑娘?行啊!有本事你們就動我一下試試……”
話還沒等說完,從人群中也不知從哪淩空飛出一塊青磚,正正好好的拍在了紅衣少女的臉上。
“啪!”
這一板磚拍的聲音拍的極為脆亮,紅衣少女眼前一黑,差點沒昏死過去。
饒是站在台上的陶商聽了這聲脆響,都不由的心底發寒。
挺漂亮一小妞,該不會被這一板磚破了相吧?
“說揍你就揍你!”
少女年紀太輕,不懂事……她不曉得,人民群眾的怒火,誰也無禮把它撲滅。
永遠不要站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麵!也千萬不要低估人民群眾樸素的道德觀,那就是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隻見無數的百姓目露凶光,張牙舞爪的從四麵八方蜂蛹而上,對著那名捂著臉,疼的不行的少女,開始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毆。
山呼海嘯的人群在一刹那就將那少女淹沒,大家你一腳來我一腳,輪番式的圍她身邊,對她進行了一浪又一浪的猛烈圈踢。
一邊踢,一邊打,人群中還發出了群眾們發自內心的真摯呐喊。
“讓你對太傅不敬!”
“讓你拿箭射太傅!”
“讓你不識好歹!”
“讓你裝!”
“讓你箭術水平那麼差!”
“踢死你,踢死你!”
場間亂成一團,到處都是爭相往人群裡麵擠,想要蹭拳揍那少女的人,山呼海嘯,氣勢空前,就連久經沙場的虎衛軍,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但這麼多人打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誰都打的到,很多人在比比劃劃胡亂動手間,竟是把自己人都給傷到了。
隨著百姓之間的誤傷越來越多,場麵也越發無法控製。
“誰?哪個混蛋居然打我的頭!找死嗎!”一名中年壯漢撕聲怒吼。
“哎呦~!有人踢著我褲襠了!”
“你瞎啊!打我作甚!是不是自己人你都看不清楚啊!”
“不是我打的你!”
“放屁!我親眼看見你打我的!你趕緊把頭伸過來,讓我打還你一下!”
“憑什麼啊!”
“不讓我打是吧?不讓我也打!”
“哎呦!你還真敢動手!行!小賊!看我今兒弄死你!”
“我錢袋呢?我錢袋怎麼丟了!誰他娘的乘亂偷東西!”
“我孩子?我孩子呢!誰把我孩子打丟了!”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廣場上的形勢變得越來越來混亂,從適才無數人圍毆少女一個,逐漸演變成無數人彼此之間的集體大亂鬥。
場內一時間飛沙走石,遮天蔽日,烏雲密布雷聲滾滾,到處都是撕打聲和喊叫聲,隱隱的甚至還有哭嚎聲。
至於那名被圍毆的紅衣少女,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早就淹沒在人海中,不知所蹤了。
陶商的額頭上開始汗出如雨。
好好的一場開倉濟民……怎麼會演變成了這幅鳥樣!
“百姓們!百姓們!鄉親們!大家停一下手!都不要再打了,都聽我說!給我一個麵子!我你們的君子陶太傅啊!”陶商站在高台上,揚聲衝著台下混亂互毆的人群聲嘶力竭的呼喊。
回應他的,是一塊淩空飛擊過來的磚頭!
陶商嚇了一大跳,急忙閃避到了拿著盾牌的虎衛軍後方。
“咚——!”
板磚撞擊在盾牌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重響。
陶商抬手擦了擦汗,暗道一聲好險。
這一下子若是削在自己的臉上,估計自己這英挺的高鼻梁,立馬就得被抹平了。
“嘖嘖嘖~!”許褚搖晃著大腦瓜子,嘴中發出嘖嘖聲,感慨道:“真他娘的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今天某家是長見識了!當真好熱鬨!”
說罷,便見許褚轉頭看向陶商,將兩隻沙缽大的拳頭捏的“嘎嘣嘎嘣”脆響:“太傅,某家能不能乘亂下台去蹭幾拳?”
“你少給我廢話!還嫌我心煩事不多麼?”陶商悲憤的看了許褚一眼,咬牙切齒的道:“好好的一場開倉濟民,居然變成了這幅樣子!我苦心設計了多少感人肺腑的台詞,還沒等說完呢,就讓人給我攪和了……都是那個臭娘們惹的禍,陶某絕對不放過她!她絕對是人民公敵……許褚,回頭派人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來,陶某說什麼也要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