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醋書(1 / 1)

青川舊史 梁語澄 1088 字 2個月前

如此局麵諸事勞心。

為何還要拉扯這些。

阮雪音木了片刻道:“你回鎖寧城那日我已經說過了——”

“我記得。我也說過了,不會糾纏。”

那又改什麼國姓說什麼等。

“但我得準備好。從前競庭歌為鼓動我說了不少話,哪怕如今看來都是些虛言,有些道理卻不錯。我不知道顧星朗對你做了何種承諾,可能真心且動聽,也可能夜宿挽瀾殿一夜聽雪燈都隻是手段。沒關係。你信,我就陪你信,哪日你發現承諾皆謊言,想走,我就在鎖寧城等你。”

他再次淡笑開,

“我已經等了你許多年,不在乎多幾年。”

阮雪音徹底氣短,自知臉色不會好看,但她接不上話。開口跟對方論證顧星朗對自己有多一心一意叫他徹底死心?

很荒唐,她也乾不來這種事,更沒有十分底氣。

“真心假意或走或留,都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縱有一日鏡破難圓,”她斟酌再三怎樣緩和些說,“我也自有去處。”總歸不會來鎖寧城。

阮仲沒立時接話,阮雪音深恐兩人間哪怕瞬間沉默,再道:

“阮佋這場昏睡,最長不過半月。他眠下去是十二月初一,今日初十,”早過了子夜,確切說已經十一,“就快了,你要改國姓——”

“我都要改國姓了,他若不允,自會起來攔。”

阮雪音稍怔,“你是,”

阮佋留了太子名分,自己深眠,將亂局交給她和阮仲,難保不是一步先過河再拆橋的棋。唯一須擔的險是阮仲在此期間直接殺了他。

那也隻好認了。終歸賭與不賭,結果就兩種,不妨一賭。

而阮仲打算用改國姓之亂試他。

“順手一試。”阮仲微笑,“總歸競庭歌已經磨了刀遞過來,不用白不用。”

“你這心性,也很堪為國君了。”阮雪音淡聲,“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哪怕不因我、沒有競庭歌煽動,你也是要爭這君位的。”

阮仲怔了怔。

“人總愛把一些逾越法度綱紀的選擇和行動套上一個同樣跳脫甚至很有些浪漫的理由,以讓這些選擇和行動變得合理,至少值得原諒。”

她抬眼淡看他,

“五哥,你可能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傾心於我。可能推著你做所有這些事的動因,隻是野心,不是我。”

阮仲的眼變得晦暗,漸漸積滿濃雲。

阮雪音有些不安,道一句“總之你三思”便轉身往外,被對方突然拽了胳膊往回拉。

“不是。”他甚用力,眉目卻還壓著柔,“也許是。也許有。我沒分辨過。”他說得亂七八糟,拽著她幾乎要迫到臉頰,

“但君位是君位,你是你,我從來沒想過用你來遮蓋野心。我一心要這君位,也是為了站在與顧星朗等高的地方和他公平競爭。”

他眼中濃雲變得紅,以至於整個眼眶都像是要燒起來。阮雪音沒見過這般陣勢,顧星朗從不曾暴烈至此。

“你先放手。”她定神沉聲。

阮仲鬆了鬆力道,似在恢複秩序,手卻沒放。

“我不信他到此刻還認為我要的是阮墨兮。但他什麼都沒做。雪音,他不是非你不可,沒了你,他還有紀晚苓,我聽說那才是他的心頭朱砂,就像你之於我。”

因為他要的時機還沒到。彆說此刻他應該尚不確定阮仲究竟為誰,就算確定,以他心性,也不會就此反應。

走眼了。

十二月十一清早,祁君顧星朗發書至影宸殿,稱崟國亂局已定,新君即位已十日,淳風殿下大婚在即,珮夫人須得回了。

顧淳風大婚是十二月十五,整個祁國半個青川皆知。從鎖寧到霽都哪怕晝夜兼程也要至少五天五夜,即刻出發亦是來不及,或者剛好錯過。

這封國書耐人尋味。

阮雪音聞知消息時剛起床,從影宸殿出來已近破曉,所以雖值正午,其實沒睡幾個時辰。

她腦子亂著,擔心競庭歌安危又不敢動作太大攪出旁的水花,思前想後喚了粉羽流金鳥往霽都傳信。

隻兩個字:放心。

粉鳥站在挽瀾殿禦書房窗台上老地方,顧星朗也隻多回了兩個字:

放心不了。

粉鳥拒絕為一來一回加起來總共六個字的口信再跑幾千裡。

“我知道她為了什麼。東宮藥園。我一定翻個水落石出給她答案。現下她必須回來,立刻馬上。”

門窗緊閉,屋內隻一人一鳥。滌硯候在外間,隔著門隱聽得顧星朗暴跳如雷——

倒不至於。公正地說也就是個語速快語意急。但這位打小沉定二十年不改,這般語出如連珠炮的時候確乎是沒有過。

至少滌硯沒聽過。他確定裡麵沒有第二人,隻道顧星朗終於被阮雪音一去不返的狀況逼得發了瘋,趕緊屏退廊下其他宮人,又招呼前庭的幾個往遠了去,深恐堂堂祁君關在禦書房內瘋言瘋語之事被走漏了風聲。

半刻心驚,裡頭卻沒了下文。滌硯稍踟躕,咳嗽一聲低喚“君上”。

“進。”

卻是波瀾不驚一如平常。

滌硯膽戰更甚,推門進去,站定,小心道:“稟君上,又來大消息了。”

顧星朗坐在烏木書案前,雙手捏一份折子,舉得老高,整個擋了臉。滌硯隻看了一眼,趕緊低頭。

好像拿反了。

這般擋臉也是前所未見。

“說。”

折子後麵聲音傳出來,倒是如假包換錯不了。

“剛得的消息,鎖寧城往蒼梧發書了。”

“新君即位三把火。”顧星朗冷聲,“他又要乾什麼。”

“回君上,不是崟君發給蔚君。是肅王。”

顧星朗放下折子。“說清楚。”

滌硯諾諾抬眼,方見書案那頭好看得天怒人怨的一張臉此刻鐵青著,也天怒人怨。

果然是自己把自己氣壞了。他不敢熱火上添油,隻恭聲再道:

“肅王拿住了競庭歌,要蔚君陛下,”該是驚世駭俗,他稍頓複正聲:

“禪位。”

顧星朗鐵青的臉終於恢複了些人色,半晌輕嗤:

“磨好的刀劍通通不用,改玩兒禪位了?叫沈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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