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江栩和梟爺在家過了一晚,隨後兩人去了楊市,悄悄地趁夜和燕老爺子吃了頓團圓飯。
等他們回到江家時,沒想到宋媽和管家也為他們下了餃子和湯圓,甚至還給他們準備了紅包,就連燕衛們都有份。
江逸城和段木央過來的時候,江栩他們正在打撲克,管家和宋媽連贏了幾局後明白過來是江栩他們故意放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到了零點,兩人說年紀大了熬不住了,馬超開車把宋媽送回家,管家則是回房間睡覺了。
江逸城和段木央便取代兩人上場,段木央之前是和江栩打過牌的,倒是江逸城,算起來,是第一次和江栩打牌,剛剛在這裡看了半天,看見江栩一直輸給管家和宋媽,以為江栩牌技很差,等打完三輪才發現,自己才是最差的那個。
“什麼時候走?”江逸城問。
江栩從托盤裡拿起宋媽現做的蛋撻咬了一口,“明天吧。”
“這麼快?”江逸城把身後的紅包拿出來一份遞到江栩麵前,“新年快樂。”
江栩笑眯眯接過,“謝謝大哥。”
江逸城也送了一份給燕廷梟,正要說點什麼,就聽燕廷梟說,“謝謝大哥。”
江逸城:“……”
段木央在一旁笑得不行。
江栩笑嘻嘻地看著梟爺說,“還有一個呢。”
燕廷梟轉向段木央,“大嫂。”
段木央:“……”
這下換江逸城笑得停不下來。
一行人吃喝玩鬨,電視也開著,燕衛們磕著瓜子看春晚,馬超則是抱著狗大爺坐在地毯上看平板上的狗狗動畫片,聽說這樣有助於提高狗的交友能力——“神他媽交友能力。”
春節過後,江栩回到悅城,跟總攻一起商量出國留學事宜,總攻選了幾個學校,江栩也作了參考,後來兩人決定去同一個國家,但不在同一所學校,因為兩人選取的專業不同,沒必要硬湊到一起。
出國的日子還沒敲定,江栩就接到了四九的電話,說夏娜娜失蹤了。
“什麼時候的事?”江栩有些詫異,“失蹤是什麼意思?被綁架了?”
“剛剛。”四九在電話那頭踟躕了片刻,“沒有,她走了,在儲物櫃裡給我留了一張卡片。”
“卡片?”江栩問,“什麼卡片?有字嗎?”
四九沒有說話。
江栩從客廳站起來,拿了件羽絨披上,“你現在在哪兒?我先過去。”
掛了電話後,她看了眼日期。
二月十四,情人節。
夏娜娜和四九是今天早上來的悅城,兩人早上去吃了早餐後,夏娜娜說要去店裡逛逛,隨後出來時跟四九說有個東西忘記在儲物櫃裡了。
四九打開儲物櫃,看到的是一張卡片。
上麵寫著一行字:我走了,不用找我。
“她走之前有沒有什麼征兆?”江栩拿著卡片琢磨,“跟你吵架了?還是遇到什麼事了?”
四九沉默,似乎在回憶。
良久,他才開口,“輕鬆室被燒了之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低落。”
“嗯。”江栩點點頭,“應該是這個原因。”
四九隱約覺得不是這個原因,但又找不出其他原因。
“我托長安幫忙找找。”江栩說著給韓菲兒發了消息,發了定位之後就找了咖啡館坐下等。
四九依舊站著。
江栩指了指對麵的座位,“你坐啊,彆站著。”
四九應聲坐下。
江栩猶豫著問,“夏娜娜她有沒有問過你什麼問題?”
“什麼問題?”四九抬頭。
關於那場夢,江栩回頭想了想,隱約想起夏娜娜曾經問過四九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喜歡她還是我?”
這個“她”或許指的是江栩,也或許指的是另一個女孩。
但可以肯定的是,夢境裡夏娜娜確實在意另一個女孩的存在。
“就比方,你身邊有其他女人,然後……”江栩盯著四九問,“然後她吃醋什麼的?”
四九搖搖頭,“我身邊沒有其他女人。”
江栩若有所思地點頭。
大約五分鐘後,長安發來一個定位。
“找到了?”四九問。
“嗯。”江栩打開定位,指著一個標紅的感歎號說,“在這。”
四九看了眼,夏娜娜沒有離開悅城,她在一個公園裡,離這裡步行二十分鐘,打車的話大概不到七分鐘。
江栩提著
包正要走,想起之前那場夢,她又頓住腳,隨後跟四九說,“你去找吧,找到了給我消息。”
四九應聲走了。
他在路口打了輛車,司機見他一個人,便跟他搭話,四九反應淡淡,司機便不怎麼說話了,等紅燈時,四九透過窗戶看見外麵馬路上站著好幾對情侶,不少女生懷裡都抱著一捧紅玫瑰。
“情人節就這些賣花的和酒店最賺錢。”司機歎了口氣,“像我們開車的跑兩三個月,可能都賺不到他們這一天的利潤。”
情人節?
四九抬頭,這才注意到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節。
會不會是因為情人節,他沒有買花所以……她生氣了?
四九下車後,找了花店,買了一捧紅玫瑰,隨後捧著那束花進了公園。
公園裡也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或坐或站,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夏娜娜坐在亭子裡,她穿著純白的羽絨,臉上圍著厚圍巾,腦袋上還戴了頂線絨帽子,她歪靠在欄杆上,靜靜地看底下的池子。
四九沒有上前,就站在能看見她的距離,靜靜地看著她。
夏娜娜始終沒有轉過頭來,底下的池子裡似乎有吸引她的東西,她看得異常專注,但如果有人走近了看就會發現,她的目光放空,儼然走神許久。
大概坐太久了,她的腿有些發麻,她回頭捶了捶腿,隨後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將圍巾又緊了緊,站起來往外走。
四九捧著花站在路口。
夏娜娜卻根本沒有看到他,低著頭無精打采地和他擦肩而過。
四九頓了頓,回頭去看,夏娜娜已經走了出去。
她走出公園,沿著馬路站了會,路邊很多情侶,還有賣花的攔住她問她要不要花,夏娜娜買了一朵玫瑰花,拿在手裡,邊走邊低頭輕輕嗅一下。
她走走停停,偶爾會進店裡逛一下,買個小飾品,隨後出來繼續沿著街走,快傍晚時,她站在一個房產中介的門口猶豫了片刻,低頭把圍巾拉高後,這才走了進去。
四九站在門口,看了看頭頂的牌子,不明白夏娜娜是要做什麼。
沒多會,有人帶夏娜娜出來,穿著一身正裝,是個短發中年女人,“小姑娘,我跟你說,那房子是真好,你去看就知道了。”
夏娜娜點頭不說話。
“哎喲,這都到吃飯時間了,你吃飯了沒?”那中年女人又問。
夏娜娜搖搖頭。
“行,咱先過去看,看好了,我們再吃飯,你看怎麼樣?”中年女人拿出車鑰匙走到一輛電動車旁解了鎖,隨後跨坐上去,“來,不遠,就幾分鐘,我先帶你去看。”
夏娜娜跨坐了上去。
“你這衣服太白了,我都擔心弄臟了。”中年女人不厭其煩地說著話,“坐好了啊,我出發了。”
說完她瞧見了門口站著的四九,也瞧見了他手裡的玫瑰花,笑道,“哎喲,現在的年輕人哦,把情人節什麼都當成大節日,哪像我們那會,彆說玫瑰花了,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情人節。”
夏娜娜坐在她身後被擋了視線,根本沒看見四九,隻是用圍巾捂住口鼻,悶悶地應了聲。
中年女人騎著車走了。
四九抱著花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直到車子停下,中年女人帶夏娜娜上去看了房子,沒多會,兩人下來,中年女人笑眯眯地要帶夏娜娜去吃飯,夏娜娜擺擺手。
這次兩人重新返回中介處,四九看到夏娜娜簽了合同,交了錢,隨後拿起一把鑰匙裝進口袋,起身走了出來。
天色已經很晚了,她找了家小餐館,看了很久的菜單,隨後點了份魚。
等魚上來後,夏娜娜卻是不吃,隻是盯著魚發呆。
四九隔著窗戶看她,隻看她忽然拿起紙巾擦眼睛,原來是哭了。
四九不明白她為什麼哭,直到他看見她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塞進嘴裡後,說了句什麼。
因為距離很遠,他沒有看清她的唇語,直到幾分鐘後,她又說了一句。
這次他看清了。
她說的是:“真難吃。”
夏娜娜出來時已經是夜裡九點。
四九一直陪著她,看著她進了新租的樓層,上了二樓。
房間的燈亮了,夏娜娜打開窗戶,住在酒店時,她幾乎不敢開窗簾,偶爾幾次也都是夜裡才敢拉開窗簾看看外麵。
這次,她找了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可以無所顧忌地看著窗外。
她安靜地在窗口站了許久,直到快十一點時,這才
關上窗戶,開始收拾東西,房間沒有被子,什麼都沒有,她還沒來得及采買,但她不著急睡覺,新到了一個地方,有個沙發就夠。
她把電視打開,洗漱完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四九一直站在樓下,夏娜娜入住的那個房間,燈一直亮著,直到天亮。
而他手裡的花也一直沒能送出去。
“你一直在樓下站著?”江栩接到電話大感詫異,“為什麼不上去?”
四九不說話。
江栩剛起床,才睡醒的嗓音有些啞,“四九,你有事瞞著我,是不是?”
四九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過年之前,呂連城來找過她。”
“然後呢?”江栩問。
“我不知道。”四九低頭看著手裡的花,“她可能還忘不掉他。”
江栩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狀況。
“那你現在怎麼辦?”她問。
四九仰頭看著二樓的方向,夏娜娜還沒起床,窗簾緊閉,什麼都看不清。
江栩等了很久,才隔著收音筒聽到四九的聲音:
“我在這陪著她。”
夏娜娜是中午起來的,去買床,買被褥,又去超市買生活用品,她一個人提不動太多東西,買完之後,卻遇到超市導購說可以免費送貨上門,她很感激地道了謝,結了賬就回家了。
另一邊,四九拿出錢包給超市導購付了五百塊錢,拜托他們送貨的時候再送點零食,對夏娜娜就說是促銷活動送的。
導購一邊應聲一邊羨慕道,“你對你女朋友真好啊。”
四九擠出個禮貌的笑,沒說話。
一小時後,超市的東西送貨上門,夏娜娜道了謝之後開始收拾房間打掃衛生。
等她打掃完後,拿起茶幾邊上的袋子打開,原本以為都是些便宜的零食,沒想到裡麵大多數都是她喜歡的幾款零食。
她吃了點零食躺在沙發上睡了個午覺,隨後把臟衣服全部塞進洗衣機,這才想起忘了買留香珠。
但是打掃衛生太累了,她不想出門了,癱在沙發上躺了許久都不想動彈。
晚上七點了,夏娜娜的肚子叫了起來。
卻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她驚了一下,打開貓眼看了眼,是個陌生的大媽,年紀五十來歲,手裡提著一個袋子。
“你好,吃粥嗎?二十元一份,皮蛋瘦肉粥,外加一份小排麵。”
竟然是上門推銷的,夏娜娜趕緊開門,“我要,二十元是嗎?”
“是。”大媽也不囉嗦,接過錢轉身就走。
夏娜娜覺得今天一整天都特彆幸運,她提著粥進了房間,並不清楚送粥的大媽到了樓下,對著一個男人說了句,“送到了。”
四九道了謝,又掏出錢遞過去。
大媽高興地接了,“是不是吵架了啊?”
四九愣了一下,“啊?”
“上去哄一哄,女孩子嘛,都喜歡聽甜言蜜語,你啊,說點她愛聽的話,保管她不跟你鬨,下一秒就跟你回家了。”大媽說完拍了拍四九的肩膀就走了。
四九站在樓下,沉默地看著二樓的方向。
夏娜娜或許想聽的是呂連城說的甜言蜜語,而不是他。
夏娜娜一個人獨居生活半個多月後,突然在一個夜晚戴著墨鏡和口罩,將自己渾身都包裹得十分嚴實地出現在藥店裡。
不知道她買了什麼。
四九在她走之後,才進去詢問。
“要了十根驗孕棒?”他目露錯愕。
“對。”老阿姨看著他問,“她是你女朋友啊?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更穩妥一些。”
四九訥訥地點頭,出了門才想起回頭道謝。
出來之後,他就飛快地往夏娜娜的租房裡趕。
衝進小區門口時,險些被一輛車撞到,四九頭也不回地繼續往裡衝,二樓,201,他大喘著氣敲門。
“夏文熙!”
沒人開門。
四九又敲了一遍,依舊沒人開門。
他又衝到樓下,今天二樓的窗戶開著,他直接從外麵順著水管爬了上去。
快到二樓的時候,他的手不小心被刮了一下,霎時間血流了出來,他翻進窗戶,隨手拿了毛巾在手上纏了幾道,衝進臥室。
臥室門開著,沒人。
洗手間的門關著,他擰了下,門沒鎖,他用力擰開門,就看見夏娜娜跪坐在地上,麵前的地上攤著十根驗孕棒。
聽見動靜,夏娜娜抬頭看了過來,滿臉的淚。